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时一百一十年,即太仓一百一十一年,闰九月,丙卯日,霜降,忌出行,有血光冲煞北方。
幕原狼牙山,峻峰脚下,城防关隘前,雾蔼重重,朔风猎猎,霜雪冰冻,圣母铁骑,不动如山。
对面,风火九姓大军,雄师百万,旌旗如云,刀枪如林,人喊马嘶,一望无垠,眼看就要上演一场腥风血雨的惊世大战。
这里,一直是哈尔彗星不可触碰的地理中心,无比野心的风火盟军的牙帐就在这里,无异于是问鼎典雅,长驱太仓。
于一百多年以前,幕原曾被胜梅塔莉黑客帝国、匍匐星联体王国和联邦制天将国三大强国共同把持过。
物产丰富、地袤广阔而又正在内讧的河道南国——圣母帝国,对于星际诸国来说,无疑是块巨大的肥肉,难以遏制其觊觎之心的赤烽国按耐不住内心那狂热的躁动,垂涎之心日渐膨胀。
圣母帝国,那个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的国度,在赤峰国陆军上将绝地苍狼的眼中,就像是烟花柳巷里的红尘名妓,妖娆多姿,风情万种,如此楚楚动人,自己又怎能忍受得住,占有欲节节拔高,汹涌澎湃。
在被欲望充斥脑海的列国面前,赤峰国不知许下怎样的重利,谴有‘无敌辩士’之称的上卿司徒冲四下游说,巧言联合了锡马、图疆和雨龙三国。
合纵达成,兵员集结,频频犯境,几国会盟,锡马最终成为诸国之首,提兵北推,直取圣母帝国都城。
然而,令风火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摇摇欲坠的圣母帝国还有一支铁军,正将其硬生生的堵在狼牙山脚下。
乱世里,王法不在,国度无处,圣母帝国再一次承受亡国灭种的切肤之痛。这一幕,想不到,百年之后,再度上演。
旌旗开处,风火军中跑出数十骑在阵前冲着圣母铁骑舞枪弄剑,耀武扬威,叫嚣挑战,扬言道:“尔等可有胆子与你爷爷我战上三百回合?”铁军无人响应。
领头的将军斜眼瞄了一下城上垂挂着的免战牌,狠很吐了一口唾沫,哈哈大笑了几声,鄙夷道:“地大物博,群英荟萃,我呸,小小太仓,弹丸之地,空养鼠辈。既然尔等没人敢挂帅出城迎战,与其做缩头乌龟,尔等还不快快开城投降,爷爷我可以饶尔等不死。”
身后,三军士气高涨,兵器哗啦作响,附和道:“破城、破城、破城。”声如宏钟,震彻九霄,方圆百里清晰可闻,真可谓以下诗曰。
喊杀连天士气高,敌寇欲将战火烧。
幕原城头断刀刃,狼牙山下折长矛。
战争,民之苦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听闻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众人相顾失色,无不惊惧,胆小之人喊道:“不好,风火联军要攻城了,保命要紧,我们快逃。”
背井离乡,不愿舍弃家园的民众道:“辛辛苦苦劳碌这么些年,好日子刚刚有些苗头,这么走了,那家园呢?”
率先逃跑之人道:“兄弟啊!你何曾见过虎狼进食可有吐骨头的?命都不保,谈家何用,再不撤离,除了房子,恐怕连小命一并让风火联军给收走了。”
旁人也赞成逃命要紧,纷纷点头称是:“我看也是,风火虎狼之师惨无人寰,灭绝人性,铁蹄过处,鸡犬不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避避吧!”
“说得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沉着,乱归乱,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话语被一器宇轩昂的青衫男子接过。
此话一出,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青衫男子正朝人群而来,续道:“孙子兵法第三十六计为走为上计,计中有言,实则斗,虚则走,避而有所全,则避之。”
不愿离开本土的男子见到青衫男子绝非碌庸之辈,满眼放光,上前迎道:“敌军兵锋正锐,连日以来,疯狂向北进犯,我正愁着呢!兄弟有何高见?”
青衫男子道:“刚才那几句话告诉我们,如果我们实力够强,便可以正面出击,打垮敌人。要是彼强我弱,寡不敌众,回避又能保存一定的实力,且先暂避,再图后计。”
好奇心一起,众人道:“兄弟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青衫男子道:“时下,也唯有三十六计可行,日后兄弟们投军,再向风火联军讨债也不迟,回军之日,该头疼的应该是风火连城才是。”
群人骚乱,青衫男子依然从容不迫,事先发话的男子道:“看阁下风神俊朗,谈吐不凡,处事稳健,言语间似乎透露着阁下的身份,阁下乃行伍之人?”
青衫男子笑而不答,言道:“日后兄弟们会知道的,这里都乱得跟一锅粥一样,你们做好转移准备,我还有事先得处理一下。”
狼烟四起,战火延绵,南疆,多少妻离子散,多少生死告慰,血泪满眶,白骨遍地,幕原周边城民早已目睹耳闻。
刀剑下的亡魂,铁蹄下的残尸,视一眼,痛一生。
视线之外,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鐧锤棍,应有尽有。刀盾之下,甲兵林立,苍天映寒,旌旗铺天盖地,铁甲方阵,绵延千里。为避免遭受战火之荼毒,距幕原关几公里之外的交磊小镇,此时,已经开始沸腾。
民众的热议,如瘟疫一样,越传越疯。耳畔萦绕的号角声,仿佛来自九幽冥界的夺命追魂曲,闻之胆寒心碎,又有人道:“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向东北方向而逃,进入自由城邦后,我们就安全了。”
心神具散的小镇城民,如猎鹰追逐下的小兔,急需寻找藏身之所,听闻蜃楼城可以落脚,纷纷夺路而逃。
年长的嘶喊声、儿童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场面顿时失控,人群阵脚大乱,彼此践踏者有之,相互碰撞者亦有之。
见势不妙,有位初为人父的年轻男子出面维持秩序,高呼道:“各位街坊邻居,大家不要慌,也不要瞎逃,听我说,带上各自的娃,先暂且退回家中。外面,兵荒马乱,刀枪无眼,转移之前,没事任何人不许出门,切记,切记啊,不许出门,都清楚了没有?”
男子稍侧身,对身边娇滴滴的美丽女人道:“蓉儿,你也回去,快把娃儿藏好,娃儿还小,不要让娃儿受到惊吓。”
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该女人名叫唐艳芝,交磊小镇中人,芳名在外,负有美誉。
回眸倾城,姿色绝艳,唐艳芝天资聪慧,从小聪明伶俐,长相甜美,举止优雅,而且秀外慧中,顾盼之间,秋波流转,有人曾用‘秋水芙蓉’四个字作为对她的评价,由此一来,方圆城镇之人管其叫‘小芙蓉’。
曾几何时,唐家门槛几乎被人踏破,对其追求者不胜繁多,更有官家子弟,仰慕其绝世容颜,不远万里,携礼前来提亲,而唐艳芝,无暇回眸。
可令人奇怪和愤恨的是,唐艳芝偏偏像中了蛊一样钟情于那个四处奔波,终日行商的男子。能享如此艳福的男子,究竟又会是谁呢?
于别人的生命中,他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可有可无的浪人,心有不甘的人内心十分挣扎:“贩夫走卒,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凭什么他一介落魄商贩能得到小芙蓉的芳心?老子越想越想不通。”
众人不解,答案其实很简单,却足够分量,一个韬光养晦,修身养性日后横空出世的纵横家——杨代宗。
那么,在杨代宗名动天下以前,他是干什么的呢?难道他真如别人所想的那样,只是一个无所事事,整天东游西荡以消磨时间为乐的流浪人?当然,自然不是。
所谓的传言,不可尽信,众人心存疑惑也是在所难免,让我们将视线从战争的前沿抽回来,沿着这条不太真实的脉络,追踪着杨代宗过去的足迹,现实生活的本身就是一个特写,一个记忆的过程。
原来,杨代宗以行货为生,游走各地,漂泊无处。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唐艳芝,两人对视之下,心跳加速,仿佛有了一眼万年之感,对上了,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久久凝视,慢慢的,悸动之心开始灼热升温,唐艳芝的芳华与温柔,萌动了杨代宗的青春,情根日渐深重。就连唐艳芝她自己,也身不由己的情动,为爱痴迷,几近癫狂。
两颗心的靠近、重叠、融合,到最后的依依恋恋,难舍难分,这份挚烈的情感,就如同地壳运动中的两个板块,碰撞在一起,不是地震海啸,就是火山爆发。
可见,这份力量压抑得多么雄厚,才会爆发得如此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