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阙长亭暮,生死离歌,将别。
飞雪似柳絮飘花,天涯无情,使得冷色基调的场面上更增几分寒意,冷清凄美,围观的群众也禁不住直打哆嗦,两股颤颤。
尽管大雪铺天漫洒,疯狂肆虐,寒风卷地如洪,接连不断。宋氏三族被问罪受刑,看到告示的民众冒着严寒纷纷涌来,声势可谓空前浩大,绝无仅有,圣玛依威仪刑场,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蝉噪逾林静,鸟鸣山更幽,多么富有诗意的一句话,在以往看来,似乎不觉得有些什么。而此刻,场面越是热闹,越是让人感到悲凉。
多少唏嘘感叹、多少悲鸣哀婉从围观之人口中传出,不仅是威仪刑场,乃至整个皇城,以及圣母帝国的万里关山,倾刻间,也渗透着无以复加的遗憾和心酸。
身在阿里治所幕原关隘以南的风火连城,远离中军大帐,遥望茫茫天际,微微闭上双眸,屏息感受那一丝丝正从上空掠过的悲意。
良久,对身后诸人道:“探马可否有消息?仓都出事了。”依然没有回身,双手环抱,任大雪迎面扑洒而来。
风火组经常把圣母帝国唤作太仓国,或者河道南国,但几乎以太仓为主,为何称为太仓,一是因卡尔烁司改元有关,二是风火组历经周折千里迢迢引兵南下,为的就是无论多久,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哈尔彗星主国大权。
如若整日将圣母帝国中的“圣母”二字挂在嘴边,就圣母二字表象字意来看,有些神圣不可侵犯之意,风火连城统领百万雄兵,不辞辛劳,心中忌讳,自然不乐意直呼圣母二字。
再者,圣母二字叫得多了,潜意识下便承认了这一不成文的规定,自己便成为了圣母帝国的子民,那么风火组所作的一切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谋逆篡国了。
真要论起诸国关系,唯一能够扯得上边的,无异于各国所属星体与哈尔彗星相互接壤,频频相靠,沿着同一轨道运行罢了,也因此种关系,以星时为时间单位便成了各国相对的共性,圣母帝国自然也不例外。
至于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自反隆族血役星球大战三大强国被瓦解以后,各国在星际间均是同等关系,皆属独立国,不存在附属的意思。
着为此,风火组宁愿称圣母帝国为太仓国,也不愿意叫出圣母二字,内心深处,一直想要打破这种平衡,建立独霸政权。
营帐之外的丘林高地,与风火连城一并杵立雪中的诸人听闻京中发生变节,也并未吃惊,神鹰问道:“出事了,统帅何以见得?”
无探马回馈消息,众人也多为疑惑,另外,有一人与风火连城一样,面色平静,不波不扬。此人不是外人,正是风火连城帐下最为得力的谋士,位于副帅一职的南宫城,军中之人称其为“军师。”
在星际列国,盛传着这样一个风俗,人的年龄通常以公期来算,五公期为一年,人均寿命两百五十年以上。
南宫城六十有几,三百来个公期的男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正值青少年期,而且事业正处于顶峰状态,数十载的弓马生涯,将南宫城锻造成一名真正的军人。
南宫城站在风火连城的身后,一直很安静地看着诡异多变的天空,眉头微蹙,仿佛细看什么。
忽闻神鹰问话,才稍稍回过神来,却见风火连城指着天庭上空,道:“诸公请看,云层上方,那抹从天际一直蔓延过来的乌云足以说明,谁可曾见过大雪天里乌云盖顶,而且,从辰时一直到现在,按时辰来看……”
话到此,神鹰面色一喜,出声道:“是宋玉,一定是宋玉,卡尔烁司虽放宽了期限,不过三日已过,今日便是宋氏三族的灭门之日,我道老天怎生异象了,原为此,原为此。”
风火连城脸上毫无表情,似是一切太正常不过了。这还不算,幕原城关一役,就连那道从天而降的聚光雷电直落中军大帐,风火连城也只是闪身避开,也未作出惶恐之色,果然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从容不迫,处变不惊。
久经历练之人,处事沉着冷静,风火连城道:“没错,宋玉本可才堪大用,多次提携,依然心不向我,如果死了,于太仓也无益,只是有些可惜。”
神鹰不解,问道:“宋玉不识抬举,这样一个狂莽之徒,还枉称自己仕人,死了就死了呗!统帅何必惋惜于他?”
风火连城长叹一声,言道:“话虽如此,乱世英雄,人才难得,若不然,卡尔烁司也不会急着启用诺神镜台。北冥幽人那是什么角色,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清,可他为何还要对诺神镜台委以重任,也就是说,我与他之间的协议终归只是一纸协约,迟早还得战场上见高下。”
神鹰道:“卡尔老贼未雨绸缪,明知启用诺神镜台有一定的风险,可眼下的局势,他不得不这么做。”
风火连城道:“他既然想玩火,那就由他先折腾折腾。话说回来,幕原一役,苍白旭日率队出战,还斩杀我军数十位前锋大将,最为该死就是太仓铁骑,而不是宋玉。”
南宫城细观天象,紧蹙的眉头稍稍缓解,对风火连城道:“宋典客恃才傲物,源于他本身就是仕人中的杰出代表,与我部合作,早已表明其胸怀伟略,不甘屈居人下。”
神鹰道:“军师,那我等该当何为?”
南宫城道:“宋玉狂悖,心不在我,却也不在太仓,若非其父宋杰被罢黜,宋氏的势力,就连卡尔老贼也要让其三分,夷其三族,卡尔老贼此番决定,非明君所为。”
青帝老臣被卡尔烁司卸去官职,逐出皇宫,宋杰只是其中的一位而已,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卡尔烁司如此对待有功之臣,无外乎圣母帝国皇权飘忽。
可见,当今朝廷是何等的情况,南宫城道:“卡尔老贼仅凭一封书信断夷宋氏三族,民心尽寒,与太仓交兵数载,形势胶着,宋玉此时大难临头,如若统帅施以援手,定然能拢其心,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