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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各怀心事之际,高唐包外却猛然人欢马炸,杀声四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局面。
卡鲁伊闻声倏然睁开双眼,鬼魅般一闪人已窜出帐外。
“啊,这是怎么回事?”满腹疑窦的雪琉璃和莱笛同时施展身法至极限,风驰电掣般追了出去,结果却发现卡鲁伊并未走远,而是呆呆地伫立高唐包前,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出神。
二人顺着卡鲁伊的视线望去,顿时也不禁目瞪口呆。
但见无数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奴隶们,手持锄头、铁锤、方铲、镰刀、钉耙、铡刀、木棒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非制式武器,一名神态威猛的大汉指挥下,撒下天罗地网,悍不畏死地围剿着桧猬堡驻军官兵。
此刻南北辕门已被起义军占领,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各处;东西兵营则死寂一片,鬼气森森地,一条条暗红色的血流汇聚成的小河四溢流窜。
整整两千名驻军官兵现只剩下不足五百人,艰辛地困守着桧猬堡中央的方寸之地负隅顽抗。他们四周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居高临下的强弓利箭,乘隙偷袭的劲弩锐矢,势大力沉的长枪大戟,雪片似的刀光剑影,组成了一个全方位立体式的攻击系统,使得敌军每况愈下,愈战愈怕,偏偏那帮杀红了眼的奴隶,完全没有半点准备接受投降的意思,故只好死撑到底。
随着时间的流逝,驻军官兵的阵亡人数越来越多,起义军能取得的制式武器量越来越足,攻击也愈发犀利可怕。这哪里还是一群受屈辱却永远不懂反抗的迷途羔羊,简直就是一队身经百战、士气如虹的无敌雄狮啊!是什么人促成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转变,答案不言而喻。
卡鲁伊、雪琉璃、莱笛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由赞叹道:“好厉害的统御能力啊!”遂把目光凝聚到了那名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指挥官身上。
火把掩映下,能够清晰地勾勒出那人的轮廓。
此人大把大把直撅撅竖起来的铁灰色针发下,是一张豹头虎额、竖眉环眼,虬髯燕颔的威武面容,身高超逾九尺,浑身肌肉如钢似铁,盘根错节,充满了爆炸性力量。不用细瞅,光是那蒲扇大的巨掌,以及足有常人腰粗的铁臂,就已令人望而生畏了。
他内衬月白色中衣,外罩红黑相间的锦绣战袍,右手倒拎着一把奇门兵器。它长约丈二,貌似铁戟,尖锋是一支边缘犀利的十字架刃,幽蓝幽蓝地泛出邪恶嗜血的光芒。那岂非正是霸王无双的成名兵器――“鬼十字”。
眼下无双骑一匹刚刚抢来的战马上,不时挥动着鬼十字,发出闷雷般的叱喝。
奴隶们他指挥下,如同一架架嵌满利刃的齿轮,不知疲倦地转动不休,每一次紧密的咬合,都压榨出无数血肉。
被包围的桧?堡驻军,意志渐渐动摇,精神慢慢崩溃,他们或发出哭爹喊娘的悲鸣,或跪倒地头破血流地磕头不休,可是平日里饱受他们摧残玩弄的奴隶们,岂肯善罢甘休啊?于是一颗颗头颅断落,一道道血泉喷溅,战场变成了情宣泄愤怒与仇恨的修罗地狱。直到后一名敌人被剁成肉酱……
“万岁!万岁!万岁!”整个桧猬堡沸腾了,所有人都沉浸一片充满喜悦的汪洋大海里。
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无双火一样燃烧的眼神,缓缓掠过卡鲁伊、雪琉璃、莱笛的面容,同时传递出一个清晰无比的信息道:“你们先去高唐包内等着吧,我能控制住局面的,稍后就来商议如何实施下一步计划!”
三人一齐点头,遂返回高唐包。
此时桧猬堡的灯火深沉的夜色里愈显明亮,好一幅凄清肃杀的夏夜流血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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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夜空俯瞰下去,能清晰分辨出构成韦布巴津的大围场、卫城和中间谷地。
韦布巴津吉克塔语中意为“石头城”,也指皇帝的临时行宫。管卡力班昏庸无能,但作为现任吉克塔族酋长,他还是顺应民意,未曾改父亲亲笔题名的“红杉别墅”和“韦布巴津”,而换上另外两个自己取的荒唐可笑的名字。不过当初卡麦琪的高瞻远瞩,他却也一星半点未曾继承,好好一个准军事要塞,被权充吃喝玩乐的场所使用了。
大围场呈椭圆形,极为壮观,由于能够从海边就地取材,所以整整修建了足有五里长、一丈高、三尺厚的尖脊围墙。围墙里面是弯曲的石头通道和石门、石碑以及石屋。石材选用的统统是近于黑色的玄武岩,这种地表分布很广的基性熔岩,质地细密坚硬,是极佳的廉价建筑材料。
卫城即红杉别墅,整个建筑全部用一尺二寸长、四寸八分厚的花岗岩石板垒成、石板之间未使用任何黏合物,却密实得风雨不透固若金汤。这种花岗岩俗称麻石,是岩浆岩的一种,质地极其坚硬、表面细腻而有光泽,多为橘黄和灰白二色,是一种优质的高价建筑材料。当初出于战争和美观两方面考虑,选用了质地坚硬三分的橘黄色花岗岩,所以不论是旭日东升的清晨,还是夕阳斜照的黄昏,红杉别墅都显得那么金壁辉煌,璀璨夺目,令人不敢逼视。
大围场和卫城之间是面积很大的谷地,有前代建筑的梯田、水渠和水井,根据耕地面积计算,每年的收成足以维持五个千人队的战时口粮。当然“英明神武”的卡力班掌权后,他立刻就废除了这种尊贵无比的红杉大公起居的临时行宫里,浇粪施肥种庄稼的“无聊”做法,而是改成了大面积地培植奇花异草,豢养珍奇鸟兽。卡力班认为那才是韦布巴津谷地的正确用途,至于什么战争不战争的,根本不他老人家考虑范围之内。
阁道岛各地还有二十多处这种别墅式行宫,其中“韦布巴津”是釜城以南建成历史短、规模大、工艺水平高、保存也完整的石头城建筑群,堪称阁道岛奇观之一。
夜静阑,云彩缓缓散去,幽深的红杉别墅寂静无声,月亮悄悄爬过中天,千沟万壑明朗如昼,云散月出映照出优美的山水田园夜景。
艾绒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地坐红杉别墅尖顶上背阴处,带着嘲弄的微笑睨视着身前三尺外的韦布巴津鸟。
韦布巴津鸟是红杉别墅内珍贵的石雕。这种鸟通常装饰于建筑物顶部,用淡红色的皂石雕刻而成,鸟身如鹰,脖子高扬,长约二尺四寸,雄踞四尺八寸多高的石柱顶端。据说石鸟早出自古代吉克塔人的能工巧匠之手,是当时的吉克塔人所崇拜的一种神鸟,现这种鸟依然是吉克塔族的骄傲和象征,神圣不可侵犯。
吉克塔族初与麦哲伦家族一样,早年都是南高唐的少数民族。他们生活乾罗岛西北部的德马群岛西比赞河谷地区,过着艰苦的游猎生活,主要居住山洞中。其族人有很多只有两个脚趾,再加上他们的双腿又细又长,看上去很像鸟类的脚,所以人们还习惯称这个民族为“鸟”族。他们凭着两趾的双脚能健步如飞地猎获野兽,并十分敏捷地采集野果,到小溪里捕鱼。
长期的野外生活造就了他们精壮强健的体魄,犀利可怕的技击,坚忍不拔的性格,于是当雄才大略的卡麦琪横空出世时,遂能率领他们一举颠覆了菊花王朝的国都,把帝国象征菊花换成了韦布巴津鸟。
艾绒回忆着这段充满野蛮、血腥及杀戮的历史,胸臆中顿时涌起无俦恨意。当年整个艾氏家族三百六十五口人,帝都流血之夜,统统惨死吉克塔族强盗的屠刀之下,仅有尚处襁褓中的自己这对双胞胎兄弟幸免于难。当时高高飘扬的韦布巴津鸟战旗是何等嚣张跋扈与不可一世?不知他们当初会不会想到有一天,譬如今日,被仇恨炙痛了十八年的复仇之子,此刻正静静地坐韦布巴津鸟石雕前,默默地等待着时机,将一点一点亲手毁灭掉他们引以为傲的所有人事。
艾绒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让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后,从阴影中伸出了一只手,把它暴露明亮皎洁的月光下。那是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水平朝上的掌心中,整齐摆放着二十颗卵。它们看上去很像细粒芝麻,形状扁扁的有点椭圆宽约一分,长约一分半,厚约半分。
那些幼卵的颜色是不断变换的,刚接触月光时为淡黄色,经过一两次呼吸就变为淡赤豆色,再经三四次呼吸后又变为灰绿色,之后便不再发生变化。此时幼卵表面结成了一层坚硬的卵壳,遂开始慢慢颤动,继而破裂开来,从里面爬出一个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纷纷把已重变回淡黄色的空壳全部吃下肚去。
完成后一个阶段的蜕变后,随着“嗡嗡嗡~”阵阵几乎微不可察的轻响,二十只形状奇特的昆虫腾空而起,围绕着艾绒的手掌转了三圈后,重降落到原来起飞的地点,前后位置竟不差分毫。
这些昆虫身体细长,呈深灰色,胸部有一对翅膀和三对细长的脚,翅膀上有黑斑和白斑,触须与喙等长,黑白鳞片相间形成圆环,静止时尾部上翘成角度。
艾绒看着它们,有如慈父瞅着乖巧听话的子女一般,眼睛里充满了骄傲、自豪与满足。
他低声呢喃道:“黑暗的巡游者,疫病的传播者,生命的终结者,今天我遵照远古的契约召唤你们前来,请用沉眠女神的诅咒,消灭尘世间的一切罪恶吧!”
这些字管还是高唐语,但腔调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艰涩,浑然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它们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奇特的声纹,涟漪般一圈圈扩散到了夜的头,而二十只昆虫亦随着这段诡异绝伦的咒语齐刷刷地振翅高飞,迅速融入漆黑夜幕中消失无踪。
此时一条长长的、黑幽幽的影子从阴影里飘来,随之一个翩翩美少年的身姿就出现韦布巴津鸟石雕前。
他穿着一袭清蓝色的法袍,领子笔挺地直竖,几乎完全遮住了光滑白皙的脖颈。一顶米黄色方形扁帽下,他的目光显得异常咄咄逼人,那是一双高唐北方民族特有的深深凹陷的眼睛,乌黑的眸子透过长长的睫毛射出慑人心魄的光芒。他的鼻子刀削般挺拔尖翘,嘴唇薄厚适度,棱角分明,这使他沉思时很像一名饱经沧桑的学者,微笑时又像一名天真无邪的孩子。
艾绒缓缓闭上了眼睛,清秀白净的面容顿时显得虔诚而宁静,他胸前双掌合十,不知暗暗祈祷什么。
夜空浮云遮月,大地重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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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布巴津大围场只有一处入口。它濒临骷髅海岸而建,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长高均为两丈,厚逾尺半,乃深蓝大陆坚硬的树种铁杉木所制,为防范敌人火攻,匠人还特意门表包裹了双层薄铁板,并凿上一千四百四十颗茶杯口大小的铜铆钉固定,俨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
门内两侧,各设有一座顶悬六角飞檐的大型箭塔。它们楼高五层,构造精巧,坚固耐久。另外这两座大型的方楼,四角均设有向外突出的炮楼,整座楼的四壁了望口、射击孔、防火门、灭火水槽、水井、小型仓库,是防御性能极强的堡垒式建筑。相传这是战国时代高唐各地大庄园主的典型住宅警戒形式。
够资格进入韦布巴津者,皆为吉克塔族里对卡氏家族忠心耿耿的人,其中侍卫人数大约百人左右。他们是卡氏家族的精锐高手和中坚力量,常年驻扎红杉别墅内,轮班看守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定国神木”。
驻防围门箭塔者,每班仅有二十人,他们要警戒一天一夜才能轮值休息,不过因为总管卡凯尔终年足不出户,所以能够到围门箭塔值勤的人,无人监督下,通常都极为逍遥快活。他们只要不擅离职守,几乎做什么都没人管,可以饮酒、赌博、睡觉,甚至有胆大包天者偶尔会跑到海边去钓鱼、捉螃蟹,或者与蒙塔拉村的风骚少妇秘密幽会。
卡马蹄和卡西哥是今晚值班的吉克塔族战士之二,他们分别负责左右箭塔的顶层了望工作。其中卡马蹄是一个老酒鬼,每餐无酒不欢,而卡西哥却是一个长舌男,隔段时间必须找人唠叨两句,平常自言自语聊做慰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再无顾忌,拎着酒瓶和卤味就离开了左箭塔登上右箭塔顶层,与卡马蹄一边吃喝一边吹起牛来。
夏夜的风飘着围内野花的清芬,轻轻地吹拂着二人的面颊和发鬓,吹拂着敞开的胸襟,使他们感到一丝轻快,一丝倦怠、还有一丝惆怅。这一刻,他们浑然不知有两只奇怪的蚊子从黑暗中偷偷地袭来,他们裸露的胳膊弯、脚面处飞,寻找适合叮咬的地方。
终于蚊子落二人的脖子和小腿肚儿上,正确地摆开了两只脚,然后慢慢地把它的刺全部插进他们的柔软的肉里去,直到将吸管似的的口器全部叮进去,贪婪吸着血,就好像用空针管抽血一样,不一会儿,蚊子的肚子就鼓起来,变成了暗红色。
此时卡马蹄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叹道:“唉,那个雨少爷太平日子过得好端端的,无缘无故开什么战啊!难道他不知道会死很多人的吗?连带着我们都要跟着受罪……”说到这儿,头一搭拉就那么昏睡过去了。
卡西哥乍愣了一下,遂哑然失笑道:“你这匹老马,平常总炫耀自己是千杯不醉,今天怎么才喝了半斤就栽了,真是够……”话音未落,他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前俯地,大半张脸埋入卤味之中也毫无知觉。
“嗡!嗡!”两只蚊子吸饱了血后好像两架重量超载的小飞机,飞得十分吃力,只能沿着墙壁逐渐往下飞。半途中,从左右箭塔的了望口和射击孔内,不断有一只只吃饱喝足的同类,慢慢悠悠地加入到飞行编队里来,一只、两只、三只……当第二十只蚊子也加入飞行编队的时候,红杉别墅尖顶韦布巴津鸟前静静肃立的艾绒蓦然睁开双眼,射出两道绿幽幽的焰芒。
他用简短、阴沉的语调迅捷绝伦地念诵道:“阿古隆、提达古拉斯、刮伊给欧、斯提姆芒顿、嘿罗哈斯雷、雷德古杀姆顿、古利欧朗、伊里欧、嘿斯提欧、嘿古喜斯提嘿、嘿里欧那、欧雷那、嘿拉喜、模伊、媒菲阿斯、提鲁、嘿欧床欧鲁、杀芭欧德、阿里曼。”
这段近百字的魔咒,艾绒眨眼间就念完了,合十的双掌亦随着音符翩翩起舞,十指行云流水般结出了数十个复杂难明的手印,临了他朝着正南方虚空中一指,无声地做了一个“灭!”的口形,遂收功而立。
与此同时,九十三丈七尺外的蚊子飞行编队,骤然被一股庞大无匹的念力硬生生地禁锢半空中动弹不得,随即“蓬!蓬!”一声声脆响猝起,亮晶晶的星火乍闪乍逝,连续不断地爆了二十次。再看那些见血封喉的蚊子们,已连一丝灰烬也未留下,统统融入了广袤无垠的虚空之中。
艾绒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抬手抹抹额际的汗珠,心道:“嘿嘿,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离火炼妖咒’这么复杂的东东都未念错一字,手印也未偏差半分。嗯,不知猪猪那小子搞定了兵营没有,得马上去看看!”
一念及此,他幽灵般无声无息地飘下尖顶,利用每片阴影和视线的死角朝着不远处一栋**院落急速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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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庭院显得那么清幽而恬淡,巧别致的小花园曲径通幽,迂回萦绕,朱栏亭台上风吹重重绣帘,落影参差摇动,画桥东边只有秋千闲挂不见人影,
正对着房门,有一条幽深静穆的小道,两边杜若等花草繁茂,芬芳四溢,令人流连,离居室不远处又是一座美丽迷人的桃花源。微茫的月光笼罩着繁枝,稀薄的夜雾笼罩着桃林,长长的夹道上铺满了美丽嫣红的落花。庭院深深,空寂无人,只有墙东的满树樱桃,晶莹透红,煞是可爱,给这冷寂空旷的小院平添了几分迟到的春意。
桃林内一片空地上,艾绒瞅着眼前的事物,不禁手抚额头,心中涌起一股无力之感。
但见数十只凶猛可怕的成年巨獒,正团团包围着一个人嬉戏玩耍,奇怪的是它们目光温存,摇头乞尾,憨态可掬,仿佛是那个人已豢养多年的宠物,谁曾料到片刻前他与它们之间还素未谋面是敌我关系呢?
这些獒很特别,皮毛呈纯黑或纯黄,浑身上下绝无半点杂色,全长约四尺,肩高二尺半余,重逾一百二十斤左右。它们有一双黄褐色的眼睛,眼圈外部酷似两个三角形,看起来极为凶猛,令人望而生畏;两只耳朵小而尖耸,收听四方信息;长长的尾巴大而侧卷,四肢强健粗壮,奔跑如飞,动如电闪,攻敌防不胜防。那种强劲彪悍的神态,即使休憩之时,常人也绝不敢靠近半步。
艾绒看到这儿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惊呼道:“狴奴獒!”
据说狴奴獒听觉敏捷,视觉锐利,前肢五趾尖利,后肢四趾钩利,犬牙锋利无比,兼且力大如虎,足以使一只金钱豹或三只恶狼败阵,其凶狠劲斗使之赢得“天狗”美誉,乃是雄踞米洛斯大草原西北方的狴奴族镇族之宝,同时也是深蓝大陆上唯一敢与猛兽搏斗的犬类。它们怎会出现红杉别墅之内呢?
他尚来不及细想,眼前数十条黑影倏闪已一齐扑了过来。
“他娘的,你们想找死啊!连我‘乖乖龙’艾绒都敢咬?”艾绒嘴里嘟囔着,额际霍然冒出无数稀奇古怪的碧绿色符号,瞬息间身周形成一个庞大无匹的无形力场,但听得乒乒砰砰之声大作,所有狴奴獒无一例外地被弹回原地。
可是狴奴獒们依然不肯罢休,它们“呜呜~”地低声咆哮,并围绕着艾绒不停地转圈子,寻找机会进攻。面对着这群锯齿獠牙,口水四溢的猛犬威胁,管艾绒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安全,亦有一种毛孔张开、毛发直竖的惊悚和震撼。
他忍不住叫道:“臭猪猪,你小子若再不阻止它们胡来,就准备挖坑掩埋尸体吧!我可要不客气了!”说着额际的碧绿色符号亮度突然增强了十倍有余,作势喷薄欲出。
“别别别……别这啊,好乖乖别生气,就是随便开个玩笑嘛!呵呵,俺这就叫它们滚回来,老老实实地趴那儿,一动也不许动。”言罢那个人低沉威严地咆哮了几声,数十只狴奴獒立时乖乖地夹着尾巴回到原位,一个个竟然真的匍匐地,宛如木雕泥塑一般纹丝不动了,端得叫人叹为观止。
艾绒这才收功隐去额际异像,埋怨道:“臭猪猪,你就知道胡闹和惹事!此番行动由盟主下令,大龙头亲自参予,绝对容不得出现半点闪失呢!你居然还敢当作儿戏,真是快要气死我了。”
那人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从桃树阴影中走出来,行至艾绒身畔才停下来。他牵着艾绒的衣角,可怜兮兮地道:“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啊?艾昊以后听话就是,绝对不敢再胡闹了。”
皎洁的月光映他脸上,照出一张与艾绒一模一样的脸容。其实何止是脸容,就连身高、穿着打扮、神态、气质都别无二致,俨然就跟一个人似的。只有仔细分辨,你才会察觉唯一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艾绒的气质倾向于成熟稳重,而那人则倾向于精灵古怪。
艾绒瞅着孪生兄弟装出来的可怜相,管明明知道他是博取自己的同情,却也不由得心中一软,不忍继续责备了。因为从小到大,这已成了一个习惯,不论什么事情他都会帮弟弟一肩扛下,对他加倍爱护。
艾绒无可奈何地笑笑,明智地选择不再继续艾昊跟纠缠下去,而是迅速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负责接应泡泡的吗?怎么这里呢?她上哪儿去了?”
艾昊偷眼瞅了哥哥一眼,见其脸上再无半点愠色,立刻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嘿嘿,我和泡泡一起去兵营,查看他们服食水井内的‘乖乖’之毒后有没有发作。结果半路上却差点被一直藏匿暗中的狴奴獒们发现了,幸亏我深悉各种飞禽走兽的语言,不然就糟糕之极了。哈哈,不看不知道,这群狴奴獒可不是以前盟内商人从米洛斯大草原带回来的杂交品种,它们都是纯种的王族狴奴獒呢!呵呵,整整四十四只,其中公母各半,想来豢养者是准备保持住纯种血脉大肆繁殖呢,现就都便宜我喽!”
艾绒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知道啦知道啦,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杨二哥面前切莫提起,否则少不得遭一顿训斥呢!就让它们暂时待这儿,等完成任务后,再交由专人看管就是。”
艾昊高兴得连蹦带跳,正要欢呼之际却被艾绒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同时低声喝问道:“谁,出来!”说着额际再次冒出无数稀奇古怪的碧绿色符号,向四面八方飘出,瞬息间就笼罩了十丈范围。
“是我!”一把优美之极的嗓音钻入艾氏兄弟的耳内,那音色明澈如一汪秋水,清清冷冷,沁人心脾。
随着话音,一尊婀娜的身影从树后慢慢踱出,她穿着一条熏香的水色细腰连衣裙,裙边边连缀着明珠,其稳重洒脱的举止,匀称苗条的身段,自有一种风情蕴涵其中。她的面容就像桃花一样红润细腻,眉毛就像柳然体味着大海母亲怀抱的震颤与温暖。
凌晨时分,那海水已变得像午夜星空一样凝重、深沉、不透明,然而当它与船体相撞时,一声轰隆巨响之中,它的色彩又是那么的丰富、斑斓、绚丽。那凌空飞溅的水花,雪白、晶莹、透明,接下来便是雪青色、湖绿色、碧蓝色的道道水纹,组成了一匹匹巨幅锦缎。使人觉得,这大涌大浪,跌下去,就是一道深逾万丈的翠谷;扬起来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这一跌一扬之中,足下的这艘超级巨舰,有如一叶轻舟,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推下涌谷。那滔天大浪铺天盖地般从船头覆盖下来,其势汹汹,猛不可挡,底层甲板上顿时漫过一片海水,淋得水手们浑身都湿个精透。
正看得心驰神往之际,背后蓦然传来一把恭敬谦卑的声音,沉声道:“启禀主公,首相大人请您立刻回去,有要事相商!”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苦笑道:“嘿,真是想清静片刻都不行哩!这个鬼丫头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连李德宗都赞不绝口,还有什么需要和我商量呢?”念罢怀着满腹疑窦,我快步走下阶梯,向议事厅迅疾行去。
“咿呀!”厅门乍开乍合,当我迈步进入堂口的刹那,却猛然愣了一下,因为议事厅居然多出了一位陌生老人。此时厅中央的会议桌旁一共坐着四人,占据主位的当然是高唐帝国的女皇陛下莫琼瑶,左下首是莫芙蓉,右下首就是那位老者,而李德宗则恭恭敬敬地陪坐老者身旁。
倏忽间,我心底产生了一种明悟,隐约猜到了那位陌生老人的身份,不由得加仔细地观察起来。
但见他身姿挺拔,腰背笔直,虽然是坐那里一搭眼儿看也知其高逾九尺,体重近两百斤。不论任何人都会把他看作是个魁梧巨人。他穿着一袭钉着光辉闪耀的钻石纽扣的浅蓝色军服,衣下那身肌肉紧绷、结实、强壮,毫无半分衰老之像,尤其两只手特别的大,简直有点夸张,而那双脚也穿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特大号的牛皮战靴。
无疑他威武的外貌总是能赢得他周围的人信任和敬佩,和我见识过的任何一位身经百战、毕生金戈铁马的老将军一样,他也具有一种难以捉摸的魅力。一双沉着坚定的蓝灰色眼睛,不由使人想起猛虎凝视着羔羊的感觉,加深了他好像具有巨大力量的印象。
不过当他正视我的脸时,却是审慎、庄重和严肃的,另外他的动作和姿态非常优雅,坐姿也非常气派威严,但这种沉着和优雅的外表下面,硕大无朋的鹰钩鼻子却掩饰不住他暴躁易怒的坏脾气。
我大步流星地走近诸人,他们亦同时站起身来迎接我。
李德宗知机地抢先一步走过来,向那位陌生老人引见道:“这位是风云帝国塔卡玛干府总督、南疆军区总长,常胜王柳轻侯阁下,现还兼任高唐帝国摄政王,中央军区司令,帝国元帅等职衔。”言罢又要介绍陌生老人,却被我抬手阻止了。
我真心诚意地道:“李兄不必介绍了,只看前辈龙虎之姿,即知您就是整个高唐八岛武勋无人能出其右的金破天大将军。呵呵,轻侯对您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了,只恨无缘得见,常引为吾之生平憾事,今日终于能够得偿夙愿喽!”
这记马屁拍得绝对恰到好处,金破天立时眉开眼笑,喜不自胜。不过他这么容易高兴的原因,并非是他城府太浅,而是因为拍马屁的人有所不同。如果换做是一名普通人、部属、子女或者是他瞧不起的人来溜须,恐怕效果铁定适得其反,说不定金破天还会大发雷霆,将其逐出房门斩首示众。但是由一位名震天下的无敌神将来拍一拍他的老屁屁,那滋味又岂是舒服两字能够形容的畅快淋漓啊?
金破天哈哈大笑,坦然接受了我的赞誉后,满面春风地道:“轻侯过誉喽!若真比起武勋来,你三年打出来的成绩,就远超老夫六十年的戎马生涯哩!后生可畏啊!”说完伸出两只巨掌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双手,并不知不觉地运气握紧。
我不动声色地承受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压力,脸上始终都保持着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好像这场角力根本就是礼貌性的普通握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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