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是个急性子,打算好的事情就恨不得立刻去办好,一刻都不想耽误。老柳头说让二舅送她,姚氏表示自己就成,不用那么多人去,还耽误工夫。她动作利索,当天赶着小驴车去了娘家,晚上就带回来一篓子鱼和一个好消息。
荷花塘正好有人家要卖船,原本是一户姚姓渔民,兄弟两个都打渔为生,如今哥哥出去跑帮赚了钱,弟弟跟着出去,家里的船就闲着没用。姚老爹去问了问,家里婆娘表示要卖船。那两艘船虽然是四年前的旧船,却是老杉木料,用的是上好的桐油漆。而且是青州府最有名的严家船坊出的木匠活,手艺绝对是一流的,当年还花了不少钱等了很长时间才拿到呢。
因为是旧船,自己家现在不用白放着不活动还容易烂掉,所以他们就想找人买了去,价格好商量。
老柳头一听,问大舅几个,“你们觉得如何?要是划算咱们就买了,磨坊都搬到河边来了,家里没有条船也不合适。”
儿孙几个自然听他的,“爹,我们听着都不错,咱们就买吧。就不知道价钱贵不贵呢。”
姚氏道:“不贵,俺爹都跟人家讲好了,反正是旧船,卖贵了还不如做新的呢。人家说了,差不多的价钱,别把船浪费了就成。爹明日去看看,亲自再谈谈价钱。”
老柳头摆摆手,“不用,让亲家帮咱看好就成,谈好了价钱直接送过来。”亲家那个人,为人爽快,做事情牢靠,老柳头信得过。
第二日姚氏又去了娘家,她爹和兄弟要忙着春耕不能过来,就让卖渔船的那家子弟弟姚小兴划船送她来,跟老柳头当面谈。
姚小兴为人也爽快,见着老柳头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两条船的价格差不多是头好驴的钱。老柳头盘算了一下,觉得挺划算的,毕竟他家的船比普通船质量要好,而且还是两条。只要保养得好,这两条船起码还能用个六七年。
不过老柳头可没有那么多现钱,要是买卖的中间人做得好,钱能早点赚够。
他对姚小兴道:“要是你们不急着用钱的话,我们这里能不能缓缓。船我们想买,只是积蓄都花在这磨坊上了,怎么都要一年的时间来缓手。要是你们着急,我就先买一条船。”
姚小兴是个爽快人,他笑道:“柳老爹,俺们兄弟就是不想糟蹋了这船,这样咱们再便宜一点,两条船你给五吊钱。”
老柳头一听自是欢喜:“姚小哥是爽快人,家里有两吊余钱,你先拿去,回头我凑一下,剩下的给你送去。”
姚小兴笑道:“两吊也成。剩下的也不用给钱,我和大哥出远门走驮帮,俺嫂子和婆娘在家里。柳老爹要是愿意,让嫂子每个月去送石面也行。用面顶钱,俺们也乐意。”
老柳头很是乐意,两人一拍即合,因是熟人也没有写什么文契,姚小兴先拿走两吊钱,约好剩下的顶做粮食,让姚氏每月送一石面,直到送完为止。
老柳家就姚氏和柳升会划船,姚氏要照管磨坊,自然就由柳升来负责送粮食。
柳升送走了姚小兴,喊秀瑶秦扬几个小孩子,“走,咱们试试船去。”
这两艘划子长约三丈多点,宽约不到一丈,前头窄略尖,后面宽稍方形。两侧船帮外凸,如羽翼,船底比一般的小船宽,能够装更多的货物。一般的小划子、撇子承重半吨到一吨,而这种可以承重三四吨,所以老柳头买的绝对划算。
秀瑶和秦扬上了小船,小船晃悠了一下,让人有点脚不着地的空虚感。小正正就不敢上来,在岸边紧张地看着。
柳升重重踩了一下船,试了试感觉,“来,不要紧的,翻了船达达捞你上来。”
小正正咬着唇,“不要!”说着扭头钻进老柳头怀里,老柳头将他抱起来,呵呵笑着,“回头爷爷抱你坐。”然后就看着孙子解开缆绳,把小船推出去,然后用船篙撑住岸边将船撑出去。大清河水深浅不已,到了深水区船篙不管用,就得用船上的两片船桨。
秀瑶从前也坐过船,农场为了招徕前来旅游的顾客还专门置办了几艘游船,她试着划过的。现在坐在这种农家小船上,让她又开始觉得手痒痒了。
“哥,让我来试试。”
“咱们去了浅水区再给你,免得小船打转转,翻了虽然没危险,可你们会吓坏的。”柳升倒是没料到秀瑶掉下河一次,竟然还敢下水,不禁佩服她孩儿小胆大。
秦扬却紧张得要命,虽然是好强上了船,现在到了深水区,听着船桨破水的哗哗声,小船晃悠悠地就好像没有着落一样,他就开始害怕了。
秀瑶看他小脸紧绷着没有了笑模样,闭着嘴不再说笑,就知道他害怕。她摸了摸他的头,揶揄他,“小羊儿,有哥在,你这个大男子汉怕什么?掉下河到时候河伯还把女儿给你做媳妇呢。”
小羊儿一听说娶媳妇,笑起来大声道:“我才不怕呢。”虽然说不怕,可声音都有点发颤了,小手死死地抓着秀瑶的衣袖。
柳升转首望了望河边,“走,咱们去那边浅水区,让你们用船篙撑着玩儿。”说着他就调转船头,往浅水区划去。
那里生着成片的芦苇和香蒲,岸边还有红蓼、茅草等植物,水面上浮动着一些刚刚返青的青荇,嫩嫩的颜色在水里格外好看。
秀瑶拿起船篙,试着站起来,走到船头,然后将船篙探进水里,用力一撑,小船晃了晃。
秦扬吓得小脸一变,“姐,你可别把我们掀进水里。”
秀瑶嗔他:“瞎说,你老实坐着,我先学一学。”
柳升便指点她如何撑篙,他指点得很仔细,“这撑篙是有窍门的,你不能着急,船篙别离得太远,要挨船下篙,要是像你方才那样横着,船就会打转根本不往前走。你下篙的时候,手要用力,不能太轻,否则船篙在水里就漂起来,别说撑船了,弄不好你都要栽下去你。”
秀瑶听得连连咋舌,“哥,还有这个门道呢,幸亏我就试了一下,要是把船弄翻了可得不偿失。”
柳升笑着鼓励她,“慢慢来,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他继续指点秀瑶,“要一篙到底,从船头送到船尾,不能着急,要不船走不起来。”
秦扬见他们说得有意思,自己也要试试,柳升让他别站起来,仔细头晕掉下去,“扬扬还小,先让姐姐学,等你大了再教你。”
秦扬虽然按耐不住,不过也怕掉下水里,只好乖乖地呆着看秀瑶学撑船。
秀瑶一篙一篙地稳稳地探下去,用尽全力撑,慢慢地抽出来,然后再次从船头贴着船舷下篙。这样往复,练习了一会儿,竟然也能撑得像模像样,只不过细胳膊细腿的也有点酸疼得受不了。
柳升表扬她:“瑶瑶学得很快,不过你现在还小,最好别自己下水。”
秀瑶点点头,“哥,我知道了,我就是学学。”然后她就交给柳升,看着他撑船,她则和秦扬撩水玩,扒拉水面的水草。
这里水清草绿,可不是现代社会那种散发着臭气,岸边飘满了各种垃圾的河水,这里的河水清澈得让人忍不住要将脚浸入其中,感受那份清凉自在。不过现在天还没彻底暖起来,水更凉,秀瑶自己不试,自然也不许秦扬去试的。
划了一会儿船,柳升载着他们回去,秀瑶道:“哥,天暖和起来的时候你教小羊儿游泳呀,男孩子可不能是旱鸭子。”
秦扬鼓在腮帮子大声反驳,“姐姐,那我也不是水鸭子。”
秀瑶笑他,“知道了,你是小羊儿。”然后她学他的样子“咩”,几人笑起来,秦扬就扑在她怀里扭啊扭啊。
柳升觉得这船很好,很衬手,等秀瑶和秦扬上了岸,他忍不住问老柳头:“爷爷,有没有需要送的面,我去送。”
老柳头喜滋滋的,“你就先去趟岔口村,给你小姑家送去。”
“好嘞,又有麻鸭蛋吃了。”柳升说着就去喊人装船。
老柳头则和秀瑶一起去商量怎么开始实行他们的“倒卖”计划,秀瑶想这些人几乎都不识字,写牌子是不好使的,倒不如大家口口相传的好。
秀瑶给老柳头出主意,“姥爷,到时候你先看看,有人要买面,然后你就进麦子。这样的话咱就占主动,价格上也能好掌握。”
他们这里价格肯定比米粮店便宜,但是也要有浮动的,如果急买和急卖,姥爷给他们垫了钱,那他们肯定要多付出一点,这样的话,姥爷也能多赚点佣金。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异地倒卖,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能是靠给大家张罗,然后慢慢地把信誉做起来。时间一久,行情就会更好。
秀瑶又道:“姥爷,开始咱们可以帮人介绍一笔就收几个钱的佣钱,根据买卖大小来抽。”例如五个钱起抽,五百钱左右抽十个,一吊钱抽二十,两吊钱抽四十。反正姥爷比她懂门道,他自己订好了,她也就是那么一提。
老柳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考虑了一下把帮人买卖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又固定了大体的佣钱数目,让他们说给来推磨的人听,大家广而告之。
没想到真个有用,第二日就有邻村的刘嫂子上门说想买面。他们家过几天要办喜事,家里面不够,麦子推出来的磨面粉太黑,自己吃还行,若是做喜事就太寒碜了。所以想买点白一些的细面,因为这两天急用,所以价格可以稍微高一点。
“柳大叔,你可多上心帮帮忙,我们原本打算去大户家借的,可想到那利息有点高,还是算了。”刘嫂子从小箢子里拎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提住几串钱,一百枚钱一串,方便计数。她数了数道:“柳大叔,这是七百文,要一百斤可买的着?”
老柳头道:“要是一般的面,五百五六十文也差不多的,不过若是你要买又细又白的,就得看了。普通面能出六十斤,这种可能就五十多斤。我尽量试试看,帮你问问。”
刘嫂子笑道:“刘大叔这么多人来家里推磨,谁家面白谁家黑,你肯定有数。不如就直接帮我问问看,我愿意多出点钱,大叔这里,我给五十个钱酬谢。”
老柳头摆手:“不用那么多,二十个就成。”
刘嫂子没想到这么便宜,欢喜道:“柳大叔果然是实诚人,那以后俺们要是买面可就找你了。”
老柳头道:“好说好说,只要有生意,俺们肯定愿意做。”说着就定好了,过五天让她来取面,刘嫂子说她家里太忙,就让磨坊给送过去,她再出送货钱。
老柳头看她家住在河边,便只收十个,刘嫂子满意地走了。
老柳头吩咐大舅:“后面白家疃老白家面格外白,他明天来拿面,你跟他商量一下。”
大舅答应了,“成。”
第二日白老头果然来了,柳大舅跟他一谈,白老头也乐意。一百斤能比平时多卖个上白文,自然是好的。否则自己家这么吃也就吃了,卖了然后换点普通面,这样就能赚到钱。
柳升一天送两次货,吃了晌饭就顺路给刘嫂子捎去,这样一趟柳家磨坊也赚了三十文钱。有了这次的试行,后面也有人想买面和粮食就来柳家磨坊,尤其是一些城里的点心铺子,从米粮店买嫌贵,毕竟销量大,省一点就能积少成多。
这样一来,柳家磨坊也能轻松赚取佣钱,加上给人送货取货,生意倒是比之前更好更赚,乐得老柳头整天笑嗨嗨的。
秀瑶则忙着准备席地瓜的事情,今年要席的地瓜很多,需要很大的地方。好在柳絮和两个侄女出嫁了,空出了两盘炕,而且现在二舅和二舅妈搬去磨坊,也空出炕来。
秀瑶和老柳头商量把家里两盘空的炕都席地瓜,另外其他的炕上除了小正正的,都可以席半炕,这样烧火也方便,一个地瓜母子能出很多苗芽,摘了一茬一茬的秧十几亩地瓜足够了。
要不秀瑶也不席那么多,因为老秦头说他也想秧地瓜,又没确切说多少亩,所以秀瑶就多席点。
老柳头、李氏、大小陈氏帮她挑选地瓜母子,然后老柳头把炕两边垒起来土坯,又把早就预备好的河沙堆在里面,然后就可以往里埋地瓜。
秀瑶对地瓜母子的选择非常严格,绝对不能有一个坏疤,以免到时候不但不发芽,还在沙土里烂掉影响其他的地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选种、垒土坯、堆沙子、埋地瓜、泼水……一套工作做完,也需要一整天,从前几天一直选种到这日晚上彻底完工。
秦扬和柳飞从学堂回来,柳飞替他背着书箱,一到家,秦扬就喊:“姥娘,姥爷,先生让我正式拜师,不许我再跟着打酱油了。”
李氏诧异地问他,“任先生整天让你打酱油?他吃那么多酱油干嘛?”
秦扬就咯咯地乐。打酱油是秀瑶教他的,跟他玩闹的时候,秀瑶就说他是个打酱油的,解释为别人吃好饭的时候,你就在一边看着,给别人打打酱油捣捣蒜泥,反正好事轮不到你。秦扬就记住了,时不时拿出来用一用,把别人弄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李氏,哪里听过这种说法。
秀瑶轻轻地拧他的小脸蛋,训道:“不许跟姥娘不正经。”
秦扬嘿嘿地笑,“姥娘,姥爷,任先生说我大了,需要正经拜师读书。”
老柳头闻言,略一思索,“这倒是,咱们扬扬以后可是要考秀才的,当然得正正经经地读书。”他们已经听秦业说二显也要在桃源读书的事情,而且束脩和入读费都不低,所以老柳头想他就供着秦扬,免得他回家去读书增加女儿家里的负担。
陈氏听见了商量他,“爹,那要不要跟扬扬爹娘商量一下?”毕竟如果正式读书,且秦扬还小又不是随便识字才去读书的,那就要正儿八经的,不能随便离开学堂。很可能就算农忙,都不能休息的。若是如此,那他爹娘也该想了。
老柳头对秦业道:“我看就让扬扬在这里读吧,你们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就是,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他这个孩子也干不动什么活。”
秦业知道这样一来要花姥爷家的钱,很是不该,可家里已经负担了二弟,若是再加小弟,只怕真就不行。反正姥爷家也不是外人,而且他们要一起养猪,以后说不得自己要常年住在这里,也能照顾小弟,帮姥爷家干活。他就答应了,又叮嘱秦扬:“扬扬,你可要好好读书,以后考了举人要孝顺姥爷姥娘。”
秦扬朝他嘻嘻一笑,歪着脑袋,看着秀瑶,一脸地不舍,“姐姐,那我要是在这里读书,你们可得总来看我,要不我该不亲你们只亲姥娘他们了。”
这个小破孩!秀瑶捏了捏额头,威胁道:“臭小羊儿,以后说话规矩点。”这小子越大越淘气,不过她也忍不住笑。
大家说笑着,老柳头就把这个事儿定下来。
秦显虽然有点嫉妒姥爷一家对秦扬那么好,可他也已经达到了读书的目的,所以心里也不再那么难受,他和柳飞一起看书聊天,也很投机。自从发生了那些事以后,他也不再觉得柳飞读书只为了识字不想考科举,没有大志是很丢人的事情了。
秦业来的主要目的是跟姥爷商量买猪的事情,这些天他和秦显一直在磨坊里帮忙,姥爷家又忙着买船、做中间生意,这两天又忙着席地瓜,所以他还没静下来好好谈这个。
现在难得大家都坐在一起,他就把来意说了。
老柳头听了点点头,“这个我和瑶瑶商量过的,我们自己有一头母猪,去年冬天配了种,过几天就要下小猪崽。另外你七姥爷家过几天上个月抱了两窝小猪,他自己留几只,另外的我都让他留着呢。”
秦业便说爹娘让抓几只回去养着,自己家也能打猪草。
老柳就头问他:“家里圈大小?养几只”
“四五只吧,圈有点小,先养四只,省得到时候打架。”秦业说了一下自己家圈的大小。
老柳头道:“中,你七姥爷家能有个十二只,回头让你哥送你们回去,把小猪带上。”这样到时候南边就能养差不多二十头猪,地方足够宽裕的,就是得赶紧准备圈棚呢。
水磨坊那边的圈棚已经搭了个雏形,但是还没有做收尾工作,老柳头原本就是想秀瑶来了再弄的,之前她说想弄和家里不一样的的猪圈。
秦业就去把自己带来的褡裢拎过来,把钱提出来放在炕上,“姥爷,俺娘给钱了。”
老柳头吧嗒着烟袋锅子,吸了两口,用烟袋锅子把钱扒拉了一下,“你拿回去,养猪的钱你娘给过了。”
秀瑶知道他说的是那七两多银子,不过她已经和姥爷辩论过了,福豆是姥爷秧的地瓜,以后养猪也要用地瓜干,所以那个钱投入到磨坊里他们就不再要了。这也是娘的意思。但是小猪崽的钱他们自己可以出的,见姥爷不同意,她立刻道:“姥爷,咱们说好了的,以后算清楚,年底分卖猪钱呢。”
老柳头呵呵笑道:“清楚着呢。这四头小猪的钱还是从你娘放在这里的钱里出,然后就清了,你看中不?”
秀瑶无奈地答应,姥爷总是有办法的,真是太精了。
第二天老柳头先收拾了正经拜师的束脩,带着秦扬去找任先生。这一次自然不同柳飞读书的目的,所以束脩也要重,除了肉鱼米面,另外还有两匹布,外加一吊钱。
任先生只留了东西,没有要钱,他笑道:“我也是觉得秦扬这孩子是读书的好料子,这么小反正也干不了什么农活,在家里晃荡白瞎了。不如来学堂念书,好好教导个几年,现在起步若是学得用功,时运来得好,十二三岁上就能中个秀才。”
老柳头听他如此说,激动得道:“任先生,真的吗?”
任先生微微颔首,“当然,得孩子用功,不能有稍微懈怠。他是个聪明的,若是真的得了势,我这个做老师的,也能露露脸。”他年纪轻轻中了秀才,此后却屡试不中,近些年有些心灰意冷了,虽然在乡下教学,却也没有发现一个格外出色的弟子。所以观察了秦扬这一年,他觉得这孩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如果加以好好训导,将来定然能有出息,也不枉自己读书一辈子,这满腹经纶了。
老柳头使劲地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他嗨嗨憨笑:“先生,孩子就交给你,要打要罚,你只管的。”
任先生说笑道:“大叔,不用跟孩子爹娘商量?”毕竟读书说起来也是苦差事呢,若是犯了他的规矩,跟其他弟子可又不同的。
老柳头摆摆手,“不用不用,他爹娘早就发话的,先生只管严加训导,还是若是有出息,比什么都强不是。”
任先生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扬,那小子双眼明澈澄净,骨碌碌地转着,似乎在计较什么。
他收敛了笑容,正肃喝他:“秦扬,你可听见了?”
秦扬咬了咬唇,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话:“先生,我听着呢。”
任先生又道:“以后你若是不听我的话,犯了我的规矩,我可是要打手板的。”
秦扬抽了抽嘴角,嘟囔道:“姐姐说读书不能靠体罚。”
任先生嗯了一声,眼睛一瞪,秦扬立刻大声道:“先生,我姐姐说了,严师出高徒,你随便打。”
任先生和老柳头笑起来,“这个孩子。”
老柳头把秦扬送下,就跟任先生告辞。
任先生让秦扬去教室读书,他则送老柳头出来,路上问道:“那位小姑娘还好吧。”他还记着秀瑶呢。
老柳头也欢喜任先生还记着秀瑶,“多谢先生惦记,小孙女好着呢,在外面等着呢,要跟我去南边商量盖猪圈呢。”
任先生微微一笑,“真是个奇特的丫头。”说着送老柳头到门外,就看一个穿戴整齐的小姑娘在墙外看那丛迎春花。
见他们出来,秀瑶忙过来问好。
任先生笑问:“听说你还跟着哥哥弟弟识字呢?”
秀瑶恭敬回答:“识几个字,觉得心里透亮些,看了先生送的那几本书,也觉得眼前豁亮得很。”任先生送了她两本书,主要是研究制造各种农具以及种地的书,他留着没用,见她喜欢,索性就送给她了。
任先生捋髯笑道:“好孩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不比你弟弟资质差,可惜是个女孩子,不能读书考科举。”
秀瑶脸颊微红,“多谢先生夸奖,虽然不能考科举,可是读书也能帮助我们过更好的日子呢。我看了书,把里面的一些农具和种地的法子说给我姥爷听,我姥爷觉得好得很,对我们很有帮助。”
任先生哈哈笑着,“好,好,你也多多努力,将来你弟弟出人头地了,你自然也不会平庸一辈子。”
秀瑶道了谢请他照顾弟弟严加管家,然后就和姥爷一起告辞去南边磨坊。
看着一老一小的背影,任先生笑了笑,真没想到普通的庄户人家,还能有这样通透的人。这姐弟俩,都是读书的好苗子,可惜姐姐是个女孩子,否则不比弟弟差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可爱莫亲的地雷。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