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了数,一月份总共更新了二十六章,由于是在春节期间,也算不错的成绩了(呵,别丢板砖),在此,按照常规请求二月份的月票,至少要把小桥留在分类排行榜上,多谢了。
“在岭西买房子,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提起这个问题,侯卫东不禁想起了李晶隆起的肚皮,这个繁华的大城市给了他特殊的感受,即有为人父的喜悦,也有不能给李晶母女名份的沉重,还在对于小佳的愧疚。
曾宪刚如今的小日子过得挺顺,他没有注意到侯卫东眼角的那一丝无奈,道:“岭西毕竟是省会城市,人流,物流、资金流比沙州要强许多倍,在这里发展要容易得多。”他见到侯卫东对这个话题没有多少兴趣,道:“即使要混官场,在省里发展也要容易得多,我认识一个省里的人,是个什么主任,据他说,县委书记到了他办公室,根本就没有座位。”
“在益杨,县委书记是多牛的人,在省城就要夹着尾巴了。”
在侯卫东心中始终有一个定格,数年前,为了拿到石场的款子,他与曾宪刚一起请益杨县交通局财务室高科长吃饭、唱歌、跳舞,当活生生的县城小姐出现在曾宪刚身旁之时,他手足无措,只能呆呆地听凭着那个小姐的摆布。
而眼前的曾宪刚显得很成熟,由于丢了一只眼睛而戴上了眼罩,反而将他脸上的乡土味有效过渡掉了,他当过兵,当过石匠,为了报仇还经常在上青林山上打沙包。身材保持得很好,即高大又威猛,脸色略黑,也符合时尚潮流,加上宋致成按照岭西品味给了进行了重新包装,此时的曾宪刚已经与上青林的村委会主任截然不同了。
只是。曾宪刚虽然当过村委会主任,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场中人,侯卫东没有和他多话,举起小酒杯,与曾宪刚碰了碰,道:“到省里来发展,没有任何根基,很难。就在沙州慢慢地打基础吧。”
正说着,他突然见到餐厅门口又进来两人,其中一人是岭西日报的王辉。
这个餐厅距离岭西日报挺近,是日报记者们常来地地方,王辉在此见到侯卫东,很有些意外,与侯卫东亲切握手。热情地道:“说曹操,曹操到,今天下午我还想到了你,没有想到吃晚饭就碰了面。”
侯卫东道:“王主任,就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吃,这位是曾总,我的好朋友。”他突然想起曾宪刚的店铺改了名字,就扭头问道:“曾总,你那店叫什么名字?这是岭西日报的王主任。”
曾宪刚就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取了名片递给了王辉。道:“我的小店叫----刚成空间,请王主任光临。”这个---刚成空间自然是宋致成的杰作,她地灵感来源于英刚石场,有一次,曾宪刚在被窝里给宋致成讲成了英刚石场的来历,宋致成很受启迪,就把自己的小店改成了----刚成空间,曾宪刚和宋致成的空间。
另一位记者道:“你就是刚成空间老板啊,你那个店卖得火,我正准备装新房子。能否打个折。”
“我们店里都是明码标价的,你是卫东的熟人,就打八点折。”
曾宪刚虽然常年在岭西,可是接触的都是生意人,并没有机会接触到政府官员、报社记者等社会主流。论起社会地位。还属于有钱还无势的那一类富人,换个角度来说。他地钱还没有多得可以成为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的地步,还没有融入岭西的主流社会。
他刚才对侯卫东提起“县委书记没有位置之事”等话,只是听宋致成一位隔房表哥吹牛,自己其实也并不认识省政府的人,此时见到了岭西报社的人,也就主动结识。
曾宪刚的小心思,侯卫东看得清楚,对于曾宪刚的变化,很有几分高兴,道:“王主任是资深记者,我建议你到报社给刚成空间打打广告,有岭西日报地宣传,生意肯定会一日千里。”
曾宪刚道:“那就请王主任多关照。”
王辉对于曾宪刚没有多大兴趣,他应付了几句,道:“这几天我在收集一些信息,如果我估计得没有错,在九月份召开的十五届四中全会将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我想到沙州来搞一个调查。”
侯卫东是周昌全的专职秘书,为了应对周昌全随时可能的提问,他天天都要看人民日报、看《求是》等杂志,以增加自己对大政方针的把握,提高说话力度,听到了王辉的话题,很有兴趣地道:“欢迎王主任到沙州,前年你的一篇文章,让省里下决心关掉了许多没有价值的开发区,这一次的调研,想必能对岭西省国有企业改革又出金点子。”
王辉笑道:“别捧我,捧得高,摔得痛,我有几斤几两,心有数。又道:“如今有份量的宣传部门都在大谈国有企业改革,按照惯例,其实都是为了十五届四中全会吹风,我看到了一个统计数据,全国16874家国有大中型工业企业中,亏损户有6599家,即使是盈利企业,相当一部分是在不提取基本折旧,不向技术开发投入、欠缴税金和拖欠贷款本息地情况下才有微利,这种情况很普遍,如何让国有企业走出困境,就是四中全会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侯卫东虽然也天天看人民日报,他毕竟阅历浅些,又不是专业新闻人士,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顺着王辉的话题道:“沙州情况与全国的情况基本一致,不谈生产经营,连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多数的医疗费用也报不了。”
王辉道:“我山西大同煤矿,从工人到矿长。每人每月只能发放二百三十元工资,他们的口号是人人二百三,苦战渡难关,大同煤矿举世闻名,都是如此举步维艰,我想在岭西省找一个典型来解剖。下午就想到了你,没有想到这么巧,在这里就真的遇见了。”
侯卫东郑重地道:“虽然还没有给昌全书记报告,我还是大胆作回主,欢迎王主任一行到沙州调研,为沙州工业企业脱困解贫出谋划策。”
王辉笑道:“我没有三头六臂,哪里敢妄言之计,只是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整理、收集资料地工作。有一点心得,晚上我就把近期收集地几篇文章传到你的邮箱,你认真读一读,改天我们再确定采访调研内容。”
王辉与侯卫东等人交谈的时候,曾宪刚插不上嘴,他静静地听着几人交谈,在餐厅明亮的灯光之下。倒显得很深沉。
吃过晚饭,侯卫东与王辉、曾宪刚等人挥手告别,开着车,回到了家中。与小佳聊了一会天,打开邮箱查看了王辉传来的文章,侯卫东又在网上进行了搜索,将相关文章都贴在一起,做了一个专辑。
忙着这些事情,侯卫东暂时就将岭西地李晶以及肚里地孩子忘掉了。
星期一,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斜斜的阳光,生活固执地回到了原有地轨道,侯卫东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与小佳说了些温存的话,便离开了家门。
尽管昨晚一直在看文件,将李晶暂时忘掉,可是在走下楼梯的时候,李晶的身影又从空中飘了过来,顽强地出现在侯卫东的脑海中。
这位曾经与侯卫东毫无关系地女人。偶然的原因让他俩发生了交集,又由于有了亲骨肉而永远与侯卫东联系在一起,成为彼此生命中无法分开的人。而侯卫东不能给李晶以任何承诺我和名份,虽然李晶也并没有索取过,但是侯卫东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异常沉重。往日轻快的脚步变得稳重了许多。
“我从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人。没有当坏人的素质。”侯卫东自我感叹道。
司机马波等到侯卫东上车,道:“侯主任到省党校深造以后。比以前更稳重了。”侯卫东故作轻松地道:“就是在党校混了两天,没啥意思。”
到了市委大院,隔着很远就见到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站着,蹲着,还有的人手里拿着纸写地标语,标语上写着:
“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
“三月没有发工资,半年没有闻肉味。”
马波很有经验,见到这些人,小车未停也未进入大院,而是沿着公路直走,绕到了后面的一个隐蔽的小门,进入了大院。
秘书长洪昂站在了办公楼走道前,一边等着周昌全,一边与副秘书长曾勇说着什么,等到周昌全过来,他便迎了过来,道:“外面是沙州水泥厂工人,我已让厂长李东阳立刻过来,太不象话了,有事情可以谈,怎么能够三天两头来堵市委。”
周昌全脸色也不好看,道:“我看清楚了标语,生存与吃饭,这是**执政的社会,怎么能出现这种标语,乱弹琴。”
洪昂脸色不太好看。
曾勇主动地道:“周书记,我通知公安机将标语收了。”
周昌全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让李东阳过来劝。我听说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水泥厂有一个工人好几月没有吃肉了,为了让儿子吃饭,跑到菜市场去偷,被发现以后,用刀捅了人,有没有这么回事?”洪昂道:“有这事。”
周昌全道:“工人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也不会到这里来闹,你让步市长也过来,他是常务副市长,市委要听一听政府的打算,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水泥厂厂长李东阳接到了市委办的通知,在办公室里磨蹭了好一会,这才不情不愿地来到了市委门口。
“回去吧,在这里也没有用。”厂里效益不好,厂长李东阳站在市委门口,苦口婆心却毫无底气地劝着大家。虽然是初春,他还是觉得浑身是汗,就不停地用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市委门口的工人们都是冷眼看着李东阳,没有人搭理他,尽管这个厂长也不算坏,小车只是破烂的桑塔纳。三天两头地进修理厂,害得厂长李东阳不时在骑着自行车上班。
可是效益不好,李东阳就算是再俭朴,在工人眼里也没有威信,一位工人道:“李厂长,你把我的工资发了,我立刻就回去上班。”另一位头发花白地老道:“东阳,我的药费有八千多了。你再不报药费,我只能跳楼了,行行好,东阳,我们还在一个车间工作过,把药费给报了。”
又有人道:“李东阳,你劝也没有用。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
水泥厂地工人在市委大院门口站在了半天,里面女人惦记着家里饭菜,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多数就回去做饭,其他的老少爷们又站了一会,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也就陆续散了。
市委大院的保卫对此已是见惯不惊,见工人们散去,将大门打开。由清洁工人打扫了场地,地上也就没有任何痕迹了。
厂长李东阳并没有离开,他与厂里几位头头都在市委会议室坐着,周昌全、洪昂、步海云等市领导都虎视眈眈看着几位厂领导。
李东阳两头不受好,也是满肚子苦水,他有些豁出去的想法,将厂里情况简约地说了说,加重语气道:“水泥厂负责过重,资产负债比例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六,我们搞的就是无本经营。要想赚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水泥厂地设备其实很先进,全部是引进的国内先进设备,产品也有市场,益杨搞地铁肩山水泥厂。并不比我们沙州水泥厂先进。只是铁肩山水泥厂没有负担,盈利能力强。”
周昌全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沙州水泥厂从建厂开始就开始借债,债务超过了资产,压得企业喘不过气来,成为企业巨大的负担,在这种情况下,沙州水泥厂根本无法与庆达集团的益杨铁肩山水泥厂在市场上竞争,结果,国营沙州水泥厂空有先进设备,雄厚技术力量,却连工人的工资也发不出来,而铁肩山水泥厂却是无债一身轻,在沙州地面上将老牌地沙州水泥厂打得节节败退。
水泥厂几位领导吐完了苦水,周昌全心中地怒火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他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水,道:“李厂长,你说的都是实情,市委市政府知道,近日请步市长召集银行与企业地见面会,能不能再对企业进行一些支持。”
步市长心道:“水泥厂债务如山,只要贷款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且银行更是怕了水泥厂,投了这许多钱进去,仍然没有什么起色,空有这么好的设备,空有强劲的市场需求,就是不赚钱,刘兵如果听到周昌全这个要求,恐怕又要黑脸。”只是周昌全发了话,他只得执行,想了想,道:“前几天的报告我看了,争取再贷一些款,数量多少要与银行见面,你们再打一报告到市政府,写具体一些,是什么事情什么项目,需要多少钱。”
几位厂领导脸有喜色。
周昌全停顿片刻,目光依次滑过了几位厂领导:“厂里也要加强管理,全市相同情况下了企业不少,多数企业都还在兢兢业业地生产经营,并没有来围攻市委市政府,你们回去以后要加强管理,多想想办法,不要存在等、靠、要的思想。”
等到水泥厂几位领导带着半喜半忧地情感离开了市委大院,虽然面子被刮了,可是毕竟市政府要让银行来对接,或许又能弄点钱,把眼前的难关渡过。
李东阳想通了这一点,忍不住道:“妈的,下次没有工资了,工人们来闹,我就住医院,你们几个先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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