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是为太兰氏王祝寿而设,歌舞升平,热闹非常。一直以来,阏氏只能坐在单于右下方的凤案。今日,军臣与月桐一同席坐,引来营地一阵热络的私语。
寿宴的焦点是由各族派出的公主为太兰氏王跳的祝寿舞。此舞名为祝寿,实为让公主们在单于与各王面前展现千姿百媚的良机,期盼能被单于或者哪位王爷看中,纳入后-庭为夫人为妃。当年军臣的母后就是在献舞时为老上所喜,收入后-庭为左贤妃,生下军臣后就被晋为阏氏。
琴声起,十几位公主在营地中央翩翩起舞。她们跳的是匈奴的传统舞蹈,欢快轻盈。兰霜身在婀娜曼妙的公主群中,她的舞姿并不能引起注目。
月桐的视线跟随兰霜的身姿起伏,她的舞艺底子很好,但没有其他野心勃勃的公主般懂得抢夺目光。她的舞没有勾魂摄魄的绚丽,却如七彩野花在清风细雨中摇曳生姿。月桐的目光飘向刘莫寒,他选兰霜就是知道她性善无争,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月桐在军臣耳边低语:“单于,看着公主们起舞,臣妾有些技痒。臣妾也去跳只舞,为外爷贺寿?”
军臣诧异中透出惊喜:“朕好久没看过你起舞了,难得你有兴致。”
月桐道:“臣妾想跳的是羽蝶舞,要与一人共舞。”从兰雅那得知,兰霜最擅长的舞正是成双成对的羽蝶舞。
军臣笑着点头:“好,月儿跳的什么舞都是最美的。”说话中手一扬,琴音戛然而止。众位正在倾舞的公主在诧异中停下舞步悻悻地退下。
月桐向小茹交代了几句,小茹便下去与琴师交代,再向兰霜走去。当小茹在一众公主面前要兰霜前去与月桐共舞时,众公主不能置信的目光把兰霜射成了箭靶。
“阏氏娘娘真的是要我伴舞?”兰霜无法相信。
“兰霜公主刚才送娘娘花冠,娘娘很喜欢,就记住公主了。”
兰霜怯怯地允诺,心中满满的惊慌忐忑。与阏氏共舞,若跳得好,抢去了阏氏的风头,就别想安生。若跳得不好,拖累了阏氏让她面目无光,也是绝路一条。但箭在弦上,不发也得发。她只能深吸口气,走向营地的另一端。
月桐拿过一条舞带,缓步走出龙案,与兰霜遥遥相对。琴声响起,两人的身姿腾跃,舞带飞扬而起,就仿佛两只绝美的蝴蝶,飞入了营地中央。军臣眼中渐渐涌起灼热,他的目光跟随两人的身影起起伏伏。
舞毕后,月桐拉着兰霜上前,向军臣道:“单于,臣妾的花冠就是霜公主所送,手巧得很。没想到她的舞也跳得很好。臣妾想请单于赏赐于她。”
军臣微微打量眼前的兰霜,倩丽娇羞,姿色不俗,与兰姿有些相似。他看向月桐执着的目光,微笑道:“阏氏想朕赏赐于她?”
月桐莞尔一笑:“就赏赐一对佳偶天成的青玉镯吧!”佳偶天成的青玉镯是单于一惯送给夫人妃子的礼物,月桐明确地要军臣把兰霜收入后-庭。
此言一出,营地响起一片喧哗。兰姿去世近两年,早有传言单于有意在兰氏族中再挑选妃子。没想到竟是一名由侍女所生的庶公主得到阏氏青睐。
军臣若有所思地看了月桐一眼,微颔首:“如阏氏所求。”
月桐嫣然笑起:“谢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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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由午时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结束,军臣在宴席中喝得脚步浮浮,被搀扶回到单于寝帐后,一手把坐在榻边伺候他更衣的兰霜搂入怀中,压在榻上,呢喃着:“月儿。”
兰霜一脸惊恐,双目不知所措地看向月桐。
月桐向兰霜淡淡道:“好好服侍单于。”
军臣的唇不断地吻在兰霜的脸上唇上,一边咕哝,一边扯开兰霜的衣裙:“月儿,你太美了。我要把你吃到肚子里。”
兰霜震惊地望向月桐,眼中渐渐泛起了泪花。月桐暗暗叹息,把油灯吹灭,转身离开。
月桐躺在榻上,心头漾着莫名的忐忑。她没有深究兰霜是不是愿意前去单于王庭,作为王族的庶公主,她的选择并不多。跟在军臣身边总比在军玄等好色的王爷身边强。只是,若她也如兰雅一般,有两情相悦的意中人,自己岂非成了罪人?
月桐在榻上辗转反侧时,一个黑影闪入了内帐,来到榻边。月桐震惊地看着黑影,失声低呼:“你怎么……”
萧逸之的吻止住了她的话,缠绵了许久,才不舍地松开:“太想你了!”
月桐压着声音:“你疯了,军臣就在隔壁帐中。”
“他醉了!”
“不许你再做冒险的事!!”月桐重重地捶打他的胸膛:“你再这样,我……”
萧逸之又吻上她的唇,边吻边呢喃:“我会小心的。放心,他今晚不会过来!”呢喃中,扯开了月桐的衣裳……
过了良久,月桐靠在他怀中,抬首凝视他:“你怎么来了?”
“军臣的狩猎你千万别跟去。”
“你要做什么?”
“我要布局引狼上钩。”
“军玄?”
萧逸之点点头,把她垂落的发丝撩起:“三日后的狩猎是一道重饵,他一定会吃。他尝到了好滋味,就会上瘾。在瘾里泡上两年,小狼也会成为野狼!”
月桐轻嗯了声:“小时候,哲安叔叔也和我说过抓狼的故事。他说狼很聪明,对放出去的饵很有戒心。如果疑心一起,那饵就废了,而且对下一个饵会更小心。”
“不错,所以这饵要花上至少两年才会有收获。”萧逸之看着月桐的明眸,心头一阵紧痛:“月儿,我真的想立即带你走,真的一刻也不想再等!”
月桐轻抚他的脸颊,唏嘘不已:“我常常想,如果我不是月氏公主,而是个平凡女子,那该多好!那我就可以不顾一切跟你跑了。”
萧逸之微笑,笑中有深沉的无奈:“是啊!织女也一定会常想,如果她不是仙女,那该多好!”
月桐俯在他胸膛:“幸好,我的夫君不是只会种田的牛郎。”
“我的娘子也不是只会织布的织女。”
两人对视笑起。
“孩子半岁了!”
“嗯,三哥来信说,他俩长了两颗小牙,现在拿到什么就放嘴里咬。”
“再过不久,他们就呀呀学语了,会爬了,会走路了。”月桐鼻子一酸。可惜这一切她都看不到。
“月儿,再等等。很快我们就会一家团聚!很快你就可以教他俩写字,读书,抚琴,奏箫。”
“不行,我要教他俩骑马,射箭,游泳,爬树。其他的,你来教!”月桐眼中隐隐的泪意消散了。
萧逸之宠溺笑起:“他俩若都像你一样坐不住,以后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人取笑他俩:糟,差,丑,俗。”
月桐瞇起双眼:“说到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这嘴损人不见血。”她俯下身来咬住他的唇。
“你这是在引诱我。”
“胡说!我是在惩罚你!”
“是诱惑!”
“哎呀,别……”
“娘子如此诱惑,为夫若没反应,岂非对不住娘子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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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起,月桐遥看远处笼在黑影中的矮丛林,萧逸之的身影隐没了。她安心地吁了口气,要转身回帐时,看见刘莫寒缓步走来。
“阏氏,好早啊!”
“侯爷怎么也那么早?”
“不早起,就看不到意想不到的风景了。”
月桐微微一震,忙问:“侯爷的病,如何?”
“根据林大夫的方子调理了几个月,好了许多。一年半载后会慢慢好起来。”
“逸郎说了,你有任何事,他都会倾力相助。”
刘莫寒身子一紧,凝视她的双眸:“我做的一切是为了你,与他无关。”
月桐咬咬唇:“逸郎是我的夫君。”
刘莫寒冷冷一哼:“萧逸之把你从王庭偷带走,又把你送回去,算什么夫君?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私会,他没办法留住你,还有脸面纠缠你?”
“他会带我走的。”月桐杏眸一凛,话语坚定无比。
“他凭什么?你以为靠青海的几座围城他就可以威胁军臣放了你?我知道他在练兵,十万?二十万?匈奴有百万铁骑,要把青海的围城夷为平地简直易如反掌。萧逸之根本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侯爷,够了!”月桐决然地喝道。
刘莫寒凝视她:“给我一个机会,快则两年,慢则三年,我会向军臣要你。”
“什么?”月桐震惊地望向他。
“月儿,留在我身边。我会慢慢把你的心要回来。”
“刘莫寒,你到底要做什么?”月桐悸颤地低呼。
刘莫寒把月桐的手包入掌心:“月儿,给我一个机会,留在我身边一年。若我要不到你的心,我把你送回给萧逸之。七年前我错失了,如今我不想放手。”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