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安刑屺依旧冷漠淡然,看不出任何类似于悲伤的情绪,言道:“逝者如斯,父皇前脚一走,朝中诸臣就开始动乱,有谁还会在乎我这个连父皇都不器重的罢黜皇子。”
“既已得知,不去的话,众文武又怎么看待你这个太子爷?”桓阜道,“圣母需要德才兼备的君王,圣上遗体告别一事,太子爷缺席,这事一旦传经各国,太子爷无疑给自己扣上了不孝之名,对日后统筹全局十分不利。”
“无碍,我已吩咐属下,声称本太子游历山川还未归返。”翼安刑屺道,“金羽晨风素来民心尽揽,父皇遗体告别仪式他应该会赶回来吧!”
桓阜道:“太子爷……”
翼安刑屺截话道:“适才两位大人说得在理,今日之朝政非彼日之朝政,我现在出面,那些早有不臣之心手握重权的臣子想方设法要将我出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金羽晨风只要前来参加父皇遗体告别仪式,让他们慢慢纠缠去吧,有我无我,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他们在乎的,只是帝国之皇权而已。”
“你乃储君之人,何需自嘲。”桓阜突然想起一事,言道,“太子爷,在我出宫之后得到一则消息,神行军先我们全面启动。”
翼安刑屺毫无波澜的俊脸稍稍动容,诧道:“什么?宋玉掀起的风波倒是不小啊!连其父亲的老底都给搬出来了,有趣,当真有趣。”
桓阜道:“宋玉虽算不上有经国济世之才,但也是百里挑一难得的人臣,历史的厚重,局势的悲凉,这一切,不该独自让他一个人来承受。照宋玉行刑的时辰来看,神行军十有八九已到了皇城。”
九重宫阙外围,康庄门前洒满落雪的官道上,如桓阜所预料的一样,三千神行军纵马而来。宫门守备五百余人精神一振,十余人上前阻拦道:“来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神行军士卒道:“皇城危信出,烽火应诸侯,我部乃北疆兰陵侯俭辛麾下左翼大军,奉侯爷将令前来勤王。兰陵侯前几日就已获息刺客行动讯息,特命左翼冒雪日夜兼程赶来,五十里外,我已看到烽火颓燃,乌云回色,无不忧急,赶快放行。”
士卒说得有条不紊,合情合理,复有铠甲冰霜渲染,足可以假乱真,奥雅心想:“你丫的,好小子,编个谎话也编得如此顺溜,有戏。”
三千神行军中,骑白马的大奥雅见康庄守备将信将疑,时局尚且紧迫,一分一秒耽搁不起,奥雅从腰际掏出一块三指来宽的矩形通关令牌扔给守备。
康庄守备接过通关令牌,细细观摩,经职责所系,通关令牌和通关文书守备军见过不知多少回了。
单是这一次,不用看,只凭触觉就可以断定令牌的真假,守备干将明知令牌是真,但还是不敢轻易放行。
目光看向三千轻骑,视线两两相撞,尽管看不出任何不适,心中还是隐隐感觉到某些地方不对劲,究竟是什么,难以言谕,骑在马背上的三千神行军从容地等待守备干将的审视。
三千神行军,乃宋杰的地方部队,属家臣,只听命于主公,任何人无法调动,宋玉此次调动,令翼安刑屺大为惊讶,尽管这支部队参战次数不多,可并未影响到兵员的综合素质,区区十余人就想从中看出端倪,不可能。
就算面对的是十万大军,他们也会泰然自若,镇定从容,强悍的心理素质和过硬的本领有利于他们办事的成功率。
认定自己是兰陵侯的左翼部队,那么就要装出一副左翼军的样子来,康庄守备凭着自己感觉的不适,左右窥探,心下犯下嘀咕:“俭辛何时将左翼换成年轻人了,莫非他想造反?”
“开城门,是自己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身后传来玄兵的声音,“做事不知变通,何以成得了大事。”
守备干将道:“大人教训得是,属下鲁钝,颇失节度。”
玄兵者,何许人也,可以说是担负起圣母帝国皇城半边天的重要人物,只闻其与兰陵侯俭辛生死过命,倾盖相交,曾是皇家秋水学院出类拔萃的高材生,同窗苦读过四年,这些交集,那份情义,鲜为人知。
京畿重地,任何一人进出都得按程序办事,引狼入城,可是夷灭九族的弥天大罪,守备军心下正为忧虑。
及时雨来得真好,五百守备军趁此置身事外领着军响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哉,眼前三千轻骑又非善男信女,十余人退到一侧,齐声道:“大人。”
“嗯!”玄兵用鼻音回了一声,越过众人,对三千轻骑言道,“诸位将军千里勤王远道而来,想必人困马乏、饥寒交迫,圣上泉下有知定然百般欣慰,进城吧?”
卡尔烁司驾崩一事,两边人员言语不多,只字片语带过,奥雅回揖道:“那就有劳九门提督了,弟兄们跟上,速速进城。”
三千轻骑经过守备干将面前时,奥雅勒住马缰,凝望众人一眼,锋芒乍现,随后,夹击马腹,一言不发跟上队伍,三千神行军全数进得京都。
城楼上,略微感到有些异样的守备将官斯傲转身吩咐其左右,道:“此三千人来路不明,今日之皇城怕是要再起风波,剑南、陈冲,你兄弟二人速与骁勇将军和狼皇取得联系,让其有进无出。”
烽烟五洲,休兵厣甲是消失已久的传说,守备将官眼中闪过的那道阴狠,竟是如此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