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鼻青脸肿,毫无形象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是,我的少爷?”
钱滚滚坚强地撑着快断了的腰杆子,手指僵硬地摇了摇手中已经破碎不堪的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嘴里还含着半颗冰糖葫芦的人。
“我被人套麻袋往死里揍的时候,你在哪里?”
小多嚼都不嚼地咽下嘴里的冰糖葫芦,心虚地低下头。
“少爷,对不起。”
钱滚滚嘴角扯了扯,嘶叫了一声。
“我看你自己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一点也不担心我这个少爷的安危啊!干脆你来做少爷,我来做小厮好了!”
小多诚惶诚恐地摆着手,脑袋瓜子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少爷,您就别折煞小多了,小多知道错了!”
“小多看着你被人打成这副样子,心里真的好痛,恨不得替你挨打!”
“痛在你的身上,却伤在小多的心里!”
小多说到伤心处,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脚下那片干燥的土地很快便被打湿一片。
钱滚滚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了好了,本少爷不怪你了!”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把眼泪憋回去,丑死了!”
小多抽了抽鼻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扁着嘴委屈巴拉地看着满眼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少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哭得那么伤心,还不是因为太心疼少爷受这么重的伤!”
“少爷,你知道是谁打的你吗?”
“小多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也要为你报仇雪恨!”
钱滚滚十指收紧,双眸猩红。
“除了那天那个又胖又丑的女人,还能有谁?”
小多眼里噙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分明是她自己先招惹少爷的,少爷不过是说她两句,她就如此歹毒,把少爷打成重伤!”
……
沈春带着小豆子一起来到东道楼,领了号牌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等到了空桌。
店小二见她衣着朴素,袖口处还有一大块补丁,眼底划过一道不屑,随意指了指桌上的木制菜单架子。
“店里所有的菜上面都写着,想吃什么自己点吧。今天店里忙,我就不在你这里耽搁时间了。”
沈春拉住了店小二的衣袖,给了他一吊钱。
“我一个村妇,大字不识一个,也是第一次来东道楼,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麻烦小二哥为我介绍一下。”
店小二见钱眼开,偷偷将那一吊钱放进衣袖里,态度大转变,热情地为她介绍。
“咱们东道楼最近卖得最好的,莫过于红烧肉、烂肉茄子、地三鲜、口水鸡、尖椒炒肉、豆角炒腊肉、苕皮回锅肉、爆炒肥肠、爆炒猪肝……”
沈春的面色越来越沉,店小二说了一长串,大概二十多道菜,全是饮食楼的特色菜!
“我以前在饮食楼吃过饭,听别人说这里的饭菜和饮食楼的味道是一样的,价钱也比饮食楼便宜,才特地过来尝试一下。”
店小二面上掩不住的高兴,前阵子东道楼生意不好。
他们这些店小二每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三少爷看他们无事可做便把他们撵出去,丢了用了二十几年的饭碗!
现在东道楼生意好了,三少爷不但看他们顺眼了,还说这个月月底多给他们一些赏钱!
“咱们东道楼都已经在镇上开了几十年了,有着深厚的底蕴,能是那新开的饮食楼比得过的吗?”
“前阵子饮食楼靠着新颖的菜品抢走了东道楼的客人,现在东道楼的厨子把饮食楼的菜都学会了,客人们能不回来吗?”
“今日是三日半价活动的最后一日,你也算幸运,赶上了时候!”
沈春注意到店小二所说的是‘学会’二字,留了个心眼儿。
“我以前也想过学一下饮食楼的菜品,摆个小摊子做点小生意,却怎么也学不会,只好放弃了!”
店小二不欲多聊。
“你还是快些点菜吧,我还有别的客人要伺候呢。”
沈春也不再继续闲扯,带着小豆子到空桌前一起坐下。
“那就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地三鲜和一盅黄瓜皮蛋汤吧。”
店小二愣了愣神。
“我们店里没有西红柿炒鸡蛋,也没有黄瓜皮蛋汤。”
他刚刚跟她念了那么长一串菜名,她当没听见吗?
怎么尽点些东道楼没有的菜?
若不是她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他都要以为她是饮食楼派来故意找茬的!
小豆子一听没有他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大声哭闹着。
“娘,我最爱吃西红柿炒鸡蛋,我不吃别的,就要吃西红柿炒鸡蛋!”
沈春连忙拍着他的后背,为难地说道,“娘之前不知道东道楼没有西红柿炒鸡蛋,明天再带你去饮食楼吃西红柿炒鸡蛋好不好?今天来都来了,就先尝尝这里的菜吧。”
楼下坐着的客人,大多数都是曾经饮食楼的常客,听到沈春和小豆子的对话后,也感同身受。
“我原本还想吃青椒皮蛋呢,结果这里没有这道菜。”
“苦瓜炒蛋这道菜,东道楼没有!”
“我最喜欢吃的洋葱炒肉,东道楼也没有!”
“东道楼做出来的菜味道虽然也还行,但总是差了点火候,没有饮食楼做出来的菜好吃。”
“这些菜本来就是饮食楼钻研出来的,饮食楼做出来的肯定才是最正宗的。”
“东道楼的菜品还是没有饮食楼的多。”
“明天东道楼半价的活动就没了,价格和饮食楼的差不多,咱们还是回饮食楼吃饭吧。”
二楼,包厢。
钱广进一掌拍在桌子上,面色阴沉地说道,“下去看看是谁在捣乱,把那个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的畜生,带上来!”
何掌柜立马拦住要下去揪人的侍卫,顾虑的说道,“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人多口杂,就这么把人带上来,恐怕会引起公愤。”
钱广进呵呵冷笑,正准备说什么,房门便被重重地推开了,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扑到他的脚下。
“呜呜呜……”
大麻子和三麻子一人抱住钱广进的一条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想诉说什么,出口的却是一阵呜咽。
钱广进被突然出现的两个血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人。
他的太阳穴急促地跳着,强忍着踢开这两个人的冲动,怒气腾腾地问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老子的人也敢打?”
大麻子抬手擦了擦混着血液和鼻涕的眼泪,张开嘴巴,指了指空无一牙的牙床,又做了个手写字的手势。
钱广进实在没忍住,一脚将人踹翻,对旁边的侍卫说道,“拿纸笔来!”
何掌柜不忍直视地撇过头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当初他心里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和饮食楼作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上次二麻子去捣乱,被打的半残,还被关进了牢房。
这次大麻子和三麻子明目张胆地跑到饮食楼抢客人,难道不是送上门去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