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天色,飘着细细的蒙蒙雨线,天地间似是盖上了一层愁云惨雾,也像是在悲呼人世间的冷暖。
官道上弛飞着几匹长程健马,踏着溅飞的泥浆,飞奔于风雨中。当先一骑是一位壮汉,衣着劲装快靴,马靴上横跨着一柄大刀。肩上还包扎着一块鲜血染红了的白纱,看似霸气的方脸上还交错着几条明显的刀痕,但却被雨水,泥浆沾淋成了一个酱紫色的逃难汉。
紧跟于后的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小伙子,一对精明灵巧的大眼睛,配在一个清秀可爱的小脸蛋上,却也是标致。但却是不以为然的一身泥浆,连衣服的颜色都分不清了,并面呈伤心,暗自落泪。
其后一骑是位风韵的少妇,虽是由于奔命于风雨中,一身脏兮兮的,但却还是没能掩住她的佳俏。
这是幅凄凉的画面,逃亡者的狼狈尽显于此景象之中。金秋若雨,愁云惨雾,疲累的马和着衣衫不整的人,绘制成了人世间的凄凉,悲愁之黯然断肠画面!
暗云更浓,天色以成暗灰,雨势渐下渐大了起来。
那美俏妇溜眼环顾四周形势一眼,一提马缰,健马长啸,余力突振,扬蹄奔冲而追上那前面的壮汉道:“浒哥,咱们可否休息一段再赶路呢?你看,你们的伤势也不轻,另风儿也应累了……”
不远处是座荒凉的山神庙,只不过是间寝室大小,但对于逃难的人来说,还能将就着挡风避雨。
来到山神庙前,那美俏妇当先下马,双手合十,对着神庙口中呐呐念道:“各位神灵请佑我甘哥一脉太平,怜我风儿身负血海深仇,助他能逃离魔爪,一路成长,报得灭门之惨案。”
这时,那少年已下了马来到美俏妇身后,听得言语,仰脸望天,双眉微皱,好像是在想一件沉重的心事,年余的逃亡生涯,使得这十一二岁的孩子却早熟了许多,已失去了儿时天真的欢笑。
那美俏妇伸手轻轻地拉着那少年的手腕柔和地道:“风儿,你在想什么呢?”“没想什么,玉姑姑。只是老天好像对我不公,一夜之间我家人都没了,把我变成了孤儿,为什么,为什么!”
美俏妇把甘风的头抱入怀中黯然泪下,凄凉一笑道:“风儿,我们现已接近昆仑地界。这是莊主你爹甘攒,也是我大哥的临终所付,叫我和浒哥必护你甘风来昆仑找你师公——乐逍遥前辈。盼你能艺成下山,为你家十几口人讨回公道。”
甘风哽咽着注目玉姑姑道:“玉姑姑你难道也不要风儿了吗?不陪着我,也得弃了我这没爹娘的孤儿吗?”
听得甘风如此话语,美俏妇双眼泪珠滚动,但却脸色严肃地叱道:“风儿,不要哭,男儿流血不流泪,你现已是甘家的唯一男儿。玉姑姑又何尝不想陪着你,看着你,和妹妹成人呢?可是后面却有几多仇家在追杀我们呀!我得和浒哥为你断后以拒强敌,却不能相陪,以后都得靠风儿你自己了!”接着房玉拿出一柄长有七寸的匕首,道:“风儿,这是你爹甘老莊主交给你的信物,现交与你这攒云莊的少莊主,望你好好珍重,以后能发扬光大……”
“嘶……嘶……”房玉正说着,突听一声马嘶遥遥传来。
房玉脸色突的一变,道:“强敌已追到,风儿快走,我和浒哥断后,另你还得为玉姑姑找到你的兰妹妹……”
好快!快得简直不可想象,就在说话当儿,怪声响起,还走得了吗?声到人即到,可想而知,来人轻身功夫之高!
甘风虽只有十一、二岁,但由于逃命生涯的磨练,看起来比同龄人却要成熟和老练多了,也正应了穷人孩子早当家!
见此情景,甘风是有太多的不舍,但又不得不立起身擦干眼泪准备逃命。说是及那是快,甘风起身向昆仑山方向一路狂奔。
隐隐传来一声叱喝:“玉罗刹房玉,你们夫妇还不束手就缚,难道你们真要为了江湖上那么点道义而横尸此地不成,难道不会变更一下。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这又何苦嘛?”
甘风奔得一段路程,溜眼瞟了一下,见无人追来,就遁身于一草丛中而偷眼视之。
举目望去,只见三蒙面人正对着玉姑姑和浒叔,中间一个应是个和尚,从他头上无毛和香疤是不难看出的。
左边是一个身材矮小精练的家伙,一手刀法能舞得出神入化,几天前,玉姑姑和浒叔双战他一人,都差点伤败于他的刀法之下。
右边那个应是个头,身子单廋但精练,还留山羊胡,两边太阳穴凸显,显然是个内功极高的练家子,尤其是他背插的那把开山刀,此刀却不一般,名曰“血刃”为玄铁所铸,能削铁如泥,出刀必见血。
房玉接口道:“甘老莊主是我们夫妇的义结金兰,又是我之救命恩人。就算什么都不是,也得为江湖正气常存,而出份力,保大侠一脉,使之你们这些魔类消之于黄土。”
“教主,无需和她们多费口舌,斩草即除根,杀了她们再去找那小杂种,以保教主能称雄武林,一统江湖。不过,如玉罗刹能归顺的话,望教主能网开一面,留作和尚我作枕边人享用吧!”和尚道。
“哈哈!好你个花和尚真是色心不死呀!好吧,玉罗刹就交于你了,但却不可坏了咱的事,否则你就得变成死花和尚了。”
和尚得令如此,弹出他的兵器向房玉斯身而来,道:“玉罗刹美娘子,教主大德,以为我俩亮了绿灯,只要你随了我和尚,立马就放了你,保你一世锦衣玉食!”
“呸!你这个佛门败类!”房玉仗剑挺身,一招师门绝学幻化成无数剑影直刺而去,好个和尚,不进反退,手一抖,即以刀影织网护住全身直进而来……
浒哥见爱妻受到如此侮辱怒喝道:“我阳浒行走江湖多年,也没见过你们这般畜生,既无怨也无仇,却要这般地赶尽杀绝!”
那个被和尚称作什么劳任子的教主阴笑道:“阳浒,反正你们已活不过此时了,本教主就告诉你又有何妨。难道你们就没听过江湖传言,‘魔铁刀,血刃现,人头难见;云龙匕,道中道,除魔唯我正道。’我背上所插的就是那魔铁刀,而甘攒所拥有那把家传匕首,正是那所谓的云龙匕,只是还没能开封,他们还不知其中的奥妙。否则我又哪能如此轻易杀得了他们?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不想成就霸业都难也!以免夜长梦多,你说说看,你们是否该死。”
“这是什么歪理!”
阳浒怒目相视,舞起他的大刀,一招泰山压顶,扎向魔铁刀。
这下惹怒了魔铁刀,眼露凶光,暗显杀机,手掌已成暗黑色,一招波滔直至阳浒而来,阳浒虽以成名几载,但却也未能见得如此魔功,危在旦夕。
真是夫妻情深,生死关头,房玉还忘不了她的浒哥,大惊:“浒哥,快闪,曾听师父传言,这好像是‘化骨魔掌’!”同时也飞身仗剑直刺而来,尤以二敌一,望能解救夫君,但为时已晚,阳浒已中得一掌化为一地血水。好个魔铁刀,身微移,竟幻化出无数鬼影罩向房玉……
天可怜见,多好的一对江湖侠侣,竟落得如此香消玉损。
甘风目睹了玉姑姑和浒叔的凄惨,咬牙一抹眼泪,起身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已到一悬崖边,低头一见,白雾笼罩,深不见底。说是及,那是快,魔铁刀已追上。
眼见如此,甘风长叹一声,无奈地纵身于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