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母女2
黄氏微微一愣，将门完全打开，让开身子，恭谨的道“两位公子请。”小黄儿看着从她眼前经过白衣公子，美得不似凡人。她不由自主的拉住她的衣袖：“哥哥，你是神仙吗?”
陈恒和黄氏对她的动作一惊，一时竟忘记阻拦。陈恒可是知道文言希有多厌恶陌生人对她的触碰，想到这，他开口刚想开口：“师……”却接到文言希威胁的眼神，他不敢再多嘴，心中捏了把汗。
黄氏表情悲戚，眼中泛着泪花，两只手捏的紧紧地。
文言希很是纳闷，难道她想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她默默叹口气，拉起小女孩的手，接着她听见一阵吸气声。她摸了摸小女孩头上的小抓髻，温和地说“神仙？哥哥只是想吃你家的鱼。”
陈恒和黄氏闻言，松了一口气。
小黄儿追问：“那我可以叫哥哥，神仙哥哥么？”文言希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得轻轻点头。
小黄儿显得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神仙哥哥，我娘做鱼可好吃了，小黄儿每天都想吃，可是娘说要拿去卖，只能吃一点。”
文言希牵着她走进庭院：“那今天咱们就吃个够。”
“好！”
门口的两人看着自顾走进庭院的一大一小，不再停留跟了上去……
“哇，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了，”酒足饭饱后，陈恒发出满足的感叹，“师……文兄觉得如何？”
“甚好。不知有什么秘法？”刚撩起帘子进来的黄氏闻言，便知自己逃不过。她在围裙上胡乱的擦擦手，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尽量使它不颤抖：“小黄儿，你不是有东西要送给陈哥哥吗？”
坐在榻上的小黄儿“啊”一声跳起来，“陈哥哥，跟我来。有好玩的给你看。”陈恒不明就里，跟着小黄儿出去。
黄氏听到他们的声音远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芳主，奴婢知错。”文言希对她的认错充耳不闻，她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喝下，良久道：“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黄氏身子微颤：“奴婢不该私自逃下山，致使二月护卫行踪不明。”
听她提起这件事，文言希怒从中来，她将酒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黄氏听到“碰”的一声，身子抖了抖，将头埋得更低了。
文言希语速变快，隐隐含着怒气：“你也知道二月是因为下山去追你回来才失踪的？”
黄氏不敢言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文言希被她磕得心烦意乱，挥挥手：“你起来吧。毕竟也不全是你的错。”
黄氏不再磕头，却也不敢站起来。她看见文言希抿着唇，眼神幽暗，不知在想什么。她不敢打扰，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良久，文言希开口：“那是你的女儿？”
“是”
“我可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黄氏闭了闭眼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小黄儿是我十二年前与苍龙国的一个男子所生。”她看文言希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就说了下去，“我也知道，南盛国和苍龙国有几百年的国仇家恨，两国人若是私自通婚是死罪。我也曾试过与他断绝关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见他。我与父母恩断义绝，甚至背叛国家，但是，我无悔。”
“即使是每日东躲西藏，不能为女儿正名，你也不悔？”
“不悔。一年前，我听闻苍龙国皇族旁系庄亲王欲篡权夺位，我就担心会波及他。他家历代是忠于苍龙天子的。虽然庄亲王已是大势所趋，可是他作为保皇一党，必定会反抗到底。我没有能力带他走，也不能带他走。我将小黄儿接回来就是要给他留一条血脉。我不求她能富贵，只求她平安度过这一生。”
“二月找了你一年都没找到，是因为你一下山就去了苍龙国？”
“是。”黄氏泪流满面，哀求道，“芳主，今日我颜求您饶恕我的罪过，我只求不要连累我的孩儿。这孩子才十二岁，她什么都不懂……”
不管按流芳宫规还是按南盛律法，黄氏都必死无疑。可是在文言希眼中，她并没有杀人，也没做出什么非死不可的举动。实际上，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杀过一个人。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还是没办法习惯古代动不动就砍头的刑法。
黄氏面如死灰，不敢抬头看她，等着她的决定。
好像过了很久，文言希才开口：“你……”话还没说出。就被冲进来的小黄儿打断，她像一股风，带着快乐的气息而来：“娘－－－”她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泪水的娘亲，心中又惊又怕，“娘，你在，干什么？”
刚进门的陈恒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不由得看向文言希那张依旧平静无波的脸。
黄氏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早就回来。她慌忙起身，用衣袖胡乱的抹了把脸：“娘没事，就是磕了膝盖。”说话间她注意到文言希并没什么表示，不知她是什么想法。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文言希，只求她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不要在女儿面前死去。
文言希站起身来，“今日，多谢您的招待。告辞。”话毕，她已撩起帘子走了出去。陈恒看了一眼错愕的黄氏，从身上掏出十两纹银塞在小黄儿手中，转身追了出去。
小黄儿看着发呆的母亲，摇摇母亲的手臂，“娘—”
黄氏回过神来，接过女儿递过来的银子。她走到文言希刚才坐过的地方，像是脱力般缓缓坐下，她将手放在桌上，不期然感到手掌心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她眼神涣散的看着桌上黑呼呼的东西。突然她的眼睛所有焦距都变成一线，盯着那黑黑的圆石。石头上好像刻着什么。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移到油灯下，突然她紧紧地攥着黑石头，放声大哭。
那块石头上赫然刻着一个让她喜极而泣的字—“免”。
……
文言希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懂黄氏为什么那么执着。所谓的爱情就那么重要，能让她抛家弃国，只为和那人在一起？前世她是军官，也是个兵。顾家虽是将门，可是近几代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后辈。只有她一个女儿家从小就有着对军事有天赋和热情。为了家族，她扛起了孙子辈的大旗，她肩负着振兴家族的重任。军部新贵越来越多，这使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那些男人。她只有多打击几个犯罪团伙，多在军事演习中带领我方胜出，才能保证家族利益。对于一个从小接受“爱党爱国爱人民”教育的兵，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背国的，那对她来说是个遥远而又陌生的概念。有国才有家，什么都不比国家安危来得重要。这是她的信仰，即使前世她的死可能并不是一场意外……
陈恒默默的跟在文言希身后，他有几次走到文言希的身边，却不知要从何说起。文言希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叹一声：“今后，你多照顾他们母女吧。”
陈恒先是一愣，而后狂点头“嗯！”
两人安静地走在大街上，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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