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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间,我双目精芒电闪,平静至近乎冷酷地道:“操他奶奶的熊,这鼓声煞是惹人厌烦,待我让它好好安静一会儿。”话音未落,我左手闪电般掣出光翼弓,右手倏地变出一支穿阳箭,似缓实疾搭弦上,看也不看就直射而出。
此刻从空中俯瞰,只见“纵横号”上倏地高速飞出一道金光。
它先是斜斜俯冲向海面,待堪堪触及海水的瞬间,却骤然微微扬起箭头,仅用箭尾轻轻划了水面一下,就继续窜射向敌方旗舰。从这一刻起,那点金光慢慢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明亮、也越来越刺眼;而海面亦再不平静,一道细浪正以惊人的高速紧随金光之后扬起壮大。
当敌人注意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结局早已注定。
灿烂阳光下,那枚高速飞行的椭圆型暗金光蛋,倏然触及敌舰前爆裂开来,化作一只庞大无匹的暗金凤凰凤唳九天,然后曳起十二条璀璨夺目的焰尾,流星赶月般撞上了主桅。
“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那根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主桅应声而断、随即寸寸皆裂,连着风帆都倾倒下来。霎时间,整艘旗舰严重向右侧倾斜过去,眼看着船覆人亡即,舰上的人纷纷跳海逃生。
可惜他们忘记了一件事,紧随金光之后跟来的是一座排山倒海似的万丈巨浪。它就像一只天神的巨掌,恶狠狠地拍了那艘摇摇欲坠的旗舰上,掐灭了后一丝生的希望。
“轰隆隆!”天崩地裂的爆炸声再度响起,那艘“狂鲨”级大型战舰瞬间支离破碎,不一会儿就被大海吞噬得无影无踪了。
若非海面上悠悠飘浮着木桶、皮鼓、尸体等杂物,几乎教人怀疑刚刚做了一场有生以来可怕的噩梦。
战场足足死寂了三百息之后,忽然响起一片山崩海啸似的欢呼声。
“万岁!万岁!万岁!”纵横舰队编制内的二十五艘大型战舰上,整整两万六千名官兵不约而同地疯狂呐喊起来。
一瞬间,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满耳是汹涌澎湃的声浪,触目即是兴奋莫名的人群。他们用各式各样的方式宣泄着喜悦之情,或振臂高呼,或捶胸顿足,或拥抱哭泣,或喃喃自语……离谱的是,居然有一群闻讯跑出来的厨师,用铁铲当当敲起了锅盖。
管我也大吃一惊,但是仔细想想也没啥了不起的,心想:“不就是击沉了一艘老式的‘狂鲨’级大型战舰嘛,至于这么激动吗?嗯,还是我的乖乖好老婆够镇定、够冷静,你看到现都没啥动静呢!真不愧是高唐公主啊,果然有大将风――”
刚想到这儿,莫琼瑶已旋风般冲过来抱住我,就像小女孩般又是尖叫又是狂跳起来。她美靥洋溢着幸福的光辉,秀眸充盈着势如潮水的爱慕与崇拜之情,整个人都被激情燃烧起来,竟然首次万众瞩目下,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嘴唇。
时间仿佛停顿这一刻,我们疯狂地拥吻着,只知情用唇舌去挑逗去满足对方,直到地老天荒,浑然忘记了周遭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瞬间的狂热开始慢慢消退,淡化,湮灭。
唇分,莫琼瑶依然靠我温暖舒适的怀抱里不肯离开。
她仰起俏脸,目光迷离地道:“轻侯,你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物。我从未见过那么神奇、那么强大、那么绚烂辉煌的箭法,我的部下们也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你知道吗?迄今为止,除师尊外没有任何人能征服他们,但是今天你做到了。你不但征服了他们,同时也征服了我。”
我愣了一下,遂低头她耳边坏笑道:“嘿嘿,原来我还以为碧落楼时就征服你了呢,看来是我搞错哩!”话音刚落,腰眼立时被狠狠地掐拧了一下。
莫琼瑶娇嗔地白我一眼,佯怒道:“你这个大坏蛋,以后不许再提起那件事。”
我哈哈大笑着揽过她柔软的腰肢,忽然脸容一整,正色道:“是,轻侯谨遵公主殿下谕旨!”
当我们把注意力重集中到战场上的时候,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海面上除了几艘犹缓缓沉陷的敌舰暴露空气中的桅杆外,各式各样的飘浮物也随处可见,而且数量比刚才还多了整整十几倍。
我目测伤亡时才发现,二十四艘“银龙”级战舰和预想中一样分毫无损,反倒俘获了将近三十艘杂牌舰艇。那些船舶的甲板上还蹲着一片片黑鸦鸦的俘虏,乍看总数足有三、四千人的规模。
我苦笑道:“嘿嘿,这次战斗简直毫无价值。除了消耗掉一批弹药外,纯粹是上演了一幕以强凌弱的大屠杀闹剧。无聊啊无聊,现这帮人和船怎么处理呀,带上明摆着就是累赘嘛!”
莫琼瑶幽怨地道:“看来这六天的训练,人家是白费心思啦!难道你就只学会了宫廷礼仪,却学不会用高唐人的思维看待眼前的事物吗?”
我心中一动,像隐隐把握到一些模糊的念头,但总不能清楚地描画出来。
莫琼瑶见我依旧疑惑不解地瞅着她,无法领悟个中奥妙,不禁无奈地叹气道:“难怪师尊常说,人性中习惯乃是排列第二位的强大力量,只能用另一种习惯去替代,却绝对无法强制消灭。那就像眼前这些俘虏和战舰,被你这个风云人看眼里是累赘和包袱,但是被我这个高唐人看眼里,却是大笔的金钱和补给。究其根源来说,只不过因为我们相处的社会制度不同,风云贩卖奴隶和军事物资是非法的,但高唐奴隶商人和军火商人却是受欢迎的一个群体。”
我恍然大悟道:“正是如此,卖掉他们不就一了百了了嘛!呵呵,我刚刚陷思维定式里没爬出来,让瑶瑶看笑话啦!”
莫琼瑶淡淡道:“谁敢看常胜王殿下的笑话呀!难道他就不怕被蓬地一声炸个粉身碎骨吗?”说完她像小女孩般咯咯娇笑起来,秀眸中充满了天真无邪的快乐,哪里还有半点不愉之色。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第二次被这丫头给耍了。
“笃笃笃笃!”舱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四下,惊碎了二人独处的静谧世界。
门开,一名九曜卫卓立阶下恭恭敬敬道:“启禀殿下,刚刚突击审讯敌军俘虏时,我们发现了一名隐藏的特殊人物。佩罗大人不敢怠慢,所以命小人请二位移驾去看看。”
“哦?”莫琼瑶和我面面相觑,脑海中同时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不约而同地暗忖道:“这群乌合之众里,居然还有一位能令佩罗都举棋不定的人物?真是令人期待的家伙呀!”
莫琼瑶微笑道:“那就把他带到会客厅吧!本殿估计能被佩罗瞧得上眼的人物,哪管现是阶下囚的身份,也理应得到适当的尊重哩!嗯,还有量把他弄得干净一点,本殿不喜欢血肉模糊的场面。”
“是!”那名九曜卫恭声领命而去。
舰桥上又只剩下两个人了,不过温馨不再,却有一股诡异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我甚至强烈预感到,那个特殊人物定会带来一个惊心动魄的消息,可惜没办法预先知晓。
这时,莫琼瑶清脆悦耳的嗓音耳畔幽幽响起:“走吧,我们去看看!”
我乍一进门,就发现这是一间非常典型的高唐式会客厅,布局陈设都说明它已经使用多年。
会客厅内侧,正对厅门的高台上摆放着一面上抵室顶的巨型屏风,屏风上画着一幅雄伟壮丽的山河图,磅礴气势几欲破纸而出。
屏风前是一张巨大的高背座椅,金灿灿的椅表铺着一张完整无暇的白虎皮毛,它是倒置的,故人一坐上去,双足恰可踏狰狞可怖的虎头上,平添几分威严。
沿着三层阶梯而下,厅两侧分别搁置四张银闪闪的座椅,椅表皆铺着一层厚厚的锦垫。不过引人注目的是,我们脚下那清一色光可鉴人的水晶地板。
我差点呻吟出声:“天啊,这得多少金币才能购置啊?”
幸好刚才从屏风画雄浑无匹的笔力上,我已经推断那定然出自轩辕天之痕的手笔,故此时不但能忍住心中异样心情,还能据此想到那八张银交椅定是以前八大天王的座席。
“卑职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阵轰然礼拜声和一记熟悉无比的刺痛,让我倏地清醒过来,连忙强作镇定道:“众卿免礼平身!”说完向挽着我右臂的莫琼瑶投去歉意的一瞥,结果正迎上她嗔怪的目光。
我苦笑一声,传音道:“晕啊,哥哥我快受不了了。你们高唐搞这么多繁文缛节干嘛?这样跪来跪去,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啊!他娘的,我将来一定要改变这种尊卑分明、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尊敬应该是从心底发出的,不是靠跪拜跪出来的,除非人人都是贪生怕死、奴颜婢膝的小人。”
莫琼瑶听完我的牢骚,这回罕有地没有动气,仅是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柔声道:“你看看他们的眼神,除了崇拜和仰慕,有你说的那些卑微之色吗?师尊曾经说过,不论何时何地,社会如何发展变化,人们总还是需要一个英雄做为偶像来崇拜的。而那个英雄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率领他的仰慕者们走上一条幸福的康庄大道。所以,我请你不要再继续抱怨,而是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这番话有如醍醐灌顶使人豁然开朗,我马上收起戏谑心态,郑重地点点头,然后龙骧虎步地穿过人群登上台阶,坐了那张高背巨椅上。
莫琼瑶则坐我右下首侍女临时搬来的座椅上,脸上没有半点愠色,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其余人等皆无资格列席,唯有站立阶下听命。其中佩罗站距离近的位置,另有二十名手按刀柄,神态倨傲冷漠的九曜卫,分列客厅两侧负责安全警戒。
片刻后,佩罗躬身施礼道:“启禀殿下,是否现就提审那名……俘虏?”
莫琼瑶见他表情犹豫不决,不禁大是奇怪,问道:“听你这话,好像尚不能确定其俘虏的身份,那是为什么?”
佩罗抓头道:“因为……这个……他……他说自己的籍贯是土珠岛,而且身份是――”
莫琼瑶娇躯一震,双眸立时射出两道咄咄逼人的厉芒,恶狠狠地瞪视着佩罗,沉声问道:“是什么?”
佩罗低声道:“是……是净土宗宗主枯砚大师的师弟。”
此言一出,我和莫琼瑶同时头皮发麻,均感事情异常棘手。
要知高唐族内绝大多数人信奉道宗,态度之虔诚深蓝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就算是历代侵略者,对待那些敏感人士都要礼遇有加,以免激起百姓暴动。想不到今天我们竟然“幸运”地俘虏了一个,而且看佩罗忐忑不安的模样,恐怕还没少“热情招待”对方。
莫琼瑶黛眉猝扬,就要当场发作,我赶紧按住她的香肩,抢先发言道:“既然他是职业道士,那为何这位号称‘通灵者’的高尚人士,要藏身于那帮卑微的强盗群中呢?”
佩罗见我大力为他开脱罪责,赶紧顺水推舟大喊冤枉:“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因为起先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这位道爷一句话都不说,而且穿着打扮和那帮混蛋一模一样,所以兄弟们就以为碰上了难啃的硬骨头,狠狠修理了他一顿。谁料到刚打了几下,他就爆出这等猛料啊?”
“噗哧!”莫琼瑶竟被他滑稽的表演给气乐了,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停停停,你再说下去就比挨打的人加可怜啦!这次有人故意袒护你,本殿就承他的情饶你一遭,若下回再犯,则两罪并罚,让你禁闭室内好好反省几个月。听到了没有?”
佩罗连声称是,目光不由充满感激地瞥了我一眼。
我微微一笑,提醒道:“你快命人去请那位道长过来,然后立刻消失。难道你还想留这儿,等人家指证不成?”
“是是是,卑职胡涂!”佩罗连忙施礼告退,出外张罗去了。
趁着正主没来,我看了一眼莫琼瑶,欲言又止道:“我是否也该回避一下啊?”
莫琼瑶古怪地望了我一眼,低声道:“国师是赫扎尔群岛上功德圆满羽化成仙了,这件事高唐八岛家喻户晓人皆知。师尊和我都不希望出现其他版本的谣言,所以请你也好记住这一点。”
我心中一沉,遂脸容严肃地点头道:“是,轻侯记住了。”
厅内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我想说点什么,莫琼瑶却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掌,俏脸泛着迷人的笑意,深情地道:“过去即历史,我们别再提从前了好吗?就当那些事从未发生过吧!现琼瑶很幸福,也很满意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想再有任何变故,尤其是你。”
我从容不迫地望着她,双目精芒闪闪,充满霸气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如你所愿!我柳轻侯以三级魔骑士的实力向你保证,绝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什么。”
莫琼瑶欣然点头,看来是毫无保留地相信我能够说到做到,不由得让我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这时,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九曜卫搀扶着一个精神萎顿的男子走了进来。
我细看那人,猜他年纪五十许间,神态气质予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皮肤白皙细滑,显未干过任何粗活,和外面甲板上的俘虏相比,就像绅士和乞丐的分别。
管他现鼻青脸肿和衣衫不整,但是骨子里仍然保持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慢和优越感,那是先天遗传和后天培养的结果,绝非普通人能够模仿得来的。若非早有供词证明他是高级道士,包管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他是一名拥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的贵族老爷。
莫琼瑶使个眼色,立时有人搬来一张椅子请他坐下。
对方倒也毫不客气,身子一下就栽歪过去瘫椅背上,软绵绵得像一条被抽去骨架的死蛇,再无半点生机。
我皱起眉头,马上分离出一股精神能侵入他体内查探,结果不禁被吓了一大跳。
此人肋骨断掉三根,经脉淤塞七处,五脏偏离原位,可怕的是,胸腹间还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暗黑真气蠢蠢欲动,若非他懂得用先天真气苦苦抵御,恐怕早已命丧多时。
“他娘的,居然是天魔功!”我心中暗暗大骂,也来不及打招呼,就飕地一声鬼魅搬闪现那人身前,探手一掌按向他头顶百会穴。
两名九曜卫感觉眼前一花,随即强风袭面,几乎想也不想就拔刀相向。
顷刻间,空气中倏地划过两道厉电,恶狠狠地当头劈至,等他们看清扑来的人是我,迅猛无俦的刀势已经无可挽回。
“锵!”两刀不分先后同时命中了我的左臂和胸口,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
“住手!”这一幕兔起鹊落快至极点,直到攻击完毕莫琼瑶才来得及出口阻止。
当她看到刀锋触及身体,误以为我要遭遇不测之际,却见那两名九曜卫正呆若木鸡地站立原地,两柄肇事长刀也早已回归刀鞘。
我无暇说话,只能摇头阻止他们行动和说话,全神贯注地输送灭世魔气和葵花真气双管齐下,保护心脉和攻击天魔。
“轰!”厅内骤然亮起,旋又熄灭,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映过一轮灿烂辉煌的骄阳。
当他们恢复视力的时候,才愕然发现我和那人已离地半尺诡异无匹地悬浮到空中,笼罩一团椭圆形暗金光罩内一动不动。
渐渐地光罩越来越厚,越来越亮,猛然间“蓬!”地一声巨响,我背后有两只硕大无朋的灭世之翼也徐徐展开,每片暗金羽毛皆熊熊燃烧起来,跳动的火焰神秘而静谧,让人产生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一刻,我把“灭世魔体”和“葵花”均提升到极致,促使他经脉和骨骼都开始急速愈合了,仅剩的麻烦就是胸腹间那股盘桓不去的天魔气。
迄今为止,我尚不能断定凶手是不是魔女,但绝对可以排除舜。因为若是他出手,根本不可能留下活口,何况有燕憔悴为乾坤五行炉之事与其纠缠不休,他也没时间和精力跑到高唐杀人。一念及此,我放下大半心事,排除掉唯一顾忌的老魔头,余下诸魔女魔孙尚未瞧我眼内。
我透过“锁魂”的内视功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股天魔气,呢喃自语道:“宝贝儿,你给我乖乖地待那儿别动,否则老子可就不客气了。”一边说着,我一边调动天文数字的“灭世魔气”,一寸寸地缓缓从四面八方包抄了上去。
当然它们的任务不是消灭,而仅仅是保护宿主内腑不受伤害,真正的杀手锏还是一股庞大无匹的“葵花”真气。它化整为零慢慢渗透过一层层壁垒,当距离目标非常近的时候,才迅速恢复原状,变成一把巨大钢钳恶狠狠地夹向天魔气集中的位置。
电光石火间,那股天魔气居然通灵般预知了危险,抢先窜入相反方向企图突围,“葵花”全力一钳竟也被它以毫厘之差躲了过去。不过我早有所料,“灭世魔体”顿化作六面铜墙铁壁,瞬间合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死死地困住了它。
阴险的是,我还把“葵花”真气统统渗透进去,有如千百条毒蛇般死死缠住它,然后剧烈压缩成一枚小球收回我体内。做到这步田地,我相信就算是舜亲自出马也要甘拜下风了。
“呼!”我长嘘了一口气,缓缓收功落地睁开眼睛。不知何时,身边围上了一大堆人,包括莫琼瑶内,一众九曜卫们莫不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默然半晌,我见他们仍如木雕泥塑般纹丝不动,忍不住打趣道:“表演结束,我要收门票啦!”
“啊!”莫琼瑶率先醒过味儿来,掩饰地咳嗽一声,问道:“他的伤势不碍事了吗?”
我傲然道:“由我柳轻侯亲手医治,岂有不愈之理?不过出手伤他的人,乃是与上次偷袭海神号的魔女同级数的超级高手。体内大患虽已除去,余下仍要靠他自身功力慢慢调养,毕竟天魔功乃是魔界四大宝典之‘天魔策’所记载的盖世魔功,被它所伤后,绝非短时间能够痊愈的。”
莫琼瑶欣慰道:“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刚刚我差点以为他要――”话说到这儿嘎然而止,她的目光凝滞我身后。
我微微一愣,就听身后传来一把微弱却清晰的声音说道:“贫道枯竹谢过施主救命之恩!”
我霍然转身,只见那人岳?狱峙地卓然而立,虽然脸容仍苍白如纸,但是气势却与刚才受伤时已截然不同,身上隐隐显露出一代宗师风范。
此刻,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迷惘,似乎脑海里也正浮想联翩,不知神游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我被他瞅得心里发毛,不由得干咳一声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岂料一旁莫琼瑶如梦初醒般惊呼道:“您刚才说您是枯竹……大师?”话音未落厅内众皆哗然,二十名九曜卫齐刷刷地跪倒一片,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那人苦笑一声,长叹道:“唉,惭愧啊惭愧,贫道正是那个不争气的枯竹。诸位不用多礼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吧!”
我不禁大吃一惊,心道:“他奶奶的熊,这回我可救对人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名震高唐的顶尖人物。”
要知高唐八岛虽然人杰地灵高手辈出,但是能够名动天下者却寥寥无几。其中“海神”轩辕天之痕具代表性,早已是深蓝大陆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不过高唐人心目中,还有几个人的地位几乎不亚于他。
他们就是:熊岛的任鬼神、库州岛的金破天、金瓯岛的朱光熹、天堂岛的李德宗、阁道岛的雨少爷、海伦岛的完颜?、土珠岛的枯竹大师、乾罗岛的八旗老鬼。这些人或武功绝顶、或权势熏天、或匠心独具、或富甲天下、或世代官宦、或艺压群芳、或万众尊崇、或穷凶极恶,总之各个领域拥有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巨大影响力道观。
其中枯竹大师既是道宗第一大门派净土宗的现任掌门,也是高唐八岛名副其实的宗教领袖。他不但拥有将近千万信徒,掌握着高手如云的“造化堂”,绝对是一名打个喷嚏高唐上下即要全体感冒的超级大人物。
我依足晚辈见长辈的规矩深施一礼后,坦然道出心中疑问,道:“不知大师因何受伤,又怎会流落到那群海盗之中?晚辈刚刚百思不得其解,请您解惑!”
枯竹沉吟片刻,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愤怒与无奈交织一起的古怪表情,幽幽道:“贫道迄今也未搞明白个中症结,不过事情既由‘织女’完颜?引发,我想只要找到她,总能理出一点头绪的。”
“完颜??”莫琼瑶和我同时惊呼失声,面面相觑间皆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异样。因为我们俩不约而同联想到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魔女,她们俩到底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枯竹不为所动地瞧也不瞧我们一眼,沉声道:“不错,就是号称高唐第一才女的‘织女’完颜?。大约二十天前,我釜城参加完一场非常重要的会议后,带着一批弟子乘船返回土珠岛。途中经过海伦岛补给食物和饮水的时候,完颜?突然出现了。她谎称要向我请教一些道术和修炼法门,设法挽留了我们。”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皱着眉头努力回忆道:“当时我见她慧心独具,并且见解精辟,就忍不住和她谈论起来。想不到她居然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提出的问题有时甚至能难住我。于是,时间就研讨中不知不觉过了很久,间中我有三次喝掉了她亲手调制的‘紫碧螺’。”
这时,莫琼瑶轻声问道:“莫非茶中有毒?”
枯竹悲伧一笑,摇头道:“不,茶里没有毒。如果是毒药,贫道定能事先察觉。因为我与枯砚师兄修炼目标和方向上皆大相径庭,他精修符咒,我擅长炼丹,所以若有人胆敢下毒,绝对欺瞒不过我的眼睛和鼻子的。”
我也被勾起好奇心,见他慢慢吞吞地卖关子,忍不住催促道:“不是毒,那又是什么?”
枯竹露出一个深思表情,缓缓道:“是三样很普通的调味品,它们之间风马牛不相及,但若十二个时辰内连续饮用后,再嗅到一股‘极乐草’燃烧时发出的烟雾的话,就会合成一种剧烈无比的麻药。”
莫琼瑶倒吸一口凉气,道:“那贱人好厉害的手段。”
枯竹点头表示赞同,继续说道:“当时我们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早已埋伏侧的大批高手潮水般掩杀过来。贫道率领的七十二位弟子全部深中邪毒且寡不敌众,加上还要掩护我脱离险境,就那么……统统牺牲屠刀之下了。而我竭全力突围,后仍难避过此劫,当胸中了完颜?一掌坠落茫茫大海之中。”
我心中一软,深切感受到这位老人无可解脱的遗憾和愤慨,连忙岔开话题道:“之后您就被死神舰队救上了船吗?”
枯竹幽幽道:“是,他们见我衣着华贵,且生死不明地漂浮海上,就用绳套住我救上舰艇。那时我刚刚才清醒一点,除懂得服下一颗‘再生丹’保住生机外,全部残余功力皆用与那道古怪真气周旋之上了。结果十余天煎熬下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了你们出现。此等救命大恩,贫道定要好好补报二位!”
我轻咳一声,老脸微红道:“嘿嘿,大师广积善德福泽万民,得此际遇实乃理所当然之事,晚辈二人岂敢贪天之功啊!”
莫琼瑶附和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那魔女本就是我们的宿仇大敌,能与她作对的事情岂有不做之理?再说令师兄枯砚大师与晚辈的渊源深厚无比,其实大家算得上是一家人哩!”
枯竹微微一愣,遂幡然省悟道:“啊,看来贫道有点老糊涂了。本来看到银龙战舰、九曜卫,还有二位如此出类拔萃的修为,我就应该猜到你们俩是谁的。”
我谦逊道:“大师谬誉了,轻侯哪里担当得起呢!”
继而话锋一转,沉声道:“请恕晚辈直言,其实伤害您老的那个完颜?,我们不久前也刚刚和她结下过一段梁子,当时那名魔女正帮助麦哲伦家族的私人舰队攻打‘海神号’。起初我非常疑惑不解,因为完颜?的武功师承明显是恺撒帝国的一名绝代高手,那个人却根本不可能与麦哲伦家族有任何联系的。不过现想来他们两者之间定然关系匪浅,而且图谋对象可能就是整个高唐八岛!”
枯竹一对精眸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深深瞧着我,忽然异军突起地问道:“你们也是为了‘乾坤印’才东渡高唐的吧?”
我和莫琼瑶皆为之愕然。
枯竹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道:“贫道对你们南疆的所作所为知道得一清二楚。眼下正值秦王朝南征之时,数百万精锐大军齐聚南疆东北边境,随时都有可能调转枪口,端掉你们的老巢。这时候,你们不顾后果地赶赴高唐,据我分析除了那枚‘乾坤印’,再无一样能够让你们瞧得上眼的东西了。”
我坦然承认道:“大师果然目光如炬,轻侯佩服得五体投地。”
莫琼瑶则庄重而威严地道:“‘乾坤印’乃是高唐帝国历代帝王登基时必备的信物,晚辈身为皇位唯一合法继承人,有绝对的权利和义务让它物归原主。请枯竹大师明鉴!”
这番话说得软中带硬,显然是对枯竹刚刚的一番调侃感到愤怒无比。其实也难怪她生气,好好的一件事情,被枯竹那么一说,就好像我们是偷摸跑到高唐来抢别人的东西似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枯竹倒是不以为忤,微笑道:“对不起,贫道刚刚有些失言了。其实我想说的是,那个卡尔;麦哲伦和完颜?的联合体,从某种角度来看的话,跟你们俩的关系何其相似啊!”
我尚来不及开口,莫琼瑶已经脱口道:“那怎能相提并论?”
枯竹沉吟片刻,淡淡道:“应该是差不多的,你们若有兴趣听我说一件事,就会明白了。”
我连忙点头,同时施个眼色让莫琼瑶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勉勉强强地接受了。
枯竹道:“这要从南北战争时期说起啦!当时统一北方四岛的是莫?王,统一南方四岛的是希娅;麦哲伦。他们两人不但有决胜千里的智计,亦有定国安邦的韬略,所以谁都不愿臣服对方,终导致阁道岛上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战,史称釜城之战。”
我和莫琼瑶齐齐“啊!”了一声,都感到非常意外和惊讶。这显然是一段鲜为人知的秘史,因为我从库处只得知莫?王的名字,莫琼瑶介绍首都的时候,也只告诉过我南北高唐之间的釜城之战,却只字未提过希娅;麦哲伦。否则据此独特的姓氏,无论谁都会轻易联想到今时今日名震天下的麦哲伦家族。
枯竹露出激赏神色,点头道:“不错,希娅;麦哲伦就是风云帝国高唐府麦哲伦家族的第一代族长。昔日釜城之战兵败后,他带着残兵败将跨海西撤,依附了当时刚刚崛起的秦魔舞,开创出那片偌大的风云帝国。当时莫?王也妄图赶杀绝,可惜那场大战中他也仅仅是惨胜收场,并无余力追逃敌军。”
我一拍额头道:“难怪后世史料中没有任何具体记载,现看来定是莫?王自尊心作祟,曾经严令国内任何人都不许谈论和撰写这方面的事情,以粉饰他战无不胜的丰功伟绩。毕竟一场损失惨重的胜利,对那位目空一切的君主来说绝对是个无法容忍的污点。何况仇人就与他隔海相望,而且活得滋润无比,这让他如芒刺背、寝食难安啊!”
莫琼瑶亦恍然大悟道:“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想来那场声势浩大的东侵,也定是麦哲伦家族极力促成的。因为不管从历史渊源或地理位置来说,搞垮高唐帝国后的大受益者都将是他们。我现唯一弄不明白的是,完颜?其中担当的是什么角色?按理说完颜家族历史非常悠久,而且他们清誉卓著,驻扎海伦岛上也算根深蒂固,根本没理由参予到外人与高唐间的恩怨之中啊!”
枯竹冷笑道:“嘿嘿,外人?完颜?的祖先完颜雍乃开国元勋之一,官拜一等海伦公,史料上却找不到半点功勋,谁又知道他才是左右釜城之战胜败的关键人物呢?当年若非他暗施援手,恐怕八百年高唐帝国早已不姓莫,而改姓麦哲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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