关青的车子刚离开，吴芝芝等不及说话了：“老板，你怎么能同意让个新人导演来拍剧本？
我们的队伍，本来就都是新人，没有什么经验的。再来个新导演，确定不会出事吗？
还有，那个关青，一开始的态度也太恶劣了，你怎么还答应帮他说话？”
齐小雨一改刚才的神容，十分严肃地看着她道：“吴芝芝，你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了。混这个行业的，在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情况下，轻易不要得罪人。
毕竟，你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给你使绊子。不过是顺嘴的事，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关青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卖他一个好，他自然也不会过分为难我们。”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为难我们？他刚才可是亲自说，背后站着大家族的。万一那个大家族的人，想要为难我们呢？”吴芝芝很是委屈道。
“吴芝芝，我问你，就今天关导演前倨后恭的态度，你可有看出什么？”
吴芝芝想了想，摇头：“我没看出来。”
“你啊！”
齐小雨恨不得去点她的眉心，不过两人身高有点差距，真要做出这个动作，反倒显得滑稽了，改为拍了下她的肩膀：“多动动你的脑筋。他刚来的时候，姿态语气是不是很不好？”
吴芝芝点头：“没错，一开始，他简直就像是故意来找茬似得，我都恨不得挠他两下子。”
“那后来呢？”
“还不是老板你说了好话，所以他的态度才显得不同的。”吴芝芝明显不服的说道。
“我说了好话，是不想轻易得罪他。同样的，对方也不想轻易得罪我，或者说，得罪我们背后的人。”齐小雨解释一句。
吴芝芝惊讶：“我们背后的人是谁啊？”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清楚，我们新发现，虽然是个小公司，但也并不是任人践踏的！”
“嗯，我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经关青介绍的钟黎过来了，齐小雨精心准备的接待室，算是派上了用场。
“钟导演，喝茶。”
吴芝芝递上冲泡好的绿茶，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不大的岁数，约莫二十出头，脸上架着黑框眼镜，面庞稍显稚嫩，不过不说话，板着脸的时候，配合上鼻梁上的眼镜，带着几分斯文和严肃。
“谢谢。”
钟黎客气地接过茶，并没有喝，只是随手搁置在桌上。
“我能先看下剧本吗？”
钟黎开门见山地问。
吴芝芝看向齐小雨，后者点头，她这才从旁边的文件包里，取出剧本的一部分资料，递到了钟黎手中。
后者刚看了大纲的前两句，眼睛顿时亮了，整个身子更是激动地颤抖起来。
详详细细将手上的部分剧本看完后，钟黎激动地问：“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能不能都让我看看？”
他也知道吴芝芝做不了主，便看向齐小雨。
齐小雨微笑道：“钟导演，看剧本的事不着急，先喝茶。”
“好！”
钟黎二话不说，将面前的茶杯端起，直接一饮而尽。
“茶喝完了，我现在是不是能看剧本了？”他迫不及待地问。
齐小雨嘴角一阵抽搐。
这可是从锦绣茶庄拿来的云顶仙茶，结果就被钟黎就这么的鲸吞牛饮了，真是——
“这个，抱歉，我喝的太急了。”
钟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道：“我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剧本，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就想看后面的......”
他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钟导演的心情，我能理解。”齐小雨姿态优雅地喝了一杯茶，那不紧不慢的样子，直看的钟黎心中冒火不已。
他真想大吼一声：我的心情你理解不了！我现在很迫切很着急好吗！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别再这么慢悠悠了好吗？真搞不懂，一杯茶至于喝的这么慢条斯理吗？像他这样，一口闷不就OK了？
不过，他到底没有莽撞地出言打扰。
“芝芝，给钟导演再倒一杯茶。”齐小雨吩咐。
吴芝芝答应一声，很快往钟黎喝空的杯子里重新续了一杯。
“钟导演，喝茶能使人平心凝神，像你刚才那般，是品不出茶中的滋味的。云顶仙茶，先闻后观再品。
闻的是茶水经水冲泡后，那一瞬间弥漫开来的香味，清冽，幽远；看的是茶叶在水中沉浮时的千姿百态，或迤逦，或壮观；品的是甘冽的茶水绕过唇齿舌尖，几经回味后，由甜而苦，由苦而甜，别有千般滋味在心头......”
齐小雨边喝茶边侃侃而谈。
钟黎拧着眉头跟着学她的样子挨个程序试验一番。
“如何？可品出别样的滋味？”齐小雨见状忙问。
钟黎面皮一僵，面无表情道：“酸甜苦辣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齐小雨心里不痛快地腹诽一句，不再纠结着喝茶的事，决定言归正传：“钟导演，在看剩下的一部分剧本之前，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必要先谈一下合作的事。”
“不用谈了，直接签约吧。”钟黎毫不犹豫地拍板，他已经等不及了。
“你确定，不谈一下报酬一类的事？”齐小雨诧异地问。
钟黎心中一紧，瞬间回复清明。
报酬的事，还真得事先算清楚。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新人导演，就算有酬劳，也不会很高。
“关导应该和你们说过，我是个新人导演，还是第一次开始尝试着独立拍剧。不知道，你们打算出多少价钱聘请我？”
齐小雨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钟黎眼中一喜，二十万的价格，对于新人导演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齐小雨摇头：“不，二百万。”
“什么？！”
钟黎惊地站了起来：“你没有开玩笑？二百万，请那些知名的导演都绰绰有余了！我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二百万，不合适吧？”
“钟导演太过自谦了。我出二百万聘请你，自然有我的道理。”
钟黎皱紧眉头：“我需要做什么？”
在娱乐圈混的久了，他深深地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有的，也只是各种套路和陷阱。
眼前的齐小雨，看着年纪不大，钟黎也不敢小觑对方。
眼下这提升十倍的酬劳，由不得他不警惕。
齐小雨击掌而赞：“果然不愧是当导演的，这觉悟，不是一般地高！”
见钟黎不说话，齐小雨不以为意：“没错，我花高价聘请你，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不妨，先看看这份合同？”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钟黎面前。
后者接过后，便仔细地看了起来。
与普通的签约合同，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这时间——
钟黎震惊地看着合同上的合作时间，上面白纸黑字清楚明白地写着，合作期限为十年！
接待室里一片安静。
不知不觉间，钟黎已经喝光了面前的茶水，齐小雨眼神示意吴芝芝再续了一杯，便这么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对方。
她相信，无论这份合约的合作时间有多么离谱，钟黎最后都会答应。
这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目前只是个没有名气的新人导演，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对自己的剧本有信心！
只要钟黎还在这个圈子混，只要他还想着出名，都不会拒绝这份送到眼前的合约！
良久后，钟黎终于从合约中抬起头来，原本的镇定沉稳几乎消失不见，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为什么？你不觉得，十年合作期，太长了么？”
“长吗？我觉得，还可以吧。”
齐小雨轻轻一笑：“你也是混娱乐圈的，应该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混迹的，更新换代更是稀松平常。今儿你还是红透半边天的角儿，明儿说不定就会被其他人踩进泥潭里。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我可不是他们。”钟黎不愿意认同齐小雨的话。
“我知道，你与他们不同，你是导演。正因为是导演，所以我才要更加慎重啊！艺人时时有，但一个优秀的导演，是可遇不可求的。”齐小雨笑眯眯道。
钟黎有些动容：“我不过是个新人，你却对我有这么高的期望......”
齐小雨摆摆手：“不要激动，互惠互利罢了。除了这十年的合作期外，我还想让你帮着带一个人。”
看钟黎一脸好奇的样子，齐小雨把蒋婷婷叫了过来：“这位是我的好友，她对于导演这个职业，有着不小的兴趣。”
钟黎看了蒋婷婷一眼，点头：“没问题，我可以在拍摄期间，让她当我的助理。”
蒋婷婷脸上满是喜色，她没想到，自己刚还在琢磨着导演的事，现在居然这么快就可以跟着一个正牌导演学习了，这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小雨，谢谢你！”
她真诚地道谢。
“我们之间，说谢就见外了。”齐小雨笑着摆摆手，看向钟黎，“那么，现在，可以签合同了吗？”
“好，我这就签。”
钟黎拿过黑色碳素笔，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了手印。
许多年后，已经是世界重量级大导演的钟黎，回忆起今天这一幕时，仍旧感概万千，更是无比庆幸他在这一刻做下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