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凤辇回宫,良久,不见刘玉胜回来,便吩咐宫女逐月去长福宫一探究竟,一柱香时分,打探的逐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进门便跪在地上,惊得说不出话来。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皇后心一惊,莫不是出了事?见逐月浑身发抖,却不说话,便喝道:“该死的奴才,起来好生说话!”
逐月起身,啰啰嗦嗦地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赶去长福宫,宫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奴婢好生奇怪,又不敢乱闯,过了好一会,奴婢壮起胆子,到那贵妃娘娘寝宫一瞧,哎哟,真是吓死奴婢了。”
皇后脸一沉,喝道:“来人,掌嘴!”旁边立即有俩人上前,抓住逐月便要打,逐月慌忙叫道:“娘娘饶命!”
皇后将手一挥,那俩人放开逐月,皇后喝道:“本宫没功夫听你啰里啰嗦地讲闲话,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逐月生怕挨打,忙说道:“寝宫里地上摆着一具尸体,正是李、李总管。”
皇后大吃一惊,忙问:“长福宫里其他人呢?”
逐月回道:“回娘娘,其他人都吊死在贵妃娘娘寝宫,小的,小的不敢擅入那间屋子,所以搁下了些时辰。”
皇后阴沉着一张脸,咬牙问道:“陈忆安那贱人跑了,是不是?”逐月不敢看她那张脸,战战兢兢回道:“奴婢并没发现贵妃娘娘的尸体。”
皇后顺手将案几一拍,喝道:“快,去把吴钊叫来。”
吴钊是大内侍卫总管,女儿嫁给了皇后的哥哥儿子,说来是皇后的心腹。
一名小太监匆匆离去,留珠轻声问道:“娘娘,要不要调御林军?”
皇后蛾眉紧蹙,说道:“你想惊动皇上么?”留珠一惊,不敢再说。
片刻,吴钊带了十几名大内高手到殿外候旨,皇后吩咐道:“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只怕陈忆安那贱人还躲在宫里头,这贱人没有出宫令牌,出不了这皇宫,你们仔细给我搜,便算把这皇宫倒翻过来,也得把这贱人给本宫揪出来!”
吴钊领命,正欲离开,留珠从侧室跑出来,喝道:“且慢!”
转身向皇后耳语道:“娘娘,不好,出宫令牌没了!”
皇后大吃一惊,转向去了长福宫的小太监喝道:“你去长福宫,长顺是死在地上,还是吊在屋中。”
小太监忙回道:“是,是吊在屋中。”
皇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好一个奴才,竟敢背叛本宫,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向吴伯雄喝道:“今晚让所有大内侍卫出宫,务必在天亮之前找到陈贵妃,也不必带回,陈贵妃与人私通,被本宫发现,遂畏罪而逃,其余宫人上吊自谥。陈贵妃对皇上不忠,一经发现,立刻处死!”
吴钊应道:“是!”率领候在殿外的侍卫,匆匆出宫而去。
皇后阴沉着脸,眼见外面月朗星稀,不由将手中帕子捏成一团,半晌,低沉着声音对留珠吩咐道:“去,将上月在宫外买的那条男人用的汗巾子放到陈忆安那贱人寝宫中去!”
留珠应了一声,转身欲走,皇后又道:“你去那贱人宫里,把那幅画取出来,给我扔到火堆烧了!”
陈贵妃跌跌撞撞地出了皇宫,一路之上,并没有人阻拦,想是她去了珠翠,换了衣衫,带了令牌之故。自己这一出宫,前途生死未卜,但宫里的伺侍自己的宫女,连十几个小太监,只怕难逃一死,退无退路,只得没命地向前跑。但哪里才是自己安身之地?陈贵妃不及细想,只知皇后的杀手便在后面,顷刻即到。她回头望望高耸的宫墙,那厚重如山的宫门,自己曾几何时多么希望能出得这囚禁自己的牢笼,而今终于得以逃脱,却依旧是生死未卜,前途渺茫。
陈贵妃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前方,不知何去何处,一轮明月照得自己形单影只,好不凄凉,她忽然便想放声大哭,一个柔弱女子,怎能和母仪天下的皇后为敌?
忽然腹中一动,陈贵妃一惊,自己死不足惜,可腹中孩儿还未见过这花花世界一眼,怎能这般受人屠宰?
陈贵妃想到孩子,陡然变得坚强起来,她冷静地看了看周围,向小路奔去。刚翻上一座山头,便听到底下大路一陈马蹄急驰而过,循声看去,正是几名大内侍卫,想必是连夜找寻自己而去。
月亮从云中现出,照在林中石堆之中,远处夜枭怪声凄叫,陈贵妃不由一阵胆颤心惊,她倚在一块石上休息片刻,不敢多做停留,又向前跌跌撞撞奔去,去哪里?没人告诉陈贵妃,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离皇宫越远,自己便会越安全,她伸手轻抚自己肚子,低低说道:“孩子,娘为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陈贵妃抬眼瞧瞧满月,辩得方向,思忖道,太庙正在西方,但当下却万万不能去,往东是繁华市镇,只怕人多嘴杂,也去不得,往南是一条大河,自己孤身一人,无论如何过不去,陈贵妃咬了咬嘴唇,向北边而去。
前面一片树林,树影斑驳,陈贵妃一喜,这树林遮无敝日,必可躲得片刻。哪知正在此时,陈贵妃只见前面人影一晃,三条身着宫延侍卫黑影从树上跃下,站在离自己两丈开外,冷冷看着自己。
陈贵妃心头一凉,自知这几人必是派来追杀自己的大内高手,自己这次是万万再难以逃脱,不由一阵心灰意冷,她忽然心中一动,想起自己随身所带包袱,忙打开来,只见冷春在里面放着两身粗布衣衫,几枚金钗和几绽金银,说道:“几位大哥,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将这些钱财拿去,只求今日放我一条生路。”
当中那名侍卫身高七尺,方面大耳,正是大内侍卫总管吴钊,他派人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追去,自己带了俩人从岔道小路追来,追不多时,只见一个人影正向前奔去,一眼便可认得是个女子,当下便追了上来,拦在前面,果见这女子虽着普通人家衣着,却掩不住的国色姿容,正是皇后娘娘要杀的陈贵妃。
吴钊冷笑道:“贵妃娘娘,奴才可不想为这么点小钱送了命啊。”陈贵妃咬了咬牙,道:“那好,你们将我送往皇上那里,皇上必会重重赏了你们。”
吴钊仰天哈哈大笑,说道:“贵妃娘娘,皇后如今要杀你,皇上也保不住啊!皇后亲哥哥手握百万大军,便在左右,你说哪个男人会蠢到要美人不要江山?”
陈贵妃不语,黯然失色,吴钊对左右俩人说道:“皇后娘娘恐怕夜长梦多,你们快下手吧!”
左边那人应了一声,呛啷一声,从背上抽出一柄长剑,右手向半空挽了个剑花,向陈贵妃刺去。
陈贵妃只见那剑尖越来越近,那人影越奔越快,她身子颤了一下,本能地想向旁边躲去,可颤了一颤,却没动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辈子自己只活了二十年,却也得君王如此这般庞爱,也算不虚此生,与其后半生躲躲藏藏,不如一死,一了百了的好。陈贵妃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
等待死亡的过程,是那么的漫长,似乎比自己活过的二十年还要长久,陈贵妃心里想到,只怨自己命苦。便在此时,却听到离自己两步之外,一个声音惨呼一声,陈贵妃睁开眼睛,只见那名侍卫额门正中插了一把匕首,身子扑的一声倒在地上。
陡生变故,余下三人都是大吃一惊,陈贵妃又惊又喜,恍若见到一丝生机,不由向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灰影几起几落,已奔到自己身边,此人身形瘦挑,脸上蒙了一块黑布,两眼如炬,冷冷向着吴钊俩人。
虽是蒙了脸,陈贵妃还是认出此人,她两眼一黑,险些昏过去,但倾刻稳住心神。
吴钊见此人奔跑之中,仍能发出匕首打死大内侍卫,武功之高,不可小觑,当下双拳一抱,说道:“没敢请教阁下大名?”
那蒙面人却不说话,只示意陈贵妃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物事,吴钊又道:“我二人乃是禁宫大内侍卫,在此捉拿宫中要犯,阁下要管闲事么?”
那人仍不答话,猛然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向俩人挥剑攻了过去。
当下三人兵刃相交,斗成一团,只听锵锵之声不绝,吴钊只觉此人攻势凌厉,剑法锋锐,攻时却冷静异掌,招招夺人性命,不由又惊又怒,我大内侍卫人人是万里挑一选出来,想不到这江湖上竟有如此好手。
三人斗得上百回合,难舍难分,那蒙面人以一敌二,仍是游刃有余,吴钊暮地心念一动,今日出宫,本只是杀陈贵妃便可回宫复命,哪需与人白白耗力。想到此处,吴钊刷刷连攻三剑,向同伴递了个眼色,同伴当即会意,趁蒙面人回身挡搁,空中一跃,向陈贵妃扑去。
陈贵妃啊的一声尖叫,向后急奔,那蒙面人从怀里摸出一物,向那大内侍卫射去,那大内侍卫剑尖离陈贵妃尚有一尺,脑后风声骤起,急忙闪避,却晚了一步,只听扑的一声,那物已没入后脖,仍是一把匕首,只见那侍卫身子晃了一晃,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吴钊眼见两名同伴一前一后被杀,不由大怒,摧剑狠命向蒙面人刺去,俩人再斗三十回合,只听得当的一声,双方剑刃相交,都折成两段。
俩人仍掉断剑,同时向后跃开一步,冷冷地盯着对方。
时间如同凝固一般,也不知过得多久,吴钊冷冷说道:“阁下始终一言不发,莫非也是大内高手?且让我猜上一猜。”
吴钊沉默片刻,突然提高声音喝道:“段三!”
那蒙面人不答,沉默片刻,抬手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布。
吴钊咬牙道:“段老三,果然是你,你平日一直不怎么显山露水,原来是真人不露相!”
蒙面人姓段,原名段成志,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人称段老三,他在宫中做了几年侍卫,一直沉默少言,并不起眼,吴钊一直没看出这个武功竟如此之高。
大内侍卫个个身怀绝技,有人善于用剑,有人善于使掌,有人善于暗器,有人善于使刀,但人人深知伴君如伴虎,宫里的人勾心斗争,所以人人虽是效忠于皇上,却都留了一手,以备不时之需自保一命。
段老三哼了一声,心想:“你即已知道我是何人,今日只好跟你拼了。”
只听吴钊喝道:“你拿皇上奉禄,为何要做大逆不道之事?”
段老三开口说道:“去他妈的冬西南瓜汤,几个大男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才是大逆不道!”
吴钊仰天长笑,俩人均知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笑声刚止,吴钊纵身向段老三扑了过去,口中叫道:“好,段老三,今日我来见识一下你家无影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