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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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响过后,那只怪兽宽广的背脊上,悄然闪现出三条人影。他们丝毫没做停留,就像闪电般从站立处俯冲下来,接近水面的一刹那,忽又挥动双袖,发出猛烈的气浪,使身体斜刺天空。

于是漆黑黯淡的阴影里,他们开始了舒展而悠闲的飞翔。那轻盈的长袖,就像两只矫健的翅膀,给夜空画出一道道美丽曼妙的曲线;那巧妙而准确的姿势,则带着他们穿过一片片目力难极的阴暗角落,隽逸从容的海面上一掠而过。

转眼间,他们就飞到了“希娅”号巡洋舰舰艏下方的水线附近,“呼噜噜!”凛冽的劲风拍击得海水深陷数尺,三人平展着宽阔的袍袖,有如威武雄健的黑鹰般同时扶摇直上近十丈,继而又如羽毛一样轻盈地飘落了甲板上。

此时,主桅顶端右侧了望台上守夜的乔桑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莫名其妙地船艏甲板上就多出了三个人呢?

他情不自禁地举起手中的魔镜凑至眼边,仔细观察起来。

这一刻,乔桑治脑海里想到的是风云帝国第三十六条军规,谎报军情者斩立决。如果他们三人只是趁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溜过去玩耍的同僚,那就无须敲响身畔的警钟了。毕竟没来由地惊扰帝国元帅阁下休息,别说自己的前途,就是小命都难以保全的。

可惜残酷的现实马上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魔镜视野内浮现的那三个人显然都不是自己人,甚至也不是第三十、第三十一集团军的官兵。

因为他们身上穿的锦绣华服,光从质地上看就知道价值万金,那种奢侈品休说是普通官兵,就连军长大人好像也买不起啊!而且服装的款式也不是风云帝国任何一种流行款式,倒很像是那些前来拜见元帅阁下的高唐大贵族们穿戴的官服。

另外引人瞩目的是,乔桑治发现他们的气势都非常骇人,甚至是一个比一个强横。如果把自己从前有幸瞻仰过的钻石骑士,比作傲啸山林的猛虎的话,那么这三人就统统都是能九天之上翻云覆雨的神龙了,两者之间何止有天壤之别啊!

当他看到左侧那个人的时候,右眼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了一下,然后无缘无故地感到一阵心悸和恐慌。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吓得他赶紧藏头缩颈移开魔镜,以免被那个恐怖的敌人发现。

当他看到中间那个人的时候却如沐春风,无端端地生出三分亲近之感,仔细审视下才发觉,原来此人居然和元帅阁下极为相象。不,何止是相象啊,他简直和元帅阁下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乔桑治不是亲眼看见元帅阁下走进四层议事厅内迄今没有出来的话,他绝对会向那个人行礼致敬的。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活见鬼了不成?”乔桑治嘴里嘟囔着,却按捺不住狂热的好奇心终于还是把魔镜对准了右侧的那个人。

刹时间,他仿佛中了邪般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第三名陌生访客,身体一动都不能动了。

魔镜内浮现的那人眼神敏锐如电闪雷劈,气势威严如擎天柱地的魔王。可怕的是,当乔桑治的目光遥距数十丈虚空与他对撞的那一刻,他居然笑了。那是睥睨苍生地一笑,傲慢得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从嘴角和眉梢还流露出一股十足的轻蔑和不屑。随即他高高地举起左手,然后缓缓伸出一根食指笔直地点击头顶的夜空。

起初乔桑治尚不晓得那是何意,还顺着那人指点的方向观望,继而他马上就明白了,可惜为时已晚。

群星璀璨的夜空,不知何时突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一团团阴惨惨黑黝黝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朝着阁道岛上空直压下来,宛如一排排滔天巨浪般势不可挡。它们飞驰倾轧的速度,简直叫人胆战心惊,看了就要头晕欲倒。渐渐地乌云越聚越多,越压越低,那一块块厚厚的漆黑云层仿佛一举手就能捉住似的,涌流翻滚着一层盖一层地遮蔽了整个天空,笼罩了整座大地,把天地都染成了一幅深浅不匀的灰布。那种可怕无比的气势就像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一样,眼看就要把稷下港压平,把所有东海舰队的战舰和官兵都一起挤压成齑粉。

有幸目睹如此壮观景象的人,一个个皆目瞪口呆,浑然忘记了自己身何处。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我,仿佛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脸上毫无半点得意神色,只是慢慢地伸出了左手另外四根手指,与早先的那根食指一起,掌心形成一枚空洞的圆球,虚抓向风云突变的天空。

“喀喇喇~轰隆隆!”一道耀眼的惊人的闪光冲破了黑暗,天空划开了一条裂口,随即一声霹雳响彻四野。紧接着一道道蓝色的闪电,弯弯曲曲,乱摆乱窜,犹如无数条奇形怪状的蛇蟒飞过天空,照亮了那浑沌汹涌的浪潮卷滚着的云层;同时一串串大火球似的霹雳再次于人们头顶爆炸,那雷电好似憋足了力量,发出了十倍于前的轰鸣。

后天地蓦然静止了一下,两片硕大无朋的漆黑云团,由东西两方驰来,正“希娅”号上空万丈交汇了,一声霹雳,天崩地裂,夜空中射出亿万道火光,统统汇聚成一道直径超逾百丈的巨型电柱像利剑一样直插下来,漆黑的天空被彻底砍裂了,震碎了,顷刻之间辉煌雪亮。

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这根电柱要是挨上,不,哪怕只是随随便便擦着一点,都得粉身碎骨,永不超升啊!不过大家担心的事情并未成为现实,因为那根规模空前的巨型电柱,根本就没瞄准他们,而是朝着艇艏甲板上巍然屹立的那名年轻男子冲去。

令人感到万分诧异的是,它随着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臃肿的柱体也越来越细,表面的颜色是越来越绚丽……等到那根电柱逐步经历了金黄、赤红、粉红、深蓝、浅蓝、青白、惨白等一系列演变,终濒临目标掌心的时候,竟然只剩下碗口粗细,颜色也变成了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那幅情景真是诡异绝伦,那名年轻男子高高擎举着左手,掌心虚握着一枚海碗大小的黑暗光球,球体上方还连接着一根顶天立地的巨大电柱,仿佛他正努力支撑着整片摇摇欲坠的天空,一旦松手它就随时都会倾塌下来似的。

直到此刻,卡尔;麦哲伦和杨铁才醒过味儿来,他们异口同声地低喝道:“轻侯(恩师),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我脸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眼角都不瞥两人一下,背地里却没好气地小声笑骂道:“嘿嘿,冲动你个大头鬼啊!老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特意摆出这副帅呆酷毙的造型,为的就是吓唬住那帮孙子呢!你们也不想想,咱们现是人家的地盘上,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镇住了,他们还不拿人堆死咱们啊!就算堆不死,总也得经过一场血战吧?那样既浪费体力,又虚耗时间,我可不干。柳轻侯还没傻到要一刀一枪地宰掉所有小喽?后,再跑到罪魁祸首面前跟他单挑的地步。现都什么年代啦,凡事都要讲求一个效率不是?你们俩就乖乖地旁掠阵,一切都看我的表演好了!”

这番话说得两人瞠目结舌,好半天都没恢复过来。原本他们“海狼”号潜艇上,听我说要正大光明地登上“希娅”号报仇雪恨的计划后,都已经做好了以寡敌众的准备,甚至都想过要死战到底。岂料事到临头居然完全变了模样,我竟鬼使神差地搞出这么大动静,彻底打乱了原来的行动步骤,也让他们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不按牌理出牌。

我无暇详细解释,因为天就快亮了,届时黑暗魔君的功力倒退回一级魔骑士的水平,现玩的这个把戏可就要砸锅了,所以必须速战速决,短的时间内,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擒贼”行动。

一念及此,我眼中精芒电闪,仰天长笑道:“阿佐;麦哲伦,你给我滚出来!今天我若不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碎尸万段,柳轻侯这三个字今后就倒着来写!”

这番话每个字都灌足了真气,犹如一声声焦雷般轰轰隆隆地滚过“希娅”号巡洋舰的每个角落,除非人都死光了,或者都是聋子,否则想不听都不可以。何况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我如此肆无忌惮地辱骂于他,是个人都会按捺不住愤怒的心情,蹦出来跟我叫板的。

果不其然,整艘“希娅”号巡洋舰上立时警钟大作,各层舱室内休息的士兵们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团团围住了我们三人。可惜他们表面上气势汹汹,脚下却根本不敢欺近以我为中心的方圆五丈范围之内。因为刚才当第一批头脑发热的士兵,傻乎乎地冲过那条无形的警戒线的时候,我左手轻轻一旋,黑暗光球就爆射出数以万计的电针,密密麻麻地罩住了那群笨蛋。一眨眼的功夫,凄厉无匹的惨叫就直破苍穹,那些人无一例外地被电得七窍生烟,须发倒竖,两眼翻白地晕死过去。

我轻蔑得撇撇嘴,冷笑道:“我找的是阿佐;麦哲伦,其他不相干的闲杂人等,都给我老老实实地滚到一边凉快去。如果你们胆敢再次阻挠老子办理正事儿的话,就不会像地上躺着的这些家伙一样只是晕倒那么简单了,我柳轻侯可不是善男信女,你们别逼我大开杀界!”

话音才落,“希娅”号巡洋舰四层舰桥上,就飘来了一把阴恻恻的声音道:“哪里跑来的跳梁小丑,胆敢此大放厥词?难道你以为冒充一下常胜王柳轻侯,我们就都不敢奈何你了吗?简直是痴心万想!弓箭手听令,给我立即射杀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随着他的命令,居高临下的弓箭手们立刻就要扣动扳机,却猛然听得我高声断喝道:“且慢!”

此言一出,四层舰桥上刚才说话的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嘲讽道:“怎么你害怕了吗?如果你们三人现肯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的话,本公就饶尔等一命,不然就等着乱箭穿心而死吧!”

我满脸难以置信地瞅着那名长得跟卡尔;麦哲伦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就如同看着一名白痴似的哑然失笑道:“呵呵,我想你误会了,我喊暂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们的小命着想。嘿嘿,不信的话,你们就试试吧!”

阿佐;麦哲伦有种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不禁恼羞成怒道:“射……”

他击字尚未出口,就见远方海面上火光乍现,继而一轮狂风骤雨似的阴磷火箭恶狠狠扫了四层舰桥上。倏忽间,木屑狂溅,血肉横飞,烈焰熊熊,阿佐;麦哲伦站立的地方已经变成一堆废墟。岂止如此,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连整座四层甲板都被无数破甲箭射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这一轮突如其来的猛烈射击,把整艘船的官兵们都打懵了,他们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怖武器袭击了元帅阁下站立的地方,因为远处的海面上空无一物,根本没有任何战舰的影子。难道又是眼前这位天神般不可抗拒的男子,制造出来的神迹不成?每个人都怀着这样的疑问,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下一轮袭击的目标就是自己。

正当几乎所有人都疑神疑鬼的时候,人群中蓦然冲出七八名衣衫不整,神态狼狈的人,为首者正是阿佐;麦哲伦。

我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如果堂堂的钻石骑士们,会被区区一座“魔鬼鱼”式重型弩炮密集阵扫成马蜂窝的话,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刚才阴磷火箭触及舰桥前的一刹那,这些人就统统踏碎脚底的甲板,落到了三层舰桥,紧接着又连续不断地使用同样一种办法,降落到了一层主甲板上。

我笑眯眯地瞅着这群气急败坏的东海舰队高级将领们,好整以暇地问道:“被当成靶子的滋味儿好受吗?嘿嘿,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让你们别动不动就拿射击当口头禅,这种习惯很不好!嗯,好啦,你们是准备继续陪我玩下去,还是大家心平气和地谈点正经事呢?”

阿佐;麦哲伦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年轻人碎尸万段,可理智告诉他万万不可莽撞行事,因为“希娅”号巡洋舰四周海域内,正不知潜伏着多少敌人,而且他掌中盈握的那枚黑暗光球也不是吃素的,现看起来,它好像比刚才大了,足有一只西瓜大小。

于是阿佐;麦哲伦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喷薄欲出的怒火,冷冷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麦哲伦世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欺上门来苦苦相逼,难道凭借强大的武力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东海舰队没有怕死的孬种,他们个顶个儿都是敢于慷慨就义的英雄好汉,你打错算盘啦!”

我啧啧称奇地赞叹道:“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如果不知内情的人,也许还以为我有多冤枉你呢!他奶奶的熊,真是天大笑话!莫非这世道变了,贼喊捉贼都可以如此理直气壮,一个残酷迫害自己哥哥的凶手,也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大侃什么是正义不成?”

说到这儿,我脸容一整,神色严峻得如同一块玄冰似的,暴喝道:“阿佐;麦哲伦,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我身旁这位老兄是谁!”

阿佐;麦哲伦顺着我指点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见迈前一步从黑暗中走出,暴露熊熊火光下的卡尔;麦哲伦。刹时间,他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整艘“希娅”号巡洋舰上除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就是滋滋作响的闪电融入黑暗光球的动静,此外一片死寂。

相隔片刻,卡尔;麦哲伦铁青着脸,语气却万分柔和地道:“阿佐,你想不到我仍能活着出现你面前吧?自从那一日,我被你骗服下毒酒,再被魔女完颜?劈中一掌,逃亡了二十天,终于还是被抓囚禁釜城的死牢内后,就一直企盼着今天这样的一幕出现。因为我想要当面问问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教导你读书,传授你武功,分封你官职,赐予你财富,可算是对你恩重如山仁至义了吧?可你却为何要联合外人下此毒手对付我?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倒是给我说来听听!嗯?”

阿佐;麦哲伦脸色阴晴不定,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身旁的将领们、还有整艘船上的官兵们投射而来的怀疑目光,他甚至还发现有少数几名外姓将领,正迅速地远离自己数步之外以划清界限。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不知到底是何滋味,后却终于把心一横,冷酷无情地瞅着卡尔;麦哲伦说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不知道你是如何编造出如此幼稚可笑的故事来的。呵呵,简直是荒唐透顶,你自以为长得跟我有几分相似,再有这名懂得装神弄鬼的妖道撑腰,就可以篡夺我麦哲伦世家的千年基业吗?告诉你,那绝对是痴心妄想,我卡尔;麦哲伦绝对不允许你染指东海舰队。”

局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佐;麦哲伦“义正词严”的话语,顿时把东海舰队上上下下数千名官兵彻底弄糊涂了。是啊,这个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的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元帅阁下,可是他凭什么说是就是啊?比起那名诡异绝伦的华服青年,似乎还是原来的元帅阁下可靠一点不是吗?

阿佐;麦哲伦见大部分人都半信半疑的模样,不禁暗暗得意起来,趁热打铁道:“好,现你说你是卡尔;麦哲伦,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只要你拿出确实可靠的证据来,大家自然相信你刚刚所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否则凭你栽赃陷害,辱没公爵大人的罪状,即使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不为过。你倒是说话啊!”

他的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卡尔;麦哲伦却忽然沉默了,仿佛真是理屈词穷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证明自己身份似的。

正当群情开始激愤,阿佐;麦哲伦也准备利用大伙儿的愤怒情绪发动全面进攻的时候,卡尔麦哲伦突然说话了。

他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幽幽道:“荒唐,的确是荒唐啊!人生如此奇妙,我真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要集证据来证明自己就是东海舰队的指挥官,麦哲伦家族的领袖。哈哈哈……”

卡尔;麦哲伦仰天长笑,热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顺着清秀白皙的脸颊奔流而下。

片刻后,他饱含深情的目光落了一名身材矮胖面色黝黑高级将领身上,平淡地道:“艾廉极,连你也认不出我了吗?”

艾廉极抬头呆呆地凝视着卡尔;麦哲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乱糟糟的就像一团解不开理还乱的丝麻。他真的分不清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元帅阁下,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卡尔;麦哲伦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轻轻地摇头叹息道:“你怎么还是那么优柔寡断啊!当初歼灭‘红蜘蛛’海盗团的时候,就是由于你的迟疑不决,而白白断送了整整一个营的兄弟,这样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痛吗?”

“啊,你怎么知道那件事?”艾廉极情不自禁地失声惊呼。因为那次战斗极其隐秘,除了分派任务的老元帅玛沃;麦哲伦和领受任务的自己两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得干干净净了,如今居然从卡尔;麦哲伦的嘴里娓娓道出,怎能让他不心惊肉跳呢?

卡尔;麦哲伦不答反问道:“你说我为什么会知道?”随即不待艾廉极答话,遂又问道:“那柄‘轮回匕’你还时常带身边吗?”

艾廉极几乎不假思地道:“,我一直带身边,片刻不敢或离,就算是洗澡我都放伸手可及的地方呢!”

卡尔;麦哲伦郑重点头道:“很好,看来你并未忘记曾经许下的誓言,也没枉费我当年苦苦哀求父亲饶恕你那一时之过的情分。唉,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你已经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前锋营营长,变成独当一面的军团长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你老了,脸上开始有皱纹了,我也长大了,烦恼也多了,不是吗?”

话音才落,艾廉极扑通一声跪倒地,就那么爬过数丈距离,紧紧抱住卡尔;麦哲伦的双腿泣不成声地哭叫道:“主公,真的是您啊!呜呜呜,是我老艾瞎了眼睛,认贼作父啊!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他每说一句我该死,就狠狠地抽自己一记耳光,用的力道毫无保留,顷刻间腮帮子就肿胀起来,唇角鲜血淋漓,可是却毫无要停下来的迹象,那模样真让人惨不忍睹。

卡尔;麦哲伦实看不下去了,厉声断喝道:“住手,你怎么还是这副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德行,难道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统统都忘记了吗?”

艾廉极顿时停下手,口齿不清地道:“没……没有……属下片刻不……不敢或忘!”

卡尔;麦哲伦怜惜地搀扶起这位岁数整整超过他两轮的老将,沉声道:“你治疗一下伤势,我还要继续处理一些事情呢!”

“是!”艾廉极乖巧无比地站到了卡尔;麦哲伦背后,再也一声不吭了。

卡尔;麦哲伦成功收服了这员老将后,脸上依旧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只是冷眼瞅着阿佐;麦哲伦身边的另外三名外姓将领一言不发。

“锵啷啷!”三柄锋利无比的宝剑同时出鞘,齐刷刷地指向了阿佐;麦哲伦,池鳌、谈帅、冼卫京等三人身形错落之间,是封锁了所有退路,连带着把基塔;麦哲伦、维缩;麦哲伦、胡德;麦哲伦等三人也囊括进包围圈内。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要造反不成?”阿佐;麦哲伦疾言厉色地质问道。

结果那三人仍旧一声不吭,只是冷冰冰地瞅着他,眼神中飞快地掠过一抹轻蔑的表情,好像阿佐;麦哲伦犯了一个愚蠢透顶的错误一般。

阿佐;麦哲伦正疑惑不解的时候,耳畔蓦然响起卡尔;麦哲伦的冷笑道:“阿佐,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和羞耻!难道你连四大外姓将领乃是八拜结交的生死兄弟,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没调查清楚,就跑来篡夺我的位置吗?”

“同进同退,生死相随!”这八个字轰隆隆地回荡“希娅”号的上空,那是池鳌、谈帅、冼卫京和艾廉极闷雷般的怒吼,原来不知何时,艾廉极也已从卡尔;麦哲伦身后窜出,拔剑加入到了包围圈中。

掌握全局的卡尔;麦哲伦,面无表情地盯着被团团包围的四个同宗叔伯兄弟,幽凉地道:“基塔,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非常不满!你认为自己功力强横,兵法精湛,权谋过人,城府深沉,所以就一直想取我而代之!此番魔女完颜?真正接洽的人,恐怕不是阿佐,而是你吧?要不然只凭阿佐半生不熟的手法,焉能瞒骗过这么多人的耳目?”

基塔;麦哲伦面容阴沉沉地木无表情,好像根本没听见卡尔;麦哲伦的话,对于眼前明晃晃的剑锋,是浑然没有放心上似的。

卡尔;麦哲伦见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也丝毫不以为忤,转移视线落维缩;麦哲伦遍布皱纹的老脸上,喟然道:“唉,四叔,我没想到你也搀和进这趟混水里面来了。难道我待你们父子不够好吗?夜叉师是麦哲伦家族精锐的部队,我毫不犹豫地就交给了基塔管理,第三十一集团军偌大的家当,我想也没想就委任您老全权打理,就连你克扣军饷的事情,也是我一**压下诉状,一次次掏自己的腰包帮你填补上了。可是现如今倒好,你们父子私通恺撒帝国的二皇子勒;路西法,不但从二路南征军序列中退出来,还操纵一名乳臭未干的阿佐来顶替我的位置,嘿嘿,你们这么做值得吗?你们到底对得起谁啊?是对得起国家,还是对得起我卡尔;麦哲伦呢?”

“住口!”维缩;麦哲伦忍无可忍地怒喝道:“成王败寇,多言何益?今日我们父子功败垂成,你想怎么处置悉听尊便,用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

卡尔;麦哲伦刚才还是晴空一样的俊脸,忽然阴云密布,笑容顿消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向你们讨还一个公道罢了!既然你们死不悔改,也就休怪我辣手无情。来人啊,夜叉战士何?给我立刻拿下这四名乱臣贼子,死活不论!”

“是!”四周围观的官兵们之中,瞬间倒有七成左右的人刀枪并举,剑拔弩张,呼啦一下子围拢上来。

眼看着四人就要死于乱刃之下的时候,猛听得四层舰桥废址上,一把低沉悦耳且充满磁性的声音喝道:“住手!你们若不想一尸两命,就都乖乖地给我站原地别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把声音的主人身上。

但见熊熊火光掩映下,一条鬼魅般白影盈盈俏立四层舰桥边缘,左手还临空胁持着一名服饰华贵的美丽女子,除了风华绝代、艳色倾城的魔女完颜?,她还能是谁呢?

“阿琼!”城府深沉如卡尔;麦哲伦,此时也忍不住勃然变色,惊呼失声。因为距离虽远,凭借他超凡入圣的功力,仍清清楚楚看到完颜?手中胁持的正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已身怀数月身孕的风云帝国五公主秦琼殿下。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基塔;麦哲伦一直一言不发,浑然没把重重包围放眼里,原来他早就预留好了退路,准备用秦琼和未出世的孩子为筹码,要挟自己就范。

果不其然,基塔;麦哲伦胜券握地微笑道:“呵呵,不好意思,居然连弟妹都惊动了实是罪过啊罪过!你看咱们是不是长话短说啊?我担心四层舰桥上,她会高处不胜寒呢!如果一不小心损伤胎儿的元气就不好了,你说呢?”

卡尔;麦哲伦听得睚眦欲裂,一股急怒攻心下差点呕出一口鲜血,幸亏勉强压制下去才没当众喷发。

他咬牙切齿道:“基塔,你这个卑鄙小人,有什么要求管提出来吧!错过今日,我若不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卡尔;麦哲伦就自裁于列祖列宗跟前。”

基塔;麦哲伦嗤之以鼻道:“哼,我好害怕啊!不过希望你还有机会报仇。嗯,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把第三十一集团军的旗舰‘波恩’号巡洋舰开过来,船上要装满淡水、食物、水手以及武器弹丸。第二、立即释放我、父亲大人、阿佐、胡德,还有完颜?等五人。第三、你要随船护送我们离开稷下港,向西行驶二十海里,且不许派遣任何船只跟踪,否则一旦发现后果自负。届时到了地头,我自然会用一艘救生艇放你回来。嘿嘿,你别想讨价还价,我的条件就这些,绝对不会改变,你若不同意,大家就拼个鱼死网破好啦!”

卡尔;麦哲伦正要答应下来,耳畔蓦然听见一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再拖延一点时间,我就有办法救下弟妹。操他奶奶的熊,若让他们这帮十恶不赦的王八蛋,我柳轻侯的眼皮底下溜走,那俺以后还混个屁啊!”

卡尔;麦哲伦佯装懊恼地偏过头去不看基塔;麦哲伦,其实却是用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柳轻侯的位置。但见他正若无其事地凛然而立,高高擎举的左手不知何时也放下来藏于背后,那根顶天立地的电柱是消失得踪影皆无。

只有从卡尔;麦哲伦的角度,才能隐隐约约地看见,此时此刻柳轻侯的左手里,正紧紧攥着一颗黑暗光球,它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苹果大小,而且还有越来越小的趋势。这种异象简直快把卡尔;麦哲伦折腾疯了,他怎都搞不清楚黑暗光球究竟是越大越好,还是越小越好,不过素来柳轻侯办事都没出过纰漏,他后还是决定豪赌一把。

于是卡尔;麦哲伦闷哼道:“放我回来?你们说得倒是轻巧,若届时反悔撕票,我又能拿你们怎么办呢?别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们,就是这一条万万不行。”

基塔;麦哲伦嚣张跋扈地道:“我刚才提出的条件,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去立刻施行。别再继续废话了,难道你想拖延时间吗?我告诉你,完颜?现的内伤还未曾痊愈,如果她一不小心没抓住松手的话,嘿嘿,你知道后果会如何哩!”

卡尔;麦哲伦气得暴跳如雷,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一剑剑凌迟碎剐了他,不过后还是按捺下滔天怒火,转身对艾廉极道:“你亲自带人去把‘波恩’号开过来,按照他们的要求装载人员物资。”

艾廉极狠狠地瞪了基塔;麦哲伦一眼后,才不甘心地领命而去。

这一刻,卡尔;麦哲伦耳畔再次传来柳轻侯的声音道:“好,全部准备完毕,现倒计时,三、二、一,开始行动!”

话音才落,遥距船艏数十丈的完颜?,就猛然觉得左手剧痛攻心,立刻下意识地松开了胁持的秦琼,使她飘飘悠悠地落向一层主甲板。如果这下摔实了,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将绝对是一个致命伤害。完颜?出于人质的考虑,随即舒展长袖准备把她拦腰卷住,重拉上来。

岂料就这个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掉的时间里,一条鬼魅般的黑影,倏地横越数十丈距离,凭空浮现秦琼身下,伸手把她拦入了怀中。

本来完颜?还想继续攻击,可是等她看清楚来人是柳轻侯之后,就彻底断绝了抢回人质的希望。对于这位年轻人,她可是记忆犹,一个身陷超重力黑洞后,仍能生龙活虎地蹦出来,顺便还把古阵图炸得灰飞烟灭的超级变态佬,正常人绝对是拼不过他的。

一念及此,她扭头就想溜掉,可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出现一人,把所有去路统统都封住了。

东方是一名千娇百媚的绿衫少女,她轻描淡写的举手投足之间,一颗颗五光十色,异彩纷呈的泡泡:大的、小的、圆的、方的、鼓溜溜的、扁塌塌的、层叠的、成串的、跳跃的、漂浮的、生生不息的、无中生有的、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演变出天文数字的泡泡,散溢出梦幻般的美丽光彩,充满了上下前后左右十丈方圆内的每一寸角落。

那些泡泡偶尔爆裂的时候,不但会发出震耳欲聋的雷声,而且还会凭空瞬移产生匪夷所思的方位变化,可怕的是,整艘“希娅”号巡洋舰上的所有水杯,水壶、水桶、水缸,甚至是浩瀚无垠的大海,人体内部的血液里的每一颗水珠,这一刻都呼啸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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