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扇道:“你什么意思?”白奚挑明道,“意思是提醒你,臣子终归是臣子,那些所谓的春秋大梦最好别做为好,麻雀是变不成凤凰的。别天真以为圣上不明世事,再不收手,下一个刀斧加身的就是你,到时,怕是你没有宋玉这么好的运气。”
“白大人严重了,都说白大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花折扇处事稳健,层层递进,狠话道,“我看不然,有胆在金銮殿上埋伏杀手,其心无需若揭,也已昭然,此举,令我花某人都觉震惊惶恐,论及杀身之祸,也该是白大人先赴刑场,接受屠戮。”
“花——折——扇,”语调一字一顿,极具愤怒,白奚道,“你休得信口开河,弑君之罪,你担当得起吗?”
身为人臣,沧宇殿上埋下杀手,无论行刺的目标是谁,都逃不了欺君犯上之罪,这个时代,人情比纸还薄,圣意难测,行万事需得小心翼翼,弄不妥满门抄斩,鸡犬不宁。
白奚平静如水的心态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震怒,面露凶光,两道覆盖所有理智的恨意光芒直刺花折扇,竟似要刺穿他的每一寸肌肤。
周身顿感一凉,仿佛置身寒冷冬夜,杀意横生,白奚阴沉的脸,竟然比长空中盖顶的乌云还要恐怖几分。
花折扇能言会色,见其怒火冲天,知晓底线已破,着实有些害怕,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人呢?
恰到好处为宜,花折扇将目光移开,投向远处的长帝门,别有它意道:“纷纷落雪凄凄下,太仓江河日日衰,千里烟波,暮霭沉沉,国也,命也。”
言罢,冷笑一声,大步流星朝长帝门走去,疾驰的脚步声中,花折扇呢喃自语,道:“宋玉啊宋玉,枉你满腹经轮,半生劳苦,可惜你生不逢时,圣母帝国给你的,就只要一坏黄土而已。”笑脸徒转,阴蛰狠辣,冷冷挤出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脚步铿锵,花折扇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有一往无前之意,白奚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道:“小人得志,小人得志。”
扬手弹掉身上落雪,唇角也勾起一抹冷笑,白奚又道:“乱臣贼子,欲征天下,不自量力,若非对阵风火,早就除你而后快,心比天高,目中无人,多留你几日无妨,呸。”
转身回朝,来不及登完花石阶,沧宇殿内传出一阵铮铮的兵器打斗声,旋即想到花折扇刚刚说过的一席话,脑子突显刺客二字。
杀手,目标乃当今天子,一个机灵,白奚当知大事不妙,连滚带爬冲向沧宇殿,不住嚷嚷道:“有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
偏殿的宫廷侍卫闻言大骇,对着黑洞洞的天空急发信号弹,随着‘咻’的一声响,一朵由火光爆成的圆形光球闪耀中天,处在烽火台上的将士即刻点燃烽火,一道通体漆黑的烟柱卷起飞雪冲天而起,破云直上。
仅一瞬间,万丈烽火映红了半边天际,乌云几近被镀上了火光的颜色,宛若朝霞,暗红如血。
与京畿毗邻的名剑山庄、天宏镖局、白虎堂、锦衣卫衙署以及在京城之外的各路诸侯遂引兵勤王,赶赴京城。
自然,从幕原只身反京此刻正在威仪刑场待看时局的诺神镜台看到烽火求救信号,对身边女扮男装的梦娜云儿道:“小姐,你且留在此处,天子那边出事了,我得回正殿一趟,这里情况若是有变,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尽可能多拖一些时辰,千万别让宋典客死了。”
对宋玉这个血门大案,梦娜云儿尽管有心关注,但也没想过自己独挑大梁,担当一面,梦娜云儿为难道:“云儿?”
梦娜云儿惊奇的样,诺神镜台颇觉意思,端详了一会儿,道:“自然是你,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啊?”
“告示早就公诸天下,圣意已决,宋典客死与不死,如此大的生杀大权,云儿又不能决定。”梦娜云儿道,“你这算是给云儿下达任务吗?”
问话未得到回音,诺神镜台的身影已经远在白马门前,横扛在他肩头用纱布裹着的兵刃依稀还透着寒光,远比他身后的落雪凄冷得多,冷艳潇洒而去。
梦娜云儿捧着冰冻的双手,回思诺神镜台的身份,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年长如许,诺神?诺艳?‘艳’字不是霁嬷嬷的姓氏吗?云儿冰雪聪明,早应该想到他兄妹俩是北冥幽人之后才是,怎的就没想起来呢?”
粉拳在自己脑袋上轻轻一敲,梦娜云儿自贬道:“云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笨哦!真笨,笨死了。”
思索一阵,旋即又懊恼道:“北冥幽人,是又怎样嘛!人家怎么说也是名剑山庄的大小姐,怎么说吩咐就吩咐的,也不征求一下云儿的意见,坏死了。”
小小的娇嗔,脑中无意闪过金羽晨风的影子,耳边回响起他那句十分肉麻的话:“不曾忘记,无论生活是怎样的继续,只因有你,用笑声闪耀的光迷炫着我的视线,独染生活。我们的爱情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藏在花蕊之中,等待绽放,无需皱眉,微笑着,暂别几日,你得好好听从诺神兄弟的安排,若不,本少回来再收拾你,折磨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语气尽管有些霸道无理,但根本无法掩饰字里行间的刻骨缠绵,折腾过后,还大言不惭,风凉自己。
每每想起,情不自禁的面红耳赤,唇角带有少女特有的矜持,很羞涩的腼腆,重复着上一句话最末尾的三个字:“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