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皇帝点了点头:“这支精兵的士气与斗志,朕已经帮你们调教好了。青龙!从今天开始,你直接听命于戚、胡二位将军,他们的命令就是朕的命令。因为你们将面对着十万如狼似虎之倭寇,所以你们要想获胜,必须比他们更加如狼似虎,更加铁血凶悍!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皇上!”
“朕听不见!”
“听明白了!皇上!”青龙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旁边的一营精兵冷静肃穆,目露精光,都在皇帝刚才说的“如狼似虎”,“铁血凶悍”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好样的!朕要的就是你们这种气势!你们知道么?朕前日里在上书房看书,看到《汉史》里面记载,北匈奴王率十五万大军进攻西汉,西汉只派了三千虎贲军夜袭匈奴,不但打败了匈奴,而且展现了嗜杀的本性,袭营杀二万,追击沿途杀二万,到了匈奴老家杀三万,杀得他们丢盔弃甲,整整一百年不敢来犯。朕希望,你们就是朕的虎贲军!”
这一下,青龙这一营兵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虎贲!虎贲!”一时间喊声震天,连玄武那一营的士兵,也跟着高叫起来!
皇帝挺直身子,用马鞭指着戚继光和胡宗宪:“你们两位,朕可把这一营虎贲军亲手交给你们了!你们可不要让朕失望!朕借你们一千虎贲军,可不是白借的!你们要帮朕打造出一万、五万、十万虎贲军出来!杀倭寇一个片甲不留,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戚继光和胡宗宪拜倒在地:“臣等谨遵皇上旨意,一定尽心竭力!不除倭寇誓不还!”
皇帝一看火候已足,轻轻把他们两个和青龙唤到自己身边,从冯保手里接过一面龙旗递给了他们:“你们现在也可以出发了!路上也要换上便装,低调出行!”
“是!”他们捧着接过了龙旗,整装出发。
皇帝回头看了一下剩下的玄武一营,整齐地站在原地,现在就差他们准备和从山东赶回来的李成梁汇合后,护送阿珠前往辽东了。当然,从程序上说,这一切还得等到辽东回函以后。这些家伙,要是来个缓兵之计,还不好办呢!
朱翊钧这时把张居正和谭纶叫到身边来,轻轻说了几句,张居正好象不太同意,但还是拗不过皇帝,点头同意了,和谭纶一起走开了。
原来,皇帝让张居正和谭纶带领玄武一营回城操练,重点熟悉“公主远嫁”的礼仪规程,以便李成梁送亲时能够掩人耳目。
这本无可非议,但皇帝却提出来另外一个想法,他想和冯保趁这会儿去送送戚继光和胡宗宪,一直送到东郊。
虽说都在京城,不会有什么大事,而且有这一营精兵相伴,但毕竟要换了便装出去,路途难测,还是有些不放心。
其实,皇帝是想借口出去走走,他心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戚继光和胡宗宪向东南方向开拔,肯定会路过东郊大营。而晴天现在住在张德闲那儿,张德闲就住在东郊!
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看晴天,只要能再见上她一面,回来这一个月哪怕都见不着,也值了!
张居正和谭纶两人当然不知道皇上心里这点儿小心思,他们几次好言相劝,尤其是张居正,对皇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皇帝始终坚持随行看看“虎贲军”之军容军纪,到了东郊大营就迅速返回宫内。也就不好再继续反对,只得叮嘱冯保几句,让他务必把内卫中最精锐的禁卫营带上。
冯保点头,请张居正放心,叫了禁卫营随行。张居正这才和谭纶放心离去。
冯保这人机敏,心里对皇帝的小九九猜出了个八九分,但他不能明说。于是他一声高叫:“戚继光、胡宗宪将军留步!”
二人已经带领“虎贲军”走出了一百多米远,听到冯保高叫,二人急忙下令部队停止,策马回来跪在皇帝的龙辇前。
“皇上!戚继光、胡宗宪在此,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朱翊钧挥了挥衣袖:“朕决定亲自送你们出东郊大营!朕还有话问你们两位!你们这一千人,打算以什么样的便衣形式前往东南沿海啊?”
戚继光抬起头来回答:“回皇上的话!臣等二人已经商议好!一千人整体出行,目标太大,臣等打算化整为零,将整营兵马分为十拨,每拨都化身为护镖队伍或者贩马商队,快速通过道路,与百姓秋毫无犯,迅速赶往东南沿海!”
“嗯!”皇帝点了点头,这两位将军确实有勇有谋,有从化整为零这一简单的布置来看,就深得兵法,独具匠心。
皇帝看了一眼冯保,冯保会意,五百禁卫营也分作五拨,由朱雀带领,跟在队伍的后面,然后朱雀服侍皇帝也换上了轻快的便装,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就象上次出宫一样。由青龙、朱雀在队伍首尾压阵,戚继光、胡宗宪和自己陪着皇帝,走在最中间的马队中。
由于皇帝早有交待,三千精兵都配备最好的马匹,而且只要抵达驿站都可以凭借龙旗,换乘最上等的马匹。精兵好马,在路上行进的速度很快,一路无话,很快靠近了座落在通州的东郊大营。
虽然一千“虎贲军”加上五百禁卫,一共分为了十五拨,前后衔接前进,但队伍行进起来,阵容纹丝不乱,虎虎有杀气。朱翊钧看得非常满意,他悄悄看了冯保一眼,在他耳边问了一句:“张德闲的家,离这不远了吧?”
冯保轻轻地笑了,轻轻回答了一句:“回皇上的话,不远了!微臣认得他家,微臣这就给皇上带路。”
“好!”朱翊钧知道冯保机敏,心照不宣地对他笑了笑。
冯保对戚继光和胡宗宪使了一个手势,戚继光急忙传令下去,全队叫停,就地休息!然后,让青龙就地节制全队,冯保、戚继光、胡宗宪和朱雀,带了一百禁卫营和一百“虎贲军”,下马步行,装作结伴同行的商队,分四拨保护着朱翊钧,前往张德闲的住处!
朱翊钧在出发的时候,把旁人都支开了,简单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画了一只风筝,装在一个信封内,悄悄藏在了怀里。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艳阳高照,正是热的时候,大街上车水马龙的,非常热闹。
戚继光、胡宗宪并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叫停,悄悄问了问冯保,只是说去看一个故人。二人顿时紧张起来,在这闹市之中,下马行走,必须完全保障皇帝的安全,这可出不得一点差错。要不然,这还没出京城,真出点什么岔子,别说有什么不测,就算是把皇帝惊着了,自己俩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即便看到身边跟着“虎贲军”和禁卫营,二人的手里还是紧捏了一把汗,时刻保持着警惕,护卫在皇帝的身边。
冯保和朱雀,也是非常紧张,一左一右,始终不离皇帝半步。
朱翊钧倒很轻松,难得出宫一趟,左看看,右瞧瞧,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而且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晴天了,心情非常激动,脚步也一下欢快起来!
前面进入通州地界,已能看到漕运码头,远远望见一条大河明晃晃地在阳光下闪着光,由北向南蜿蜒而流。这应该就是京杭大运河的起点——北运河了!
皇帝正在饶有兴致的观望之时,却未想到身边不远处起了变故!
“奶奶的!走路不知道看着点儿啊!想不想活了!”人群里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一个黑大汉,上衣敞开着,露出黑黑的胸毛,一巴掌打在旁边一个人的脸上。
那个人也不是好欺负的,穿着一个灰褂子,虽然个头比那个黑大汉矮小一些,但一看也是块硬骨头,脸上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显然把他给激怒了。
“哧啦”一下,他也把上衣的扣子一下全拽开了,向外敞露着胸口,露出结实的肌肉:“老子这正走路呢!怎么的!这条路是你家开的啊!”说完上前就推了黑大汉一把,两人很快较了上劲儿。
谁知道这一下,竟然没推动,这个黑大汉显然是个练家子,黑大汉一下子恼了,又是一巴掌打在这个灰褂子的脸上。
这一下,灰褂子的脸可就挂不住了,脸上十个指印还没退去,又红又白的,他突然一下把腰里别着的刀拔了出来来,大叫了一声:“妈妈的!兄弟们上啊!和他拼了!”
不好!是场血拼!而且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最里面的内卫迅速靠拢过来,紧紧护卫着皇帝后撤。
“哇!”“妈呀!”“要出人命啦!”“快跑啊!”闹市中的人群一下炸了锅,路人和摆摊的急忙闪身躲避,却有很多人也不怎么躲避,就这隔着远远地站着看热闹。
戚继光、胡宗宪顿时紧张起来,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居然在这样的闹市还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们迅速挺身而出,挡了在皇帝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