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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卷 入京 第四章 绝地(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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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满天乌云遮蔽了星月,四野幽静深沉,伸手不见五指。这种天气给敌人的追踪带来了极大困难的同时,也给疲于奔命的四人留下了一丝喘息之机。

我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哑然失笑,心道:“不知那群狴奴獒现怎样了,有没有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当时可是敌人必经之路上留下了巴士底魔龙王的标志龙息,希望驯兽师莫要被发狂的宠物们撕成碎片才好。”念罢思绪又转到眼前的困境上,暗想:“现离天明还有六个时辰,敌人要到这里,大概还需要两个时辰,抛除疗伤的时间,那么只剩下半个时辰可供折道赶往卧牛关了,而黑夜是唯一的掩护。唉,就赌赌运气吧,看看是我们命好,还是敌军指挥官智高。”

时间慢慢流逝,经过几**周天运转后,三人体内的真气逐渐凝聚,伤口也开始缓缓愈合。

我一直旁监控,见黑暗不死魔气完全发挥了效力,始放下心事。不过他们疗伤速度之快,也颇出乎我意料之外,仔细思量片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三人实战经验丰富无比,尤其对以寡敌众的群战有心得,所以才能血战中避重就轻,因此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却没有一处伤筋动骨的重伤。他们看起来狼狈万分的模样,只是因拼命逃跑加上剧烈打斗导致体力和真气同时损耗过巨而已。

俗语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趟三人算是经典地诠释了这句话。本来若各自疗伤,不但耗时耗力,而且很可能适得其反,多恢复往日的巅峰状态,可是联手疗伤却截然不同。那皆因我这个十阶黑暗魔君不遗余力地输送全部黑暗不死魔气,使它们和三方真气水乳交融,通行全身经脉窍穴。让他们均有精进突破,转眼间晋升了阶级。

要知像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一样的超级高手,修炼至今武功都已臻达**和精神的极限瓶颈状态,等闲终生都休想突破,现这种奇遇绝对是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难得的是,三股真气精纯、诡异和霸道兼而有之,原是水火不容的,眼下浩瀚无垠的黑暗不死魔气强制压迫后成功同流合源。缠卷一处运行,再非像以前那般各存破绽,而是形成了一种完美无缺的全真气。它所到处,不单经脉窍穴被扩展澎涨,真气容量变大数倍,恢复速度和未来发展潜力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股奇异真气,三人体内每运行一个大周天,就会趋汹涌澎湃。那是随着它不断变强,从黑暗不死魔气内吸取养分的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的缘故。这就像激流冲刷冰川,每一轮潮水都零敲碎打掉部分冰块。再融为一体。如此循环往复,激流就愈发壮大了。

相隔一个多时辰,我猛然一掌按夏侯一贯的后心。

“轰!”闷雷炸响。我被弹得冲天而起百丈,才好不容易收回了那股输入三人体内的黑暗不死魔气,悠悠下落。由于我的功力早已恢复到鼎盛状态,因此这一掌相当于跟另一个黑暗魔君硬撼,还要顾忌不能伤害三人,端得危险无比,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之所以如此,实是我作茧自缚。原来经过数十个大周天运转后,那股奇异真气已将三人经脉窍穴填满,再继续刮黑暗不死魔气下去。必然会因真气过盛导致走火入魔,进而全身涨裂而死。我心知不妙,果断地出掌吸纳全部黑暗不死魔气入体,结果连他们体内游转的多余真气也一股脑地收入,猝不及防下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蓬!蓬!”三人手拉手处劲气爆鸣,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分从物我俱忘的境界醒来,一起重重摔雪地上,个个跌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我落回地面。望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夏侯一贯呻吟着爬起来,看了看我,感到莫明其妙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接着幡然醒悟道:“我的天啊,好险!”

霍冀亨也咋舌不下道:“过犹不及,差点就没命了。”

神经粗大的巴别塔却根本不关心生死问题,坐直虎躯后,蓦然惊喜万分地道:“哈,我的功力至少暴涨了一倍,真想马上找人来揍一顿啊!”

众人听罢全部绝倒。

我苦笑道:“嘿,先别忙着高兴,还是立时撤离此地吧!刚刚那阵动静,寂静深夜足以传出数里,等若给敌人指示了我们的坐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夏侯一贯点了点头,旋又关心道:“你没受内伤吧?”

我摇头道:“没有!”接着微笑道:“你们功力突飞猛进,这场危险游戏里,我们就多一些活命的本钱,即使我受点伤也是完全值得的。哦,你晋升三级圣骑士了,他俩也同时晋升为一级圣骑士,真是可喜可贺啊!”

巴别塔闻言惊愕片刻,猛地从地上跃起,闪电般擎举丈八乌钝槊,向四面八方砸去。霎时间,满眼都是如山槊影,全无一丝空隙。本来他要施展这一手压箱底绝招“疯魔一百零八击”,将会耗费十二成真气,而且动作颇为生硬,哪知现使出,竟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舒展,毫无半分斧凿痕迹和破绽,颇有出神入化的味道。厉害的是,巴别塔收式后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刚做了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显示出他完全可以连续不断地多次施展,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招架得住呢?

霍冀亨目不转睛地看完,咋舌道:“你的槊法天衣无缝,我瞧不出一丝可以反击的间隙。嘿,今后休想再让人陪你练功,我还要多活几年哩!”

此言一出,引得另外三人哈哈大笑。

巴别塔乐得合不拢嘴道:“你放心,我不找你,我找敌人练去。他们既不怕打伤砸死,又不用请客喝酒,是佳的陪练哩!嗯,修行就由今夜开始,我要立志向武道的颠峰进军。”

夏侯一贯和霍冀亨听了巴别塔的话后,都生出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嗜武如狂的他一直有此心愿,却从不诉之于口,那是因为先天资质局限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现猛然当众说出,显是重燃斗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卓立的年轻人。想到这儿,两人望来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带着几分感激和崇敬。

我又嘱三人潜心内视,确认精气神大幅提升,并无其他异常状况后,收拾妥当上路。

四人穿岗渡河,全速赶路,往南疾行。

四周出奇地听不见丝毫人声、马嘶和犬吠,但我知道敌人只是暂时没找到我们,仍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未进卧牛关前,我们始终都是身陷险境,再小心也不嫌过分。

用了大约两个时辰,我们好不容易走出丘陵起伏的荒野,眼前豁然开朗,又见平原。地平线的头,星星点点的***闪烁,那是卧牛关城头高悬的串串气死风灯。

巴别塔大喜道:“终于到哩!”

霍冀亨也不禁欣然微笑,能一万精兵强将围追堵截下安然突围至此,着实太不容易了。

唯有夏侯一贯和我面面相觑,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心中都暗忖:“他***熊,这短短数里的平原,可真要了老命啦!该怎样闯过去呢?根据前面的埋伏推断,敌军指挥官若没那里设下伏兵就出鬼了,而且极可能是那些一直未现踪影的精英高手们。”

正寻思间,背后的荒野里,蓦然隐隐传来狗吠声,相距不过里许远近。

夏侯一贯无奈叹道:“走吧,是死是活都要闯一次啦!”

霍冀亨和巴别塔愕然望来,显是不懂夏侯一贯为何如此悲观。

我苦笑一声也不解释,只挥了挥手,作出一个前进的手势。

其实追兵越晚来到,对我们越有利,因为那意味着距离天明时分越近,被卧牛关守军发现异常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帝**方有明文规定,凡是军事要塞周围二十里内统统划为侦察范围,就算由于身处内地侦骑偷懒晚上不出来巡视,天亮了总要应付一下差使的。敌军搞出恁大动静,没理由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只要惊动卧牛关守军,敌军就不得不退兵,我们也就得救了。毕竟明目张胆地大白天谋杀帝国元帅,风云帝国也是前所未有的闻,量给敌军天作胆也不敢肆意犯禁。

平原上起风了。

寒冬午夜的朔风,好像特别的凶猛,地面上的枯草土屑夹杂一块儿,均被带上半空,久久盘旋不下,耳畔只听得呜呜怪啸,有如千百只野狼齐声嗥叫似的。四人的身体,大风中猛烈地摇晃着,衣袂发出一片剧烈刺耳的猎猎声响,使人觉得下一刻自己似乎就要被风卷到天上去了。

这种见鬼的天气根本无法赶路,四人艰难地前进千余步后,终于忍受不住寻了处大型土丘,背风面凿开个大坑,躲里边暂避。谁都没心情说话,均默默地等待着大风停止,幸好受影响的不止是我们,敌人也一样寸步难行。

不知过了多久,风势逐渐转弱,重回到了人们可以勉强忍受的程度。四人毫不犹豫地再次启程,因为稍等片刻风势再弱些,敌人也要出动了。

天地一片愁惨景象。我垂下鬼脸盔覆面,翻起犀皮大衣的领子,微俯着身体向前冲刺,可依旧不能抵御风沙雪尘的侵袭。我的眼眶和鼻孔钻入了大量的细尘。我闭紧嘴,狂风却像是一只有力的手卡住我的咽喉,令人呼吸困难,直至快要窒息,逼迫我不得不进入先天胎息状态。

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也采取了同样的措施,由于功力暴涨,只要时间不太长,完全可以坚持得住。

我苦中作乐地暗忖道:“希望这样做能把追兵甩得远一点吧!”

刚想到这儿,我就隐约听见一阵转转的车轮响。那种沉闷嘶哑的声音让人感觉非常熟悉,又偏偏无法立时想起是什么东西。不过启动《九幽神变天击地**》后,答案很快揭晓了。

我失声惊呼道:“泰坦战车!”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从西北、东北两个方向,的的确确各有百辆泰坦战车浩浩荡荡地追来。这种纵横疆场所向无敌的钢铁巨兽,绝非血肉之躯可以抗衡的,何况车内还载有一万精兵。

我赶紧把此噩耗告诉三人,吓得他们魂飞天外,使出吃奶的力气亡命狂奔。

疾驰半个时辰后,狂风悄然停止,不远处卧牛关城楼已望。但是,追兵也发现了我们。泰坦战车群从长蛇阵转为鱼鳞阵,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

四人正打算一鼓作气继续冲刺进关,蓦地前方响起尖锐哨响,紧跟着土浪翻滚,不知多少敌人跳出藏兵坑,把去路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乱了阵脚,进退两难。其中吃惊的莫过于我。要知自发现泰坦战车后,《九幽神变天击地**》始终未曾关闭,就算敌人埋地十尺,也休想一点气机都不外泄,那究竟是什么让他们逃过我无孔不入的侦测呢?

正思忖间,一声长笑从敌阵传过来道:“夏侯兄能闯到这里,实大出小弟意料之外,端得非常难得,要不要先过来饮水用膳后再动手呢?”

我循声看去,只见敌阵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施施然走出一伙人来。说话的正是为首者。他年约二十四五,身材颀长,英俊邪异的脸上嵌着一对无底深潭般深沉冷静的眸子。本来这种眼神应该属于一名历沧桑、洞悉世情的老人,此时偏偏却他眸中露无疑,使人产生一种诡异绝伦的感觉。

我猛地发现此人似曾相识,略做思马上想起,他就是高唐帝国阁道岛釜城月波楼清芳阁里,与李德宗谈判并一言不合翻脸跟我动手的天马集团总部特使独孤飞鹰。只是,那时候他佯装成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冷傲青年,全然没有现这样的一代宗师风范。

独孤飞鹰身后站满高手,包括独孤寂灭、独孤背水、云裳、钟碳……等十三个超级高手和二十八个紫袍僧侣,以及五十个金甲锤将,敌阵列队的则统统是独孤家精锐的铁甲枪卫,人数过千。

四人瞧得头皮发麻,不知要如何才能闯过这一关。

我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心中却仍暗暗自责道:“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我早该料到敌人会使这招以逸待劳之计,直接卧牛关前埋伏主力,静候我们上钩哩!怪只怪我被阴魂不散的追兵所迷惑,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另外就是脑子里始终存有轻敌之念,现好啦,被敌人重重包围。”

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也被独孤飞鹰特异的气质吸引。尤其联想到他天衣无缝的布局和层出不穷的诡计,感胆战心惊。不过很快三人重鼓起斗志面对现实,因为只要闯过此关,他们就有十成把握可进入卧牛关守军的视野,再不怕敌人衔尾追杀了。

前方敌阵内满布铁甲枪卫,人人手握九尺透甲枪和冲锋弩严阵以待,无论四人转身逃跑还是强行突破,千柄弩枪远射近刺下,亦是毙命当场的结局。后方漫山遍野的泰坦战车正朝他们逼近。

重重包围里,四人均生出天下虽大却无处藏身之处的感慨。只能硬拼的话,敌众我寡至不成比例,双方实力差得太远。唯一可恃的就是,被严重低估的我和早前三人修为上的重大突破,可是因尚未有机会与敌人交手,那些高手的实力也不清楚,故尔这方面能对突围有多大帮助,仍属未知之数。

就我个人来说,忌惮的是那二十八个紫袍僧侣,因若没猜错,刚刚就是他们联手隐藏了所有伏兵的气机。那一手令《九幽神变天击地**》失效的精神奇术,极可能是无相宗镇派绝技明镜无尘阵,而二十八个紫袍僧侣的身份也呼之欲出,除了无相宗万劫院的二十八宿金刚罗汉还能有谁?

敌阵忽然启动,左右各走出两组二百名铁甲枪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欺近,恰好停四人眼前十丈许开外,形成了巨蟹阵前出的铁钳。敌阵中军纹丝未动,只见独孤背水移到独孤飞鹰身侧,俯身到他耳旁低声说话。

夏侯一贯趁机向三人传音道:“瞧这架势他们立时就要动手,我们下一着棋怎么走?”

此言一出,霍冀亨和巴别塔均保持沉默,因为有当世两大绝代名将场,战略战术层面的问题,哪轮得到二人发表意见啊?这点自知之明他俩还是有的。

我沉声道:“只有一着棋可走,就是由我如此这般,你们全力配合。不是说你们武功才智不及我,而是只有我做得到这件事。嘿嘿,敌人嚣张好久了,待会儿我倒要看看,究竟谁生谁死!”

这时,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心中都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虽然双方相处时间不长,但是际此生死关头下,仍能显无坚不摧的斗志和信心,“天敌”柳轻侯果然名不虚传。只这份战天斗地的豪情,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心生敬佩。不知不觉间,三人潜移默化地唯我马首是瞻,真正承认了我的领袖地位。

夏侯一贯正色道:“柳兄请随便吩咐,一贯莫不从命!”跟着霍冀亨和巴别塔也肃容称是。

我感到心中一阵温暖,暗下决心道:“纵使拼掉这条老命,也要把三人安全送进卧牛关,否则怎对起这份一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之情呢?”

独孤飞鹰扬声道:“四位若肯弃械投降,免去我们一番手脚,我独孤飞鹰可代表独孤世家承诺,必以上宾之礼对待诸位,否则必杀无赦。”

话音才落,他麾下高手将领和逾千铁甲枪卫齐声呐喊道:“杀!杀!杀!”

这股声浪事先全无征兆地突如其来,有如晴天霹雳,声势慑人至极,配合无间地增强了独孤飞鹰话语中的威胁,显示出敌军将士上下齐心,战意如虹。

我不禁哑然失笑,低声道:“呵呵,他们倒默契得很,也不知事先排练了多久,才能有刚刚的效果。”接着仰天长笑,洞金裂石的声浪直把所有敌人均震得晕头转向,完全压制了他们刚才的威势,才朗声道:“少说废话,够胆就放马过来,只我和你单挑一场!如果我输了就依你所言投降,我赢了你们就乖乖让出一条道路。独孤兄敢不敢应战啊?”

一旁的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忍不住拍案叫绝,因我故意激怒独孤飞鹰,至乎每一个敌人,并非单纯的报复性回应,而是想借机促使他们失去理智,寻找可乘之机突围。

独孤飞鹰果然双目杀机大盛,脸容却仍是古井不波,显一代宗师的卓然风范,可是其他高手将领则人人脸色一沉,其中有五六人是跃跃欲试,想要给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鬼脸卫一点颜色瞧瞧。

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中,独孤飞鹰举起左手握拳,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后,皱眉道:“鬼脸卫?凭你刚刚表现出来的功力,可比身边那三位强多了,就算官拜帝国元帅也不嫌过分,让我不得不承认一直都低估了你。哼,可惜我从来不接受藏头缩尾的卑鄙小人的挑战,除非你自报出身份来历,让大家都瞧瞧够不够资格。”

我暗忖道:“他***熊,这小子倒打得如意算盘,竟想用激将法逼出我的真实身份,然后再作处理,简直是痴心妄想。嗯,我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看其如何下得了台!”

想到这儿,我缓缓摘下猛鬼覆面盔,露出平凡无奇的脸容,微笑道:“下殷孝祖,北疆军鬼脸营第十小队队长。”

此言一出,独孤背水再次俯身到独孤飞鹰耳旁低声说话,显是帮忙确认我的身份来历。

我心中笃定稳如泰山,丝毫不怕被看出破绽,反倒希望敌人对殷孝祖掌握的情报越详实越好。皆因经葵花魔功炮制后,我这个替身比本尊还要真,包管连亲生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都不会怀疑是冒牌货。

相隔片晌,独孤飞鹰脸露不快神色,再不理我,目光投向夏侯一贯,叹道:“夏侯兄今晚绝无侥幸机会,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不可为而为乃智者不取,请三思而行。”

看来独孤背水终确认了我殷孝祖的身份,使独孤飞鹰以为我一直深藏不露,所以才导致情报有误,而不是另外有人冒名顶替。当下再无兴趣跟武功奇高的无名小卒交谈,改向四人中的真正话事者夏侯一贯游说。结果夏侯一贯、霍莫亨和巴别塔均含笑不语,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仿佛根本未听见他说话。

下一刻,独孤飞鹰双目精光闪闪,显是因力劝不果,而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不发一言,令他恼羞成怒,缓缓道:“你们不但高估了自己,而且看不清楚我们的实力。难道夏侯兄仍认为区区四人拼命,就有破我独孤飞鹰近百高手和万余大军的机会吗?”

我不为所动,摇头道:“我们的看法却与独孤兄截然不同。你们屡次猛攻不下,早已师疲力竭,我们越战越勇,又有近咫尺的卧牛关守军随时会派遣生力军来援,岂易猝拔?届时双方内外夹攻,独孤兄将陷腹背受敌的劣势,鹿死谁手。谁敢断言?”说着我仰观天色,以平静得令人心寒的语调道:“独孤兄若再无其他话说,我们决意趁天尚未亮前突围进关了。”

这时独孤背水因独孤飞鹰占优势下,仍对四人如此客气宽容极感不满,终忍不住怒喝道:“既要找死,就成全你们。”

我心中暗感得意,因激怒独孤背水这方面,终于成功。不过令人遗憾的是。独孤飞鹰的反应并不激烈。

他保持冷静,缓缓扫视四人,后目光凝定掌心,叹道:“霍兄和巴兄难道也无话可说吗?得放手时须放手,你们该比我明白个中至理。”

我情知这是后通牒,立时传音道:“稍后突围时,我作尖锋前,霍兄居左、巴兄居右、夏侯兄断后,组成一座锥形阵冲锋。大家请放心,只要能保持得住各人位置。我有十成把握成功突围。或许就算干掉独孤飞鹰和独孤背水兄弟俩也非难事哩!”

三人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却浑然忘记了对面还等候回答的独孤飞鹰。

随着时间流逝,独孤飞鹰双目杀机不住加剧,眼神变得愈发凌厉锋锐,后大喝道:“不识抬举,给我杀!”

哨声响起,一千铁甲枪卫同时动作,敌阵缓缓向前移动,所有枪刃弩孔指定四人,无论我们逃往哪方,敌阵均可迅速追截,而大威胁当然是云集敌阵中央的高手可空群而来追杀我们。

山雨欲来风满楼,气氛变得压抑无比。双方都是如箭弦,不得不发,除拼命外再无转寰余地。

我双目爆起前所未见的慑人精芒,显示出无坚不摧的战意和斗志,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敌军动向,一边低声向三人叮嘱道:“你们必须谨记,此役诀窍就一个快字,中途绝不可有片刻停滞。”接着顿了一顿,继续道:“下面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惊慌,只要默默承受即可。嗯,开始吧!”

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晓得生死攸关,连忙收摄心神,同时晋入万簌俱寂的禅宗至境。转眼间,奇妙的事发生了。

三人感到自己的精气神高度凝聚,臻达前所未有的巅峰境界,整个战场内的所有人或物,竟可巨细无遗地完全掌握,没有丝毫变化能瞒得过他们。那种体会玄之又玄,非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若要勉强比喻,大概只有神魔附体才堪胜任。

我尚是生平首次将别人纳入《九幽神变天击地**》,共享锁魂境界,以便进行接下来这场危险无比的恶战,心底本来异常忐忑,幸好三人精神强横能够接受,给予了突围大的把握。

“锵!”我掣出斩岩剑,仰天狂啸中原地消失,横过二十丈距离,从敌阵中央高手群前三丈冒出。一齐出现的还有早蓄势以待的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他们与我如影随形,跟左右和身后,形成锥形战阵,继锁魂境界后,又共享了一次不可思议的瞬间移动。

此举如神来之笔,完全出乎敌人意料,声势慑人之极。本来我还能挪移至远地点,即敌阵后方,再轻轻松松地跑进卧牛关完成任务,可恨无相宗万劫院的二十八宿金刚罗汉,布下明镜无尘阵后一直未撤,使我的精神能无法突破这层屏障,延伸到它背后去。因此战斗无可避免,要紧当然是成功做掉几个老贼秃,破去明镜无尘阵,再伺机远遁。

敌人大吃一惊,怎都想不到对方武功如此强横,而且战术那么霸道,竟敢来个正面硬撼。

“嗤!嗤!”率先反应过来的三十多名铁甲枪卫挺枪疾刺,凛冽的枪风形成一个覆盖三丈方圆的天罗地网,迎面向四人罩来,当真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扛。

紧接着独孤飞鹰和身后的独孤寂灭、独孤背水、云裳、钟碳等十三个超级高手和二十八个紫袍僧侣,以及五十个金甲锤将全体前冲,抢占对方可能突破地方位,随时准备弥补铁甲枪卫战阵的破绽和漏洞。

这一刻,谁都晓得那些铁甲枪卫不足以阻挡四人强行突破。

事实上我从开始已作出抉择,就是选敌人强处以坚攻坚:若能成功,就可把敌人主力撇后方,全速逃跑;至于失败,则根本不我考虑之内,此乃黑暗魔君无与伦比的强大自信。

我低喝道:“空降!”

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闻弦而知雅意,同时运转体内真气,倏地改前冲为上跃,升到五丈高空,斜斜往铁甲枪卫们背后的独孤飞鹰投去。

此时,不但三十多杆透甲枪全部刺空,而且铁甲枪卫们也一阵混乱。原来就三人腾身之际,他们脚下方圆三丈坚硬如铁的冻土,忽然变得粘稠如粥,使所有人均深陷其中,迅速沉没。中途无法自拔,不能挣扎,因为越挣扎,沉没得越快。那种感觉像极了致命的流沙陷阱,不过平原是没有流沙的,只是我施展的土系道术罢了。

金甲锤将纷纷举起千均长锤,结成阵势后退,准备拦住三人去路;独孤家和无相宗高手则围独孤飞鹰四周护驾;只独孤飞鹰不为所动地傲然卓立原地,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未将从天而降的三人放眼内,双目紧紧锁定倏然阵前冒出的殷孝祖,不知想些什么。

三人飞临阵前使出千斤坠下降时,早一步土遁至此的我,斩岩剑发出尖锐至足以刺破耳膜的厉啸,化作成千上万道剑芒,掠过虚空,往挡住去路的金甲锤将攻去。

因为担心暴露身份,所以包括三大魔功内的招牌绝活都不能施展了。不过即使如此,我把体内黑暗能量数转化为般若功全力出手,也有鬼哭神嚎的威势。

独孤飞鹰立时脸色大变,暴喝道:“拦住他!”

刚才他一直为殷孝祖的武功来历困惑:乍见对方使出流沙术,就以为是高唐道宗的净土宗高手;殊料紧接着对方又使出炉火纯青的般若功,而且造诣之深,连上任拈花宗老宗主上官秋离都望尘莫及,勿论现任宗主上官惊梦了,遂又怀疑是拈花宗的隐世高人;待再分析对方信手拈来、妙到毫巅的绝代剑法,愕然发现里面竟蕴含着一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无上剑意,就惊骇莫名了。

至此独孤飞鹰终于晓得对方的武功博大精深,早把禅道两宗心法融会贯通,已不拘泥于一隅,要想透过表象观察虚实,简直难如登天,此番算是踢上铁板了。故此他本想下令诛杀,也临时改成了拦截,因为这样的大宗师级高手,除非关山月、燕憔悴或轩辕天之痕亲自出手,否则任何人都是杀不了的。

左右的独孤寂灭、独孤背水、云裳、钟碳等十三个超级高手闻令,一齐飞身加入金甲锤将的阵营,务求守住阵门,不让魔神般可怕的殷孝祖率领三人有破门而入的机会。独孤飞鹰则和二十八宿金刚罗汉布下第二道坚固防线严阵以待,谨防四人突破第一道防线后扬长而去,又可呼应前方把门的己方人马,战略战术的应变堪称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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