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拔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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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开过,我低头闭目沉思片刻,倏然道:“啊,难怪它那么沉,原来是漏影刀的变型产品啊!呵呵,也许我想到了一个办决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呢!难道你就忘记了屏风七扇门吗?”

安德鲁身躯一震,轻呼道:“您的意思是利用魔宗武功释放魔气?”

我欣然点头道:“不错,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世间哪还有比它们契合的一对呢?别人是愁没有力量可用,你却凭空拥有庞大无匹的力量,却不知如何使用,不是吗?”

安德鲁乍一听喜形于色,旋又懊恼地道:“可是具体如何启动它啊?属下的道力根本连杖身都输入不进去,就被全部排斥出来了。”

我像看怪物般瞪了他好一会,叹道:“唉,蠢材啊蠢材,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都是你精神体的两面性罢了,只要输入一缕精神能遥控操作不就得了,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也要我教给你吗?”

安德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随后赧然地瞅着我,说道:“啊……这个……人家平常都是直接用真气的嘛,很少会动用精神能做什么的!”

我没好气地道:“记住,从你继承大日贤者的衣钵那一刻起,你就发誓彻底告别纯粹的**力量吧,否则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因为我们这个级数的高手里面,任何一人都是精神领域的超级专家,一刹那的失神,都将导致你永世不得超升。”

安德鲁脸容严肃起来,正色道:“是,安德鲁明白了,谢谢您的教导!”

我见气氛有点尴尬,连忙打破僵局,展颜笑道:“嗯,谈谈你对屏风七扇门的心得吧!”

安德鲁眸中闪过一丝崇敬,叹道:“唉,过去乾罗岛上的三天三夜里,属下无时无刻不研读和整理屏风七扇门上记载的魔功心法。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道德经’是天底下深奥隐秘的修炼法门,岂料看过屏风七扇门之后才晓得,自己是多么地浅薄无知,魔宗前辈们的智慧又是何等杰出与卓越。原来魔宗流派竟然只是根据一整套‘屏风十四扇’魔功心法世代沿袭而成,虽然因为内部的激烈争斗和兼并,导致有些宗派烟消云散,有些宗派却发展壮大,但是总的来说那一十四种博大精深的魔功心法,却始终不曾有丝毫改变。”

“它们即是‘沧溟诀’、‘葵花宝典’、‘六道轮回’、‘**心经’、‘情人箭’、‘孔雀翎’、‘青魔手’、‘苍神怒’、‘幽冥鬼爪’、‘修罗阴煞功’、‘天魔解体**’、‘邀月怜星记’、‘阿修罗王鉴’、‘精灵之歌’。唉,魔宗武学太过匪夷所思,只凭数日翻阅绝难窥视堂奥,所以属下不敢妄作评论。至于朱前辈遗留记忆中的诸般修炼法门,则有很多疏漏之处,并不足以借鉴,至多能当做失败案例避免重蹈覆辙罢了。”

此言一出,我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欢容,朗声长笑道:“好!好!好!你能有此见识,足见已将毕生所学全部融会贯通,肯定能道宗峰会上大放异彩啊!呵呵,既然说到了‘屏风十四扇门’,那就让我透漏一点秘闻予你知晓吧!”

我略微停顿了一下,整理思绪后说道:“据我所知,‘沧溟诀’乃‘海神’轩辕天之痕的看家本领;‘青魔手’、‘修罗阴煞功’、‘孔雀翎’分别由‘睥世君’冷笑的三大弟子继承,既‘邪帝’费心、‘邪王’苏晚灯、秦五,另外费心之子费无极亦兼得前两种功法,甚至有可能是全部三种功法,成就理当不孔龙之下;‘葵花宝典’曾一度‘剑魔’独孤禅宗身上出现过,其师承却扑朔迷离;‘阿修罗王鉴’是恺撒西部日尔曼族混沌战士的必杀技;‘**心经’传承自魔宗‘画眉派’,其门人皆是绝色美女,而且个个拥有惊人媚功,碰上定要多加小心;‘苍神怒’是一种威力无穷的拳法,全力施展时可抗衡艨艟的‘神龙三现’,绝对不可小觑;‘精灵之歌’就是……”

一言及此,我心中剧痛,黯然神伤地道:“就是‘刺天脊’萧晚曾经使用过的,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换取强大攻击力的霸道心法,必须小心防范恺撒帝国中的黄金龙战士级高手突然施展。”

安德鲁也被勾起对明娜;威廉的哀念,脸容顿时僵硬了一下,随即佯装不知地转移话题道:“哦,对了,老大此行一共带了多少金币啊?您看小弟马上就要变成正宗道士了,却仍然还是童子之身,是否可被清规戒律套牢前,找家顶级青楼让俺也好好地痛快一把啊?”

我心中感激莫名,强颜欢笑地骂道:“他奶奶的熊,你小子都贵为贤者大人了,还是满脑子唧唧歪歪的想法,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呵呵,据我所知道宗清律是不禁世俗姻缘的,之所以没有高级道士娶妻生子,多的是为修行天道考虑,害怕修行者心中凭添诸多羁绊而已。如果道行高深,哪怕你娶个三妻四妾,生个七子八女,也绝不会有人干涉的啦!”

安德鲁听得眉飞色舞,难以置信地惊叫道:“啊,这也行?害我白担心老半天,还以为这辈子都要做老处男了呢!”

我尚不及答话,猛听得掌舵水手语声焦急地高呼道:“快停船,危险,前面河道被封啦!”

大家顺着堤岸向前望去,眼前情景简直让人魂飞魄散。但见不足三丈宽的河道上,满满腾腾地并排堵塞着十八、九艘快艇,而且艇与艇之间均以铁串连,艇上斜斜伸出数以千计的锐利竹枪,笔直指向霹雳河上游。仅凭其波澜不惊的沉稳态势,我就推知艇内装满了沙石泥土,所以想靠船体自身重量去撞开它们,无疑是痴人说梦。

另外敌人埋伏地点的选择也极具眼光,那恰是船只刚刚经过一个斜度颇大的弯道后,警惕性大大放松的时刻,自身惯性加上水流湍急,都使“百合号”势如奔马,绝无任何可能中途停泊。

我和安德鲁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到对方眼神中流露出的惊讶和疑惑,随即嘴角浮现出一抹从容不迫的微笑,根本没把这点阵杖放眼内,悠闲写意地静观事态变化。

“百合号”一阵“吱吱嘎嘎!”尖锐刺耳的齿轮摩擦声中速度有所减缓,但因缓冲距离太短,船体仍然不可抑制地狠狠撞向了靠近左岸的竹枪阵。看得出掌舵者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水手,他拼了后一丝力气,为乘客们创造出一线生机。

正当所有人都准备与竹枪阵“亲密接触”后弃船登陆的时候,两岸密林中蓦然传出三长两短五声厉啸,继而数以百计的黑衣矫健身影闪电般窜射出来,一道道明晃晃亮闪闪的刀剑锐芒,阳光和绿叶的映衬下,显得异常耀眼和阴森。令人肝胆俱裂的是,冲前列的弓箭手掌中盈握的皆属中远程距离内威力极强的精制连环劲弩,若被它射中了,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蛮牛都得尸横就地。

眼看着“百合号”距离左岸越来越近,敌人狰狞可怖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船上诸人都被吓得目瞪口呆,浑然忘记了哭喊和求救,这一刻死神的镰刀已经横脖颈一侧,就差后轻轻一挥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这千钧一发之际,安德鲁和我倏地闪电般贴近左右船舷,一齐伸掌虚按水面上。“轰隆隆!”水底响起一记惊天动地的闷雷,继而河水嘎然停止流动,从四面八方向中间聚集而来。电光石火的刹那,三道滔天巨浪应声冲起六丈多高,呈左前右三个方向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去。

没人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奇迹,“百合号”居然一道硕大无朋的水柱托衬下,有惊无险地横跃过遍及四丈方圆的障碍船只,平平稳稳地降落到十余丈外的水面上,并顺势行云流水般滑翔出很远的距离。

与此同时,左右出击的两道巨浪化做数不胜数的漫天水箭“嗤嗤嗤嗤!”地排空劲射而出,没头没脑地直奔敌人洒去。一时间,猝不及防的黑衣人被射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那一枚枚威力足以洞金裂石的水箭,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硬皮铠的防御,径直一具具血肉之躯上钻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窟窿,挖走大蓬大蓬的鲜血,使他们轻辄倒地不起,重辄魂飞魄散。

不过倒霉的还是沿岸花草树木,它们有如遭遇到一场特大暴风雨洗礼般满目疮痍,狼藉不堪。不但遍地花瓣凋零,满眼残枝落叶,有甚者连坚硬如钢的铁杉树主干也被硬生生凿出成千上万个透明孔洞,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百合号”上诸人惊魂初定,纷纷对刚才的异像议论纷纷,有说河神显灵者,有说天尊保佑者,有甚者居然说是绝世法宝即将出世的先兆,真搞不懂那个家伙是不是野史看得太多,导致神经错乱了。不过幸好大家都处熙熙攘攘之中,让我和安德鲁趁机蒙混过关,逃过了成为公众焦点人物的命运,因为那实非我们心中宿愿,异国他乡少一些人注目保持低调总是一件好事。

岂料好景不长,尚未度过一顿饭功夫,就有一名旅客失声惊呼道:“哎呀,他们追上来啦!”话音才落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地朝着河道头望去,但见数十艘狭长尖翘的冲锋舟,幽灵般浮现视野里,竟以超逾“百合号”数倍的高速飞驰追来,眼看着短兵相接已经是迫眉睫的事情了。

我双眸精芒剧盛,嘴角露出一丝冷酷无情的笑容,寒声道:“他奶奶的熊,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这帮跟屁虫简直是不知死活,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尚不知道要纠缠到几时呢!安德鲁你船首帮忙掌舵,让哥哥我去船尾好好跟他们耍耍!”

安德鲁恭恭敬敬地道:“是,请主公放心吧!”

船舱内一片慌乱,我浑然无觉地穿过坐席间的过道,一边走一边从怀里缓缓掏出“光翼弓”和“暗翼箭”。

午后的艳阳穿过枝叶间的缝隙,把光辉懒洋洋地照耀一弓一箭优雅无匹的躯体上。恍惚间,人们好像看见了光精灵和暗精灵复活了,翅膀开始徐徐振动,轻柔地划破了沉寂的空气。渐渐地它们忽闪忽闪地明亮起来,继而颜色越来越炽白和黯淡,神圣与黑暗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慢慢地凝聚,增强,壮大,攀升向另一个秘不可测的颠峰境界。

迎面走过来的大副刚要呵斥我回归原座,却不知不觉地被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所慑服,身不由主地让开了前路,任我闲庭信步般与他擦肩而过。

舱门大敞,沿阶而上后卓立船尾,我一眼就瞥见已欺近百丈距离内的数十艘冲锋舟,那是一种专供内陆河域突击使用的“梭鱼”型冲锋舟。根据礼部司的情报分析,它的制造商应该是金瓯岛朱家,购买者则是高唐八岛三十六郡郡属海军陆战队,以及某些颇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官僚、门阀、世家的私人武装。

从他们事前周密部署,事后悍不畏死冲锋的作战风格来看,这群黑衣人显然不是普通的盗贼团,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他们手持的精制连环劲弩,加证实了我的猜测,连乾罗五郡官兵都垂涎三尺的中远程攻击利器,他们居然能够做到几乎人手一把,其幕后主使者简直昭然若揭。

我脑海中赫然浮现一尊玉树临风般笔直挺拔的男子身影,旋又断然否决掉了这个推测。如果真是卡尔;麦哲伦要狙杀我的话,铁定会派遣至少黄金骑士级数以上的高手倾巢赶来,而绝不是眼前这帮区区数百只杂鱼,因为他们对于真正高手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堪一击。

正寻思间,“夺!夺!”数声清脆的爆裂声响起,身旁舱壁上齐根没入几支狼牙利箭,箭尾的翎羽犹颤巍巍地抖个不停。我定睛一瞧,冲锋舟群正以品字型阵势,欺近至七十丈距离以内,那恰恰属于连弩的有效射程,难怪我险险就被敌人偷袭成功了。

这一刻,“百合号”速度骤然提升了三倍,再度大大拉开了与敌船的距离,我知道那是安德鲁察觉情况不对,马上施展“镜花水月”神功驾驭水元素迅猛地提高了航速道观。我当即利用这短短的空隙,聚精会神地弯弓搭箭,把一缕意识流附着了那支“暗翼箭”上。

刹时间,万里晴空景致突变,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朵庞大无匹的?云,一转眼就漂移到霹雳河上空,把森林、草地、河流、山岗统统都被笼罩一片阴霾之中。

继而狂风大作,凌厉如刀的风哨子席卷整座大地,“喀喇喇!”一道道粉红色闪电也枝枝杈杈涌现半空。诡异的是,不论风云雷电都对“百合号”视若无睹,只管猛烈无比地吹拂恐吓着尾随而来的数十艘冲锋舟。

渐渐地那朵庞大无匹的乌云越压越低,轰隆隆喀喇喇的闷雷闪电,竟然直接敌人的头顶和耳畔炫耀似的炸响。此时此刻,哪怕是个白痴也晓得是有人搞鬼了,惊恐万状的敌人们赶紧拼命划船靠向堤岸,试图先躲过这一轮天劫再说。

我冷然一笑,呢喃道:“你们现才知道害怕,难道不嫌太晚了一点吗?”言罢右手拇、食、中三指齐齐松开,那支“暗翼箭”立时融化于虚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光翼弓”狂颤不已的弓弦发出一阵阵嗡嗡悲鸣。

与此同时,“百合号”后方七十丈外,整段河面骤然升腾百丈,远远望去有如一条墨绿巨龙翱翔天宇,穿梭疾风惊电之间。仔细观瞧,还可发现数十艘冲锋舟正被囚禁滔天水柱内,不由自主地随着墨绿巨龙围绕着乌云打转。

慢慢地那朵乌云的体积越来越大,翻滚汹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后居然变幻成一尊顶天立地的堕落天使雕像,表情波澜不惊地俯瞰着苍茫大地,唯有十二只阴暗诡秘的巨大羽翼轰轰地轻轻扇动不已。

天地间万籁俱寂,仿佛只剩下那尊睥睨苍生的堕落天使一个生命存,这一刻有如一瞬般短暂,又如永恒般漫长,人们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我,俱都迷失一段刹那的永恒里面。

突然间,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传来,那尊堕落天使蓦然粉碎于无形之中,紧接着一道冲击波成圆环状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那是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景象,冲击波所过之处,一切物体生命都变成了尘埃颗粒,方圆两百丈范围内的地表都被仔仔细细地耕耘了一遍。

令人万分庆幸的是,那道威力无比的冲击波触及“百合号”之前嘎然而止了,不过船舱内的乘客却俱都被吓得魂飞天外,一时整艘船像坟墓般死寂。

我也被那支“暗翼箭”释放出的巨大威力吓得目瞪口呆,右手犹自紧紧捏着自动返回的它,生怕这支恐怖武器再度发威,此时脑海陷入一片失记般的空白状态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我才身心皆疲地坐倒船尾,背靠舱壁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

安德鲁不知何时也走到我身旁,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他沉默片刻,喟然道:“我的娘啊,直至今日我才知晓老大的真正实力!唉,试问天下谁与争锋,不管是十世大日贤者,还是百世大日贤者,恐怕都难以抵挡您的半个手指哩!这回安德鲁服了,彻底地心服口服了!”

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浊气,苦笑道:“操他奶奶的熊,幸好那仅仅是一支‘暗翼箭’的威力啊!刚刚我还想尝试一下九箭齐发来着呢!如果……唉,真是不堪设想啊!我们是否应该给满天神佛都重塑金身呢?”话音才落,我和安德鲁面面相觑,随即捧腹大笑,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郑重无比地收起“光翼弓”和“暗翼箭”,刚想对安德鲁说点什么,就听四个人的脚步声迅速靠近了舱门。令人惊讶的是,四人武功都颇为不俗,其中尤以前排领路者功底为扎实,后排中间者功力次,好像受了极重的内伤。

正寻思间,舱门被笃笃敲响,一把低沉悦耳的声音道:“下耶律?琰求见二位救命恩公,恳请赐见!”

我闻言微微一愣,遂听安德鲁迅速传音道:“启禀主公,耶律氏乃异族联盟中势力大的格萨哈族封姓,拥有者皆是族长嫡系亲属。”

一听说是异族联盟中的重要人物,我脑海里立刻联想起那位令人又敬又怕的夏侯一贯,心道:“正愁不了解那小子的情报呢,你就送上门来了,呵呵,真是天助我也!”于是连忙道:“耶律兄不必客套,请进来说话吧!”言罢马上和安德鲁起身相迎。

“咿呀!”舱门霍然开启,昂首阔步走出四个人来。

为首者是一名年约三旬上下的华服男子,身形瘦削,皮肤黝黑,手足修长有力,一对眼睛精光烁烁,使人感到他是一名坚毅不屈,城府深沉的厉害角色。

他背后伫立的三人中,左右是两名体魄强横,面容冷漠的随从,明眼人一看即知是万里挑一的铁血战士;中间那人半跪半爬,口鼻不断渗出殷红血液,若非是被身旁两人架着早就化作一滩烂泥,赫然是五脏六腑离位命不久长了。

看到我眼中的疑惑神色,耶律?琰开门见山地道:“此人是潜伏‘百合号’上的暗探,他与另外两名同伙,专门给追兵传递情报,刚刚被我们发现就顺手处理掉了。”当他说到处理二字时特别坦然自若,好像杀个把人如同喝酒饮茶般稀松平常,显心狠手辣的本性。

我哈哈一笑,欣然道:“痛快啊痛快,我生平恨的就是偷鸡摸狗之辈,对待这帮宵小之徒,就应该快刀斩乱麻杀掉了事。哦,对了,小弟碧胜蓝,见过耶律兄。”

耶律?琰目光炯炯地打量我半晌,摇头叹息道:“奇怪啊奇怪,按说碧兄武功之高乃?琰生平仅见,理当名震天下才是,却为何我从未听人说起您的大名呢?”言下之意大有疑色。

我像完全听不懂他话中蕴藏的深意般,微微一笑道:“小弟一直恺撒帝国东海诸郡活动,耶律兄未曾听过也属平常哩!何况下这点微末功力,岂敢行家面前显露啊,一直都是藏拙的。”

耶律?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顷刻间,他身后的两名随从就干脆利地展开杀手,一个用匕首穿透了俘虏的心脏,另一个喀嚓一声勒断了俘虏的颈骨,然后同时踢出一脚将尸体踹进河里去了。

处理掉累赘后,耶律?琰拣了一块干净的甲板席地而坐,侃侃而谈道:“嗯,这下宽敞多喽!二位请坐下,我想你们很想知道一些事情吧,我们慢慢谈好了。”

我依言坐他对面,安德鲁则坐到我身后位置,不过依照规矩他肯定是不会出口搭腔了。

耶律?琰举头仰望晴空,幽幽一叹道:“唉,我想碧兄已经看出来了,那些人都是前来追杀我们的。嘿嘿,从遥远的米洛斯草原开始,他们就一直锲而不舍地一路尾随而来。不瞒您说,启程时我们一共是二千五百四十八人,现却仅剩我们三个人了。”虽然他说得平平淡淡,但是字里行间却让人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那想必充满了悲痛与愤怒吧!

我默默无语地聆听着,知道此刻说什么都难以弥补他心灵的创伤,唯有用理解的眼神望着他。

耶律?琰似觉失态,马上收拾情怀,展颜一笑道:“呵呵,这一次他们动用了高唐八岛上的潜伏力量,我本来以为要万事休矣呢,但是老天开眼让我遇到了你们。嗯,闲话少说,二位的恩情耶律?琰永远记心中,只要我有一口气,他日定有回报!”

说着他又从怀中贴身处掏出一个豹皮囊,从中倒出一物,珍而重之地递给我道:“此乃?琰的随身信物,请你一定收下。如若他日有难,不论何事不论何时,只要向可汗府摩纳德商会会长出示,定会有人倾全力襄助。”

我刚要推辞,却被他严厉无比的眼神瞪回,只好赧然收下。

待我仔细定睛一瞧,见掌中多了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它宽约寸许,质地非金非玉,纯白无暇的金属表面下,浸透出一泓耀眼眩目的深蓝光辉,隐隐约约地仿佛有种液体不断地流动。引人瞩目的是,戒指外缘镶嵌着数十颗璀璨夺目的小宝石,颗颗都呈现出天然八面体结构,而且每一颗的颜色都迥然不同,构成一幅拥有精确比例的银河倒悬式缩微图案。

我脸色骤变,眉头紧皱道:“耶律兄的礼物太贵重了,小弟实承受不起啊!”

耶律?琰嘻嘻一笑道:“碧兄果然是识货之人,那我就加放心了。嘿嘿,逃亡旅程中携带着这宝贝,我想倒不如赠给朋友安心,只要你能善待它就好哩!”管他说的轻松,但我却听出了一丝不祥的预兆,看来耶律?琰对日后的行程相当悲观呢!

不知是出于同仇敌忾的义愤,还是出于枭雄末路的同情,我下定决心,毅然道:“耶律兄,小弟不才,但高唐八岛还算有点势力,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与我结伴而行,抵达阿吉姆市后,你要去哪里,我也都可以代为妥善安排。”

耶律?琰犹豫片刻,断然道:“此事万万不可,碧兄不知我招惹的是何许人也。唉,他们……”

话音未落,我大手一挥,嘎然截断了他下面的话,霸气十足地道:“不管他们是谁,这件闲事小弟管定了。哪怕是深蓝三大宗师联手亲至,想要动耶律兄,那也得问问我碧胜蓝同不同意哩!”

这番话若平时说出,定要被人家视为不知天高地厚之徒,但是此际惊天动地的浩劫刚刚完结,霹雳河两岸满目疮痍的景象仍历历目,因此哪怕我再狂妄十倍百倍千倍都让人觉得蕴涵着一股理当如此的强大气势。

耶律?琰眸中闪过一丝感动神色,慨然叹道:“唉,果真是世态炎凉啊!当初我耶律?琰北疆也算是能够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人物,想不到一朝错信奸徒基业毁不说,仓惶如丧家之犬般逃亡至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人生如戏,不外如是!”

我听罢也不安慰,只将眼光由下往上移,跨过了岸上原始森林郁郁葱葱的尖顶,送往莽莽无际的深远里,淡淡道:“命运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孩,不断地改变着你我运行的轨迹,构造出错综复杂至难以预测的眼前世界。没有人能够预知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生命也恰因这种不确定性而显得精彩绝伦,我们要做的仅仅是不断地感悟、体验、甚至超越个中真谛,情地享受每一天的恩赐。俗语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时的落魄失意算得是什么东西,越挫越勇,屡败屡战才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当做的事情,不是吗?”

我侃侃而谈,言辞中却没有半点传经说教的味道,就如同两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促膝谈心一般。耶律?琰立刻感觉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所包围,心中一热,豪情涌起,大声道:“不错,只要我耶律?琰一息尚存,这场殊死搏斗就永远不会结束。嘿,多谢碧兄教诲,刚刚一时唏嘘,差点就丧失掉后一丝锐气呢!哈哈,那是否因为我已经被欺负得太久了呢?”

我哑然失笑道:“呵呵,恭喜耶律兄重拾信心,胜蓝以为从今天起,就该是敌人战战兢兢地掰着手指计算自己还有几天存活的辰光了。”

耶律?琰恶狠狠地点头,牙齿缝隙里挤出一句话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必须血偿!”

他斩钉截铁的誓言里,“百合号”犹溯流而上,一路风平浪静地驶向阿吉姆市码头。不知不觉间,道教圣地福鼎寺的金色塔尖已经遥遥望,马上就可以见到阔别半月之久的莫琼瑶了,我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兴奋与狂喜之情。

当我们步下“百合号”来到码头上的时候,轻烟样的薄雾还笼罩霹雳河的河面上,远远望去,穿梭似的行驶的船舶,显得很模糊,只有一点一点的黑影子移动。客船上的齿轮咬合声,随着清湿润的风播送过来。码头上的装卸工,“嘿呦!嘿呦!”地低喝,古铜色的肌肤淡淡的雾霭中闪闪发光。箱笼、麻袋堆得像小山似的场地上,矮脚马拖着货车“吱吱嘎嘎!”的车轮呻吟声中,从我身旁开过。

阿吉姆市的码头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其他地方乱糟糟闹哄哄的场面。旅客和车辆分别排成两条长龙,依次走向码头的出入口关卡,通过那里后,踏上的就是阿吉姆市的土地了。我、耶律?琰并肩走前面,安德鲁以及韩大、韩二两兄弟落后一步跟随,五个人混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一步步缓缓蹭向关卡。

视野头是一面以坚硬厚重的铁杉木建成的双层垒墙,长长的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只有正面开凿出一道缺口充当门户。门外两侧冷脸肃立着十二名强壮武士,他们身穿深绿色武士服,右手虚扶着腰畔悬挂的锋利朴刀柄端,顾盼间颇有一股肃杀之气,好像无声警告着众人要循规蹈矩,切莫惹是生非。木墙上每隔二十五步修葺着一座小型哨塔,塔内有两名同样身穿深绿色武士服的弓箭手站岗,他们警惕的目光不断巡视着射程内所有可疑物体,显得非常克职守。

我饶有兴致地瞅着眼前的布局,尤其注意力集中那群总人数约有五十人的哨兵身上。令我感到惊奇的就是,他们每个人都具备了一定的内功基础,而且修炼法门清一色与枯竹同出一炉。这说明他们决不是普普通通的士兵,而是净土宗的正式弟子,否则断然不会得到心法真传。

正寻思间,安德鲁低声禀报道:“根据礼部司的情报,净土宗内‘枯木逢春’四代弟子分别穿戴锦绣、黑白、土黄、暗绿四种服饰,由此推断眼前这些哨兵应都属于春字辈弟子。另外据传阿吉姆市方圆数百里范围内,文武两事一概不准土珠岛官方插手,而是统统由净土宗内部负责解决。所以市内根本看不到任何一名高唐帝国官兵,军政要务都由地位尊崇的木、逢两辈中出类拔萃的弟子担任,除非特别重大的事件,一般都不至于惊动枯字辈长老。”

我一边听一边微笑不语,不经意间却注意到,当耶律?琰听到木字的时候,两眼陡然射出锐利的光芒稍纵即逝,显是难以掩饰内心中的激动之情。我心中满腹疑窦地暗忖道:“难道他和净土宗的木字辈高手,还有什么亲密关系不成?嘿嘿,耶律家族的人果然都不是简单人物啊,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经过漫长而枯燥的等待,终于轮到我们要进城了。

当安德鲁越前一步,把两本制作考究、图案精美的通行证递交上去的时候,那名专职检查证件的净土宗逢字辈弟子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的目光逗留那枚铁血金菊标志上足足一盏茶功夫,才缓缓翻开首页,仔细而慎重地察看起来。

这一次他的脸色加精彩绝伦,吃惊、钦佩、尊敬等等情绪走马灯似的一晃而过,后用双手恭恭敬敬地把通行证返还给安德鲁,同时用谦卑的态度躬身施礼道:“二位大人日安,迎接您们的马车就停城门右侧。由于职责所,小人不能亲自带路请恕逢河不敬之罪!”

言罢转身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命令道:“春藤,还不快滚过来给二位尊贵无比的大人带路,若稍有怠慢之处,我轻饶不了你!”

话音才落,十二名佩刀武士中倏然闪出一名眉眼精灵的少年,恭声答道:“谨遵师叔意旨,春藤绝不敢有辱使命!”说着向我和安德鲁单膝跪倒行礼道:“春藤见过二位大人,请随小人来吧!”

直到那名叫做春藤的佩刀武士重站起身来,准备引路的时候,我和安德鲁才醒过神来。我们万万没想到两张印有铁血金菊图案的通行证,居然有此等强大声势。要知为了避免招摇过市,这两张通行证使用的均是乾罗岛礼部司普通官员印章,名字采用的也是化名,职务填写的是三等武官,想不到即使如此也会倍受礼遇,真让人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目睹此景,我心中暗暗嘀咕道:“他奶奶的熊,看来出门远游不管走到哪里,家里都必须兵强马壮才好啊!否则人家谁管你是哪根葱,哪头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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