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后,陆烟儿用干净的帕子绞掉头发上的水,便搬了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梳头发。
从前这些事她可只敢在房中做,但现在家里只有她和相公两个人,她便再无顾虑。
沈秋将两人的脏衣服放在木盆之中,搬到井边,从里面打了水,坐在井边洗衣服。
他将媳妇的肚兜和里裤单独洗好,用脏衣服擦干净竹竿上的水,将肚兜和里裤搭在上面,才坐回去洗别的衣服。
陆烟儿梳好头,一头乌黑秀发柔顺地贴在后背,站起来的时候,发梢直至腰臀,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晃动。
她走到沈秋身后,弯下腰为他梳头。
沈秋将屁股下的小板凳挪到身后,自己单膝撑着身体对媳妇说道,“今天走了那么多路,这会儿别站着了,坐下。”
陆烟儿从善如流地坐下,挽起沈秋的长发,慢慢地梳着。
沈秋的头发又多又黑,还比她的头发硬,摸起来手感很好,让陆烟儿有些爱不释手。
她从前只梳过自己的头发,还是第一次为别人梳头呢。
感觉蛮有意思。
等沈秋将所有衣服都洗好,陆烟儿才罢手,将檀木梳放入怀中。
沈秋将家中的牲畜喂完,便看到陆烟儿仍披散着秀发坐在院子里,她的头发已经干了,被微风微微吹起,和她的人一样娇柔。
沈秋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簪子,将她的头发挽了起来。
陆烟儿摸了摸自己被挽起的头发,和发间那根发簪,回头看向沈秋,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簪子?”
沈秋在她旁边坐下,说道,“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原本想等你生辰的时候送给你。”
但刚刚他情不自禁地就将簪子拿了出来,想亲自为她挽发。
陆烟儿小嘴微张,恍然大悟道,“难怪你总往吴木匠家中跑,原来是去学怎么做发簪了!”
她想将发簪取下来,看看他亲手为她雕刻的发簪长成什么样。
沈秋拦住她的手,说道,“别取下来。若是你不喜欢,明日不戴便好。”
陆烟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可是你亲手为我做的簪子,就算再难看我也喜欢!我往后会日日用你送给我的簪子盘头发的!”
沈秋浑身一震,放在大腿上的拳头紧握,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不是不喜欢盘头么?”
陆烟儿欢喜地摸着盘起来的头发,笑着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我嫁过来之时没带任何首饰,没有簪子,便只好每日用发带束发。”
她对金银首饰并没有多大爱好,即便是在镇上那么久,挣了很多银钱,也没想过要去买首饰。
沈秋看着笑得脸颊两边带着梨涡的媳妇,心底狂喜,郑重地说道,“日日戴同样的簪子会腻,往后我会时常给你做簪子,这样你就不会没有簪子束发了!”
原来她不是不愿为他盘发,原来她很喜欢他亲手做的簪子,没有丝毫嫌弃!
陆烟儿歪倒进沈秋的怀里,抓起他肩膀上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甜甜地说道,“谢谢相公,你对我真好!”
沈秋单手搂住媳妇的肩膀,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一道奇怪的声音打破了温馨静谧的气氛。
“咕噜——”
陆烟儿端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情无辜地看向沈秋。
“相公,它好像饿了。”
沈秋宠溺地为陆烟儿将俏皮地跑到脸颊旁的一缕发丝撩到她的后耳,站起来准备去厨房。
“我去给你做饭。”
陆烟儿一只手拉住沈秋的衣袖,咬着下唇极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忽然好想喝鸡汤。”
现在天都黑了,她提出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取闹。
但是她不想吃别的,就想喝鸡汤。
沈秋手脚麻利地从鸡圈里抓了一只老母鸡,用背篓将它盖住,而后去厨房烧热水。
陆烟儿戳了戳背篓,说道,“这只老母鸡好像很得娘的喜爱,就这么杀了会不会不好?娘还想留着它下蛋呢?”
话虽如此说,但陆烟儿看背篓下的母鸡的眼神宛如已经看到了它被熬成汤的样子。
沈秋还是第一次见媳妇这副馋样,淡定地说道,“我就说这只母鸡自己跳到了院子里,淋了雨,我们回来看到它地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
陆烟儿小跑到沈秋旁边坐下,捧着脸崇拜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做坏事的兴奋表情,娇声娇气地说道,“相公,没想到你原来还会骗人!不过你一本正经地骗人的样子好好看,我喜欢!”
沈秋侧眸看了她一眼,勾着唇说道,“你喜欢,就好。”
两人杀鸡拔毛,烧火熬汤,忙得不亦乐乎。
喝到心心念念的鸡汤的时候,陆烟儿满脸的幸福。
只是天色一碗,却是不能吃太多,不然该睡不着了。
今晚天凉,鸡汤放到明天也不会坏,两人将剩下的鸡汤舀到盆中,放在锅里盖上盖子,各自漱了口,便回到房中,准备休息。
陆烟儿坐在床前,正准备将发簪取下来看看,一道身影就挡住了她的视线,伸手替她将发簪摘下来,放到她手中。
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而下,愈发衬得她微微扬起的小脸白嫩无暇。
在烛光的照耀下,他可以看到她脸上几乎看不见的绒毛,此时的她看起来温婉动人,让沈秋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似看到了新婚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她面前,她身穿大红嫁衣,双手交叠在双腿间,当他揭开红盖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她。
他优然记得当时她的表情有多么无助和绝望,那一刻他便知道她不愿嫁给他,他没有碰她,等待她真正接受他的那一天。
后来她忽然愿意与他亲近,还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让他欢喜的同时,内心却觉得不踏实,不真切,不满足。
可这一刻,他满足了。
她是他拜过堂的妻子,往后他们拥有彼此,共度余生。
沈秋问道,“家里有酒吗?”
虽然不知道沈秋为什么忽然想喝酒,但陆烟儿也没多问,说道,“橱柜里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还没开封呢。”
那是她母亲亲手为她埋的酒,是她出嫁之时,唯一从陆家带走的东西。
沈秋转身进了厨房,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酒交到陆烟儿手中,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还没喝过交杯酒,现在补上,好不好?”
陆烟儿神色一怔,认真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噗呲一笑。
“好吖!”
沈秋紧绷的身体一松,坐到陆烟儿身旁,呼吸沉稳。
两人臂弯交织,缓缓饮下杯中的女儿红。
他们看着彼此,眼底绵绵的情意毫无保留暴露在对方的眼中,空气中好似有什么缠绵的气息在交缠不休。
酒杯掉落在地,两人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