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吃醋(1 / 1)

次日,月桐在院子里又遇上昨日的华服男子。华服男子微笑向她走来:“原来你是位小姐。”

月桐呵呵一笑:“昨日谢谢大哥帮忙。你来得正好,昨日走得太急,还没请教大哥大名。”

华服男子微微细想:“我姓柳,名文。月桐小姐今日可要我帮忙?”

月桐窘迫地笑了笑:“昨日玩太久了,外公有些生气,今日得乖乖在府里待着。”

“小姐可会下棋,如不嫌弃,与我下一盘可好?”

月桐双目一亮,她如今的棋艺可算是与萧念之旗鼓相当。在太傅府中,除了外公,再无人是她的对手。

才下了几手,月桐就已知柳文棋艺了得。柳文见月桐棋法如此精湛,甚是愕然:“不愧为太傅大人的外孙,果真是棋艺不凡。”

月桐嫣然笑道:“柳大哥的棋艺也很了不得,如此对弈才有意思。”

柳文笑问:“你来太傅大人府多久了?怎么一直没见过你?”

月桐托腮,专注地看着棋盘中的黑白棋子:“也有两年半了。”

柳文怔住:“两年半了?看来太傅大人把你藏得很好。”

月桐愣愣地看了柳文一眼:“藏?外公没把我藏起来啊?”

柳文微笑道:“这大大小小的宴席,他可是从没带你出席过,还不是藏?”

月桐会意地“哦”了一声:“那些宫廷宴席我才不要去。又古肃,规矩又多,一点也不好玩。”

柳文会心一笑:“你说不去,太傅大人就让你不去,大人可真是疼爱你。”

月桐柳眉扬起:“那是自然。外公对我可是言听计从。有我为你美言,外公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柳文道:“像你一样会骑马的长安城小姐可不多,你不是在长安城长大的?”

月桐嗯了一声,闷闷道:“长安哪有月氏好玩。在这再待下去,我可就长蜘蛛网了。”

柳文失声笑道:“小姐说话真是有趣的很啊!原来你是位月氏小姐,难怪与众不同。长安有许多好玩之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月桐吐了口闷气:“长安有什么好玩的,又没人和我赛马,打猎。”

柳文愣得不轻:“打猎?”

“对啊!射鹿,射兔子,射大雕,那才好玩。”月桐双眸闪闪。

“小姐真是超凡脱俗!”

月桐向柳文挑了挑眉:“是你们汉人少见多怪。”

柳文微笑道:“我知道在长安城外有一个打猎的好去处,小姐可有兴趣前往?”

月桐明眸霍然闪亮:“真的?你没骗我?”

柳文若有所思道:“只怕太傅大人不同意吧!”

月桐急道:“外公那你别管,我自会想法子。你是不是真的带我去打猎?何时?”

柳文温和一笑:“三日后辰时,我在太傅府后门等你。”

月桐喜出望外地蹦了起来:“一言为定!你可不许骗我。”

柳文暖暖地看着乐不可支的月桐,眼里像有只七彩蝴蝶翻飞。

三日后辰时,柳文果真在后门等着。他身穿天蓝紧身骑马服,甚是英伟威武。月桐一身浅黄男装骑马服从后门拉着马悄悄溜出来,笑意满盈道:“柳大哥果真没食言。我们去哪?”

柳文暖笑道:“走北门,去城郊树林,那里有许多野鹿出没。”

月桐轻盈上马:“好!那就比一下谁射的野鹿最多!”腿一夹,马已扬长而去。

出城门时,月桐本想拿出萧逸之的令牌,但看见柳文拿出令牌,卫兵立即让道,不禁愣一愣:这位柳大哥来头不小啊!

去到城郊树林,柳文把弓箭交给月桐,却又忍不住问:“你真的会射箭?”

月桐拿过弓箭,狡慧一笑:“不信,我们比一比。你若输了,可别恼!”

她的笑容像垂柳,在柳文心里拂来荡去,撩起一圈圈难奈的酥软。

月桐的箭术远超柳文所想,才不过两个时辰,她就射中了两头野鹿,三只兔子。

月桐看见柳文惊震的表情,更是得意:“怎么样,我的箭术如何?”

柳文缓了缓震撼的心神,由衷赞许道:“你果真是箭术超凡,我自愧不如!”

“我饿了,烤兔子吃如何?”月桐笑靥在柳文眼眸中盛放如花。

“好!”

月桐利落地用匕首把兔子弄好,再钻木生火,搭起木架,把兔子放在火上烤。月桐看见柳文惊讶的表情,甜笑道:“怎么样?长安城的小姐没有人能烤兔子吧?”她把一只兔子腿拔下,递给柳文,再拔下另一只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柳文看着她的不拘小节,展颜笑起,也大口地吃起兔子腿:“月氏的小姐都像你一样既有女儿美态,又有男儿气慨?”

月桐盈盈一笑:“对啊,月氏的女儿位位都是爽朗洒脱,不像长安小姐,扭捏作态。”

“长安小姐们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姐的棋艺甚是了得,其他的又如何?”

月桐拿出锦帕擦了擦手,从腰间挂着的长锦袋中拿出玉箫:“你听我吹奏一曲便知。”

悠远的箫音扬起,委婉缠绕之声回荡于树林间,有微微的幽怨,细细的惆怅,更多的是悠悠的柔和,清清的爽朗,在人心头蔓入感伤,又引出了期许。

柳文的眼眸里涌起了醉意:“小姐如此绝妙的箫音,竟听醉了!没想到,与小姐竟擦肩而过这么久。”

月桐迷惑道:“擦肩而过?没有啊?”

柳文微笑不语,半晌,悠然道:“你可曾入过宫?”

月桐摇摇头:“我才不要去皇宫,那可是个大笼子,进去了就别想飞出来。”

柳文怔愕道:“长安城没有小姐不想入宫的。得到皇上恩宠可是恩泽满门,福泽绵长。”

月桐不屑道:“你说对了一点点,得到皇上恩宠的确是恩泽满门,那不得恩宠呢?岂非在这偌大的牢笼里孤独终老。如果不小心冒犯了圣颜,可就是祸及全族。皇上那么多妃子,今日宠爱这个,明白欢喜那个,妃子们为了争宠明争暗斗,日子太难过了。”

柳文脸色微黯:“或许皇上只是没有遇上心仪的女子。遇上了又怎会再宠爱别人?”

月桐不服道:“你不是皇上,你怎知他不会?总而言之,我,绝不想入宫。外面的日子多逍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才不要被关起来。”

柳文看着她,眼中的黯然瞬间消逝,留下一片笃定:“没有人会把你关起来。你以后想怎么逍遥都行。”

月桐轻笑道:“那是当然!”

回程时,已近黄昏,月桐尽兴而归,心情甚好,一边策马徐行,一边哼着曲子。

柳文静静地聆听,忽然,幽幽道:“月桐,我明日就要离开长安,五个月后会回来。你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月桐撅嘴道:“你又要走啊!唉,可以陪我玩的人怎么都那么忙?”

“谁陪你玩?”

月桐眼珠子转了转:“不告诉你!”

柳文淡淡一笑,眼中闪着不容置喙的光:“没有人可以比我让你玩得更尽情。”

月桐柳眉轻挑:“你说话的神情真像我哥哥!对了,要写信给哥哥,让他接我回大月氏。长安太闷了。”

柳文急道:“就等几个月。我保证带你去一个前所未见的地方。”

月桐脸上的雀跃沉了下来,她轻叹了口气:“就算哥哥同意,外公也不会让我回大月氏的,又说什么哥哥管不了我。”

柳文脸上隐隐的焦虑退下,微笑道:“等我回来。我会让你知道,长安比大月氏更有趣。长安才是你最应该留下的地方。”

月桐嬉笑道:“好!”

柳文举起手:“击掌为盟。”

月桐粉唇轻扬,举起手向他的掌心拍去:“击掌为盟。”

这一抺清灵的笑意飘荡在夕照下,如梦似幻。

“四哥哥:

你猜我今日去了何处?想你也猜不到。外公的一位学生柳文大哥带我去北城郊树林打猎。策马奔驰,挽弓射鹿,实在玩得尽兴爽快,好想日日如此。可惜柳大哥要离开长安一阵子,他答应回来后再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原来长安城也有让我意想不到之地。

月桐”

萧逸之不能置信地看着布帛。柳大哥?打猎?尽兴爽快?好想日日如此?她竟然与一个男子去打猎?

文叔进来时,看见萧逸之脸上极少出现的失神,很是诧异。看到案几上的来信,不由然心中暗笑。

“少爷,月桐小姐天真烂漫,无男女之防于心,与一名男子去打猎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若康公子知道月桐小姐与男子去打猎,又玩得开心开怀的,相信会很生气吧!生气,就回封信训上几句,让月桐小姐知道男女之防也好。”

萧逸之看了看文叔温和的笑脸,走向案几,举笔就书。

“小月儿:

我今日遇见四公子,他提到你与一名男子去城郊打猎。孤男寡女去荒郊野外,你要惹起多少事端?城中的公子还烦你不够,还要烦到城外去,你是特意要我担心、生气、恼怒?

佳人无心,君子有意,你怎么不懂避忌?二公子来信时,时有提起太傅府如今提亲之人络绎不绝。我是又气、又恼、又急。你就不能为了我多留府中,再忍耐几个月?

抑郁于心,夜不能寐。箫音不解,离愁别绪。念伊于心,伊可相同?

康哥哥”

萧逸之把布帛折好,放入竹筒,对文叔道:“连夜加急送给二哥。”

叔温和一笑:“月桐小姐着实让人恼也不是,爱也不是,却又念之不绝。少爷,你还是早日着办大婚,月桐小姐进了门,烦恼也就少了。”

萧逸之望向天上明月,月桐的笑颜彷如在皎洁的银光中回荡,扰人心,乱人绪,却又念之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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