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人站在远处,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猎物,没打算再次发动突袭——她胳膊的伤势尚未痊愈。
没错,她受伤了。就是那一天,她被陶雅萍用折叠刀划伤了左臂。逃走后,她找了家私人小诊所简单处理了一下。
这几日,她没再采取任何行动,只是暗中观察着猎物的动向。她发现皓皓没有再回来。
不难猜,肯定是为了安全起见,将孩子送到别处暂住了。孩子不在家也好,如此动起手来更方便。
她这么想。她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陶雅萍竟然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到偏僻角落里傻坐着。
昨天就是这样,今天又这样。为什么?一只惊弓之鸟,黑暗中孤身独处难道不害怕吗?
女人琢磨不透。她心里是焦灼的。盗取药剂失败,入室刺杀又失败,自己的计划一再落空。
两度失手之后,目标更加警觉,公安也介入了,还有多少次机会能够不声不响地顺利杀掉陶雅萍?
她不能毫无节制的一直耗下去,她时间有限!女人决定了,明天。明天她带一把刀来,如若陶雅萍晚上还是这样孤寂的一人独处,她就出手。
次日夜里9点,神秘女人怀揣着一把匕首,戴上口罩,潜进小区里四处溜达。
大概9点半的时候,她寻到了目标。与前两日一样,陶雅萍一个人在昏暗的花坛边坐着。
抬头看看,应该是个监控死角。好机会!神秘女人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她站在20米开外的地方来回踱着步子,并将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攥住那把小匕首。
平复呼吸,想象着待会儿如何才能一击即中。杀人,她并不紧张;但像今晚这样在公开场合明目张胆地举刀刺杀,她之前没有试过。
难免需要做些心理建设与行动规划。待一切准备就绪,她便绕到了陶雅萍身后,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猎物逼近。
她的样子看似很随意,像是饭后悠闲散步一般,边走边东张西望。三米,两米,一米。
神秘女人终于站到了陶雅萍身后,猎物没有回头。她毫不犹豫地从口袋中掏出匕首,半抬起胳膊,正欲用尽全力扎下去。
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人,直直冲过来就一把捏住了她握刀的手腕。
那人反向一用力,她便觉得整只胳膊像快扭断了一样,痛不欲生。她不得不松开手掌,任由匕首掉落在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仅仅两三秒钟。神秘女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制服了。
她跪在地上,一只胳膊被人反扭到背后,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别动!”身手矫健的保镖呵斥着,
“陶小姐,赶快报警。”陶雅萍手足无措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显然惊魂未定。
听见提示才开始慌慌张张地找手机。
“不要报警!”女人忽然开口:“我求你不要报警,我可以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她努力仰起头,满眼乞求地望着陶雅萍。
陶雅萍拿着手机,迟疑了。她第一次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见了
“情绪”。
“你先听一下我的解释,再决定要不要打这个电话。”女人继续无助地乞求,
“我相信你听完整件事之后,应该也会觉得不可以报警的。”呵,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我甘愿放过一个三番两次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陶雅萍真的很好奇。尽管此处光线昏暗,行凶者又戴着口罩,但她还是能真切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诚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问。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女人犹豫了,低下头,似有难言之隐:“这件事……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还请其他人回避一下。”
“你不要耍花样!”保镖又用力把她的手关节扳了一下。
“啊!”女人吃痛叫了出来。
“我没有耍花样!”她喘着气为自己辩驳,
“我只带了这一把刀,现在我身上什么凶器也没有,不信你可以搜。你要还不放心的话,就站在几米外的地方看着我们。但是不要偷听我们谈话!”保镖看了雇主一眼。
陶雅萍想了想,觉得目前这种情况自己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于是点点头,示意可以答应这个条件。保镖遂将女人身上从头到脚彻底搜查了一遍,果真没有发现任何其它凶器。
“安全。”他确认。
“那麻烦你在前边等我一下,多谢了。”陶雅萍如是说。保镖松开了行凶者,走到十米外等候。
神秘女人赶紧用左手捏住自己右肩膀,然后慢慢站起来,小心活动着胳膊。
仿佛身体承受了莫大的伤害。她一边揉着受伤的关节,一边小声说:“那个人不是警察,你找来的人是吗?没想到你还会搞这么一出,想故意引我出来?”
“只要能抓住你,我什么办法都会用。”陶雅萍讲这句话的时候,竟有种她身上极为少见的大义凛然的气质。
“呵,”那女人冷笑了一声,
“你变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种个性的,你向来都很软弱的。”陶雅萍惊诧不已:“你……认识我?”神秘女人垂下双臂,没再继续揉捏自己,缓缓答道:“认识啊,而且认识很久了。”陶雅萍上前一步,靠近了些:“你究竟是谁?”她急于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
女人抬起左手,慢慢放到耳后,准备扯下口罩的带子。当然她没有忘记侧过身,使自己背对着保镖。
显然不想让第三个人看见自己的样貌。
“一会儿你看见我的脸,镇定一点,不要慌。”这什么意思?你长得很丑,还是面部受伤毁容了?
陶雅萍猜不透。
“我从来都不会歧视容貌有缺陷的人。”她还是很暖心地预先给予了对方安慰。
那女人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很轻的
“哼”,淡淡地说:“我的脸没有受伤,只不过……”她缓慢地将口罩揭了下来,
“我长得和你一样。”女人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以免被旁人听到。尽管如此,依然字字铿锵:“——我就是你!”陶雅萍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一张难以言喻的脸——那感觉和照镜子完全不同。
相同的五官,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并且明显要苍老一些。
“你……”她不可思议到讲不出话来。
“比你老一些是吗?”神秘女人主动提及到这点。
“怎么可能不老。我今年……”她似乎心算了一下,
“该有45、46了——我,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的你。”陶雅萍像是个数学学渣上高等微积分课一般,脸上露出一副听天书的表情:“什……什么另一个空间?你能不能……讲清楚一点?”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女人恢复到之前的冷漠语气,
“我也是陶雅萍,本来生活在另外一个空间。我……穿越来的。”陶雅萍懵了一下后,苦笑:“你觉得……这种荒谬的解释会有人相信吗?”那女人亦苦笑:“当然没人相信。所以我才求你不要报警,千万不要报警。警察不会信的。他们……”她似有很多难言之隐,
“他们只会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那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女人想了一下,答:“指纹。我用自己的手就可以刷开毒理实验室的大门。还有虹膜。你不奇怪为什么家里换了高级生物锁,但我依然能轻而易举地自由进出吗?事实上,如果你更换的只是一把普通机械锁,我反而无能为力了。还有血液。你那天划伤过我,如果警方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他们应该会告诉你,那把刀上沾染的血迹其实是你自己的。因为我们的DNA一样——我们是同一个人。”陶雅萍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些问题,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可这答案实在无法让人在短时间内接受。穿越平行空间?会不会太扯了?
她摇着头,极力否认:“这不可能,这太荒谬了。如果硬要说你和我是同一个人,我宁愿相信你是一个克隆人。或许,这样我还更能接受一些。至少……至少还在我的认知范畴之内!”那女人盯着她看了一阵,开口问:“我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包括脚上的鞋,你是不是都有一模一样的?”陶雅萍将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所穿的就是之前在警方监控里看到的那身,她自己的确有一模一样的衣服。
“我有,那又怎样?”女人将左手抬起,翻出袖子上的一粒扣子,说:“这颗袖扣曾掉过,是你自己缝上去的。线的颜色和其它原装扣子不一样。”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串钥匙:“还有这串,是之前家里的大门钥匙。钥匙扣是皓皓从抓娃娃机里抓出来的。这些都是我从我那个空间带过来的东西,和你这里的一模一样。”陶雅萍瞟了一眼袖扣和钥匙串,不禁想起谭警官给她看过的那张门禁卡,遂问:“门禁卡也是你带来的?”女人点点头:“是。但可惜……不小心弄丢了。”答完后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了想,立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门禁卡的?”
“那张卡刚好被保安捡到,已经交给警察了。”女人显然不知道这件事,迟疑了一下才答:“哦,那应该是逃走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无所谓,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了。我列举这几样东西只是想提醒你。或许人可以克隆,但是物件也可以吗?这些普普通通的小东西都可以复制得以假乱真吗?”陶雅萍有些被说服了。
那女人继续道:“你这个世界里有的东西,我那个世界也全都有,并且都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这不是克隆,”她轻摇了摇头,
“——这是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