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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蜡灯高低错落,火光灯影映了一墙也洒了一地。清朗怡神的香气中,男人斜靠在纱帐笼罩的塌上,背靠蓬松柔软的缎面大枕,他手上拿着一本书,像是在聚精会神地研读,然而要是有人与他同处一室就会发现他许久都没有翻动手中的书页了。

此时已是深夜,泰山之下万籁俱寂,泰山郡中偶有两点时隐时现的灯火,是巡逻的皂吏与打更人手中的灯笼。泰山之上灯火通明,整个艮派犹如天上的不夜城。无数盏蜡灯安静地燃着,偶尔有穿着深褐色长衫的仙者打开蜡灯外壳去挑灯花,身着浅褐色长衫的年轻仙者们则在埋头苦读,身旁不是一摞摞厚厚的书本就是各色喝水用的器具。

泰山山顶之上,独居一室的男人半晌都不曾动弹,直到他的耳朵里捕捉到门外传来些许的嘈杂他那凝冰般的脸上才微有动容。

“找到了吗?!”

“还、还没有……”

“那还不快去找!”

“可师兄、我们已经把派里都给翻了个遍了!莫说是茅房,就是茅房后面的污池我们都去找过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呀!”

“怎么会……!不行!找不到也要找!派里找不到那就到山下找!你不是说那看守的戊等弟子被守门的弟子看见出了派门吗?指不定就是他带跑了那人!”

“那小子哪来这么大本事……”

前来禀报的年轻仙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那守在门前的人影道:“师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暑策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这会儿谁还有那个心思愿意陪我去找人的?横竖那就是个傻子,只要不惹出什么祸事,放他在外溜达几天不也无妨吗?等他饿了肯定就会回来了——”

“你给我闭嘴!”

门口那前来禀报的人影大概是被揪住了领口,整个人影歪斜两下和守门的人影镶合在一起。

“这种话你也敢说……!是不要命了吗?!”

守门的人影压低了声音,却不知房内的人并未睡下,任凭他声音压得再低,对那人而言也犹如当面说话。

“听着,就算那傻子再傻他也是我们掌门的亲弟弟!不是你我这种身份的人可以置喙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师兄,派里谁不知道掌门不喜他这傻子弟弟?我说几句又怎么了?”

“闭嘴!”

“啪!”的一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尤其响亮,那前来禀报的年轻仙者不知是被打了哪里,整个人退出好几步去。

“快给我找人去!别在这里废话了!”

凶狠地威胁了几句,守门的人影听见对方不服气地小声应了“是”,这才挥手让对方退下。

夜更深了,浓郁的夜色像墨般笼罩着整个泰山。男人门外的守门仙者并没有马上离去。只见他那黑色的影子晃动几下,很快在门上凝成黑色的一片——那守门的仙者贴在门上听起了里面的动静,等确认房门的那边依旧静寂无声,他这才安心地从门边退开。

帐中的男人从头到尾将一切尽收眼底、尽听耳内,却并未言语,甚至没有动作一分。男人就这样静坐了一夜。

“掌门!掌门!”

天刚亮没多久,房内的琉璃蜡灯还未熄灭。男人的房门前就来了个人影,那人影正是昨晚在门前教训年轻仙者的人影。此时这名仙者一撩衣袍就跪在了门边,急切地朝里喊着:“您起了吗?!”

“何事?”

男人的薄唇只吐出了如此淡漠的两个字。

“擎宇师兄找到了!”

“——”

帐中的男人终于动了。他放开了手中的书卷,用与刚才同样……甚至是更加平稳淡漠的声音问:“何处?”

“就、就在门口!”

“门口?”

单膝跪在门外的仙者此时一阵紧张,掌门前后不过只说了六个字,他的手心里就已汗湿一片。

“是有人送擎宇师兄回来的……”

掌门师兄昨日得知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姜擎宇失踪,命他全权负责寻人事宜。不论他私底下是如何调兵遣将、如何试图完成掌门的吩咐,姜擎宇不是被他的人找回来,不是被艮派的人带回来,而是被人送回来这件事都反证了他的无能与不够尽心尽力。掌门若是因为降罪于他,他也是无话可辩驳的。

思及此,跪着的这人又咬着后槽牙暗恨自己的师弟们。他不是什么才华斐然之辈,为掌门师兄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才终于坐上掌门近侍的位子。他一个近侍自然是不能离了掌门师兄左右的,这才有事遣了师弟去办。哪知这些个鼠目寸光、目光短浅的东西只知道暑策暑策,连轻重缓急都拎不清了!

暑夏策问是艮派公平给予所有弟子机会,弟子们或许能凭一己之力一朝鱼跃龙门的大活动没错,可他们也不想想这泰山上的艮派弟子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天赋才华!他们不过是中人之姿,又非精通策问的高门士族,想靠临时抱佛脚来在策问中取得好成绩,那和痴人说梦有什么区别!白费了自己想用别的方式给他们铺路,连件只要用心一定能办得到的事都给搞砸了!

“人在何处?”

冷漠的音调从那跪着的人、余成平的脑袋上飘出,余成平不敢抬头,只道:“让师弟们请到了主殿上……”

其实唐槿一行哪里是被“请”到主殿上来的,她刚载着刘达到了艮派门口,艮派门后就突然冲出一大群褐袍人,将她们一行给包围了起来。

唐槿是来还人的,又不是来找茬儿的,见对方如临大敌,一个个喝问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干什么有什么企图,一脸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她被美好风景给治愈了的心情又一点点糟糕了起来。

艮派严进宽出,因为依山而建、派门在山腰处,所以要过了派门才算是踏入了艮派。但泰山之上有艮派先人布下的法阵,一旦有人登上泰山,哪怕只是在山脚上,法阵也会被触发继而运作将来者报知守门弟子。艮派并不想自曝其布置,所以一般而言,只要上山之人不踏进艮派,艮派就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唐槿的马背上驮着一个艮派弟子,与高壮巨汉搭话的又是另一个艮派弟子,一行人甫一上山就被引起了守门弟子的注意。等发现与唐槿同行的正是昨日上面传话说丢了的弟子,守门弟子们不禁如临大敌,一个个都把神经绷紧到了极致。

话赶话容易把双方都变成斗鸡,唐槿索性让玄青先放了刘达,并说明自己没有敌意,会绑着刘达塞着他嘴是因为刘达不由分说就要行使暴力。然后把刘达昨日藏在袖中的东西扔到了领头的守门弟子脚下。

那是一个仙器,能令人触之既如遭雷击。刘达被无名敲晕后唐槿搜过他的身,没想到会搜出这么个类似高功率电/击枪的玩意儿。

这不是唐槿那个世界,电压高低能人为测定,□□一般而言只会使人晕厥麻痹,不会致死。刘达身上的这个□□放起电来那是一个火花四溅,连唐槿都被吓了一跳。被这种东西电到,皮肉焦糊不说,怕是连心脏都会骤停。要是被电到的地方是脑袋,说不定人的脑子都能给搞坏了。唐槿没对刘达做什么坏事,就是恶意都没有一点,这刘达上来就掏出这样可怕的武器,唐槿事后再想只觉得玄青对着刘达放出一刀一剑也不算小题大做。

“师兄们不要听这个女骗子胡说!明明是她诓骗了擎宇师兄,我为了救擎宇师兄才不得不与她正面交锋!这女骗子血口喷人你们千万不要信她!”

刘达刚被无名拿掉嘴里的抹布就大声叫到。他这么一叫,本来就对唐槿将信将疑的守门弟子们一下子变了眼神,彼此之间互为犄角,围着唐槿一行的圈子愈发缩小。

唐槿简直要被刘达给气笑了。不过她也不意外刘达会这么说。想想昨晚刘达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唐槿不难推断刘达的性格。以刘达的性格,他这会儿不颠倒黑白是非才是怪了。

“师弟!不!师兄你不能欺负好人!”

姜擎宇一见刘达指着唐槿说唐槿是女骗子就跑到了唐槿身边。他虽然不太懂“诓骗”是什么意思,但看见师兄和其他的师兄们都是一脸狰狞,他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刘达眼珠一转,顿时叫到:“你们看!我说的不错吧?!擎宇师兄已经被诓骗成这样了!”

被人指着鼻子一口一个“骗子”的叫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唐槿冷笑一声,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昨天才刚到泰山郡的我诓骗姜擎宇干嘛?我要是诓骗了姜擎宇我不带着他跑别的地方去还主动带着他回泰山来是为了什么?”

“你、你是为了、为了从我们艮派拿好处——!”

“要说诓骗……难道你不才是那个诓骗姜擎宇的人吗?!你是姜擎宇的师弟吧?为什么要骗他叫你师兄?”

刘达的反驳这下子是彻底噎在了喉中。刚才姜擎宇对着他一声中气十足的“师兄”全被周围给听了个明明白白。他就算是舌灿莲花也没法解释姜擎宇这个傻子怎么会忽然叫他“师兄”——学舌鹦鹉还要反复教才能口吐人言,姜擎宇脑筋不好使,要不是被刘达教着叫他“师兄”,他又怎么会先叫他“师弟”再改口叫他“师兄”?就算真如刘达所说姜擎宇是被人诓骗了,这一切都是阴谋,前后姜擎宇也不过只丢了半天的功夫,半天就能把傻子教成机灵到会陷害自己师弟的人也不会给刘达反咬的机会。

被师兄们用严厉的视线盯着,刘达咽了口唾沫,后悔不已。他就不该学着宁儿师姐让这傻子管他叫师兄!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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