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弘紧赶两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了下去。
“师父!不孝徒儿卓行云来看您老人家了!”
嚎啕大哭。
徐天无法体会到那种心境,却能理解那种感受,看着寂弘——不,是卓行云哭得像一个孩子,徐天不觉鼻子也有些发酸,他又转头看了看尤一坦,发现他的眼睛也有些发红。
尤一坦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徐天一眼,然后扭过头去不再搭理徐天。
半晌。
卓行云哭得够了,从旁边不知是谁准备的一个篮子里拿出几只香点燃,恭恭敬敬地插在坟前,又磕了八个响头才从地上站起来,衣服上头发上全都是尘土。
略微喘了两口气,卓行云收拾了心情红着眼睛对徐天说到:“此事前因后果,徐公租都已经知晓了吧。”
徐天点了点头,说到:“其实你没必要带我过来,你不带我来,寂弘就还是那个五台山的得道高僧。”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卓行云长叹一声,说到:“我这一生,拜入我魔教北宗,却不敬师长,年轻时一时激愤反出师门,与兄弟反目,害的我老师气血攻心,寿元减短;后自以为勘破红尘投入佛门,却还是放不下脸面二字,不仅没有完成师父最后的心愿,害的五台塔林毁于一旦,无数先贤大德于地下都不得安宁,还害死了寂苦和玉罗刹两条无辜性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实在不配再苟活于世……”
尤一坦听到这里悚然一惊,呼喊道:“师兄!你要做什么!拦住他!”
徐天头皮一乍瞬间反应了过来,以破境之力运用野蛮冲撞飞奔到卓行云身边,双目陡然变成红色,一只手扣住了卓行云手上脉门;尤一坦号称当世轻功第一速度也不遑多让几乎是话音刚刚出口人便已经到了卓行云身边手指连点封住了卓行云几处要穴。
“没用的……”卓行云张开嘴,有血从嘴角流下来:“咳咳……我已经自断了心脉,师弟,徐公子,听我把最后的话说完好么?”
徐天松开手,点了点头,尤一坦抱住卓行云,泣不成声:“师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呵呵……”卓行云虚弱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尤一坦的手臂,说到:“师弟啊,师兄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对的事,现在想想,当初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求师父把你纳入门墙,这些年来本应该是我挑的担子全都落在了你身上,难为你了……”
“师兄……你别这么说……”
摇了摇头,卓行云把目光转到徐天身上,说到:“徐公子,我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答应。”
徐天点了点头,说到:“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会尽力。”
卓行云咳出两口血,笑着说道:“希望徐公子在我死后将此事前因后果遍告天下,不使我魔教和五台蒙羞,还有就是希望徐公子回我五台山助我三弟子修性登上主持的位子。”
“如此却也简单。”徐天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到。”
卓行云转过头来看了尤一坦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了天空,天空一片蔚蓝,点点百花在枝头开放,甚是好看。
他忽然想到了几十年前,那时候大家都还很年轻,就在这里,给师祖扫墓的时候,梨树后面藏着的一张俏脸,美丽,清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卓行云呢喃着,眼角流下一滴浊泪,仿佛回到了那个信誓旦旦的年纪和时光。
有生之年,我没有能完成我们的诺言,如今我回来了,我来陪你。
“师弟,我死之后……把我……葬在清莹身旁吧……”
卓行云头一歪,嘴角含笑,就此西归。
“师兄!!!!”
尤一坦痛哭咆哮。
半晌。
尤一坦将卓行云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走到徐天身前,盯着徐天的眼睛说道:“从这里出去以后,这件事,你会怎么说。”
徐天毫不回避尤一坦的目光,面带微笑地说到:“卓前辈如何吩咐,我就如何去说。”
尤一坦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地说到:“我要你说,五台上师寂弘随你上光明顶诛杀飞天魔神尤一坦,最后尤一坦重伤,寂弘身死,你重伤败退。”
“什么?”徐天眉头一挑,问到:“我背些污名没有什么,可是如此一来,你魔教北宗的名声势必不好,五台山将永远与你魔教北宗结仇,这可不是卓前辈的本意。”
“哼。”尤一坦冷声说道:“我魔教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至于敌人,我魔教敌人何曾少过,不多那五台寺一群和尚,你这样说,我师兄的名声才能得以保全。”
“你在开玩笑么?”徐天摇了摇头,问到:“方才在外面的平台之上有多少人亲耳听到你叫卓前辈师兄?你堵得住他们的嘴?你魔教北宗机关重重,我和他是如何破解重重机关赶到光明顶的?更何况我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昭告天下,又带不回卓前辈的尸体,五台寺的一群和尚如何会相信我所说的卓老遗言,我怎么去完成卓老前辈的遗愿?”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做了……”尤一坦声音越来越冷,咬牙切齿地说到:“……你若不答应,我今天就在这里毙了你!”
“呵呵……”徐天笑着摇了摇头,说到:“打就打,我还会怕你不成?”
说着,徐天的瞳孔变成血红色,周身燃气血色斗气,却没有将爪套装备出来。
尤一坦脚下一错,周身覆盖上一层黑色的气息,陡然消失在原地,在出现时已经在徐天的面前!
“我已经入圣,你拿什么和我斗!”
徐天神色顿时严肃下来,将手一台格挡住尤一坦鬼魅般的攻击,脚下悄然松懈接着这一击之力飘然而出飞出了墓园。
“你入圣,我却也破境了,谁会怕你!”
尤一坦大叫一声趁势赶上,两人交手之间空气中炸响出一声一声的爆鸣。
光明顶上几乎所有的钟都响了起来,有一些长老、堂主一类的高手纷纷赶来想要插手,却被尤一坦抽空喊了一声滚给吓住了,偶尔有些不听话或者尤一坦来不及提醒的,刚一进战团就会被尤一坦和徐天联手打飞出去。
在战斗中,徐天也逐渐适应着自己的新能力——破境之后对于力量的体悟和运用,对于真实视界的运用,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实战去磨合并且适应的东西。
一开始还是尤一坦攻九分徐天攻一分,慢慢适对新能力的掌握越来越熟练,局面渐渐变成了尤一坦攻八分徐天攻两分,长进看似不大,但是对方毕竟是老牌圣域,能在他手里抢下一分进攻的机会就显得尤为难得了。
两人越打兴致越高,从地下打到天上——当然,那是徐天被轰飞了——又从天上打到地下,一栋又一栋建筑遭受了池鱼之殃,在打斗声中轰然倒塌。
约么一刻钟后,徐天被尤一坦一掌轰开,尤一坦虎着脸死死盯着徐天,徐天也虎着脸死死盯着尤一坦,两个人就像是两头好斗的公鸡谁也不肯服输。
半晌,尤一坦哈哈大笑起来,徐天也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徐天抱拳躬身微微一揖,说到:“多谢前辈指点,小子感激不尽。”
尤一坦笑着回礼,说到:“多谢你小子陪我发泄这一通,别的不说,你小子倒是真耐打。”
徐天摇头道:“不敢不敢,要不是前辈手下留情,小子这身子骨早就被前辈拆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徐天没有说谎,尤一坦毕竟是老牌的圣域级别的强者,一身轻功极其灵动,往往能让徐天顾东不顾西,而且掌力雄浑霸道,这还是没有用上内功的缘故,如果尤一坦全力出手,恐怕徐天必须要吃掉那一颗兴奋剂才有些逃生的机会。
而这也是徐天一开始就没有动用自己的爪套的原因,当时那种情况属于尤一坦气急攻心,全无理智可言,只是想发泄一通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徐天,而徐天虽然已经失去了心电感应的能力,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却并没有衰退。
至于如果判断错了怎么办——跑呗,大不了找个悬崖跳下去,有着玩弄死神和死亡克星这两个称号打底活下来是绝对没问题的,只不过估计对心灵的冲击会无比巨大。
上一次在黑客帝国的世界中跳楼的那次让徐天现在回想起来都直起鸡皮疙瘩,光明顶的高度比那时候高十倍还要多,到时候就算活下来了恐怕……
“好了,徐天小兄弟,我还要操办师兄的丧事,就先不奉陪了,来人,带徐先生去客房住下,光明顶上除了禁地之外徐天生皆可入内,你等都听清楚了?”
吩咐完了事情,尤一坦又告了一声罪带了几个人离开了,连着跑了六天的路又和尤一坦打了一架,徐天也感觉有些累了,到了客房简单洗了个澡,随便弄了点东西,把自己扔到床上吃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徐天被敲门声惊醒,却是一个杂役弟子,向徐天禀报说卓行云的灵棚已经搭好,特意请徐天前去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