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莲被安谧仿佛被安谧诡异的笑容魇住了似的,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却是发现,她的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安心莲松开了手,可是,就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刹那,一个力道冲击到她的腰间,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等安心莲意识到什么发生了的时候,她一回头,所看到的已经是百丈悬崖,而她自己,已经止不住往这百丈悬崖下落去。
“安谧……”
来不及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恐惧,安心莲口中大喊着安谧的名字,目光中,安谧站在悬崖上的身影,遗世独立,不可方物,她几乎依然看得到她脸上的淡淡笑意,带着不屑与冷酷。
她本该抓到她的啊!可是……想到安谧刚才顺从的举动,安心莲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安谧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啊,所以,在自己想要拉她一起下地狱之时,她攻击了她的手!
“安谧……安谧……你好样的……”
安心莲不甘的嘶吼声在悬崖间回荡,掉落悬崖的她,半点儿影子也看不见了。
悬崖上,柏弈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这掉下去,该是没机会活命了。”
安心莲不安好心,他又如何看不出来?不过,他相信安谧对付得了,安谧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
安谧望进看不到底的悬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被山中的野兽给啃了,也要留个蛛丝马迹。”
安谧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算是安心莲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她也要亲自确定,柏弈和颜冰对视一眼,了然于胸,安谧要确定,他们自然要去搜寻。
安越锋刚才就吓得两腿发软,现在,更是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儿弥漫开来,腿间湿了一大片。
“哈哈,这老头,半点儿胆量也没有,羞也不羞,还是不是男人!”二当家大笑着,随即,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安越锋哪里还顾得到什么颜面,刚才发誓已经无法取信安谧,他能怎么办?
看来,今晚怕是逃不过一死了,他好后悔,若是以前自己能够好好的待这个女儿,她现在定也不会如此一点儿活路也不给他,可是,后悔又有什么作用?
“这么晚了,倒是有些累了。”安谧抚了抚额,微微皱眉,看着似乎真有些疲惫。
“他要如何处置?”颜冰不屑的看了安越锋一眼,“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哼,脏了我的山头,我可不会罢休。”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好笑,余芳菲的死,安心莲的死,已经给这山头染了血,这山贼头子都不嫌脏,倒是嫌弃起安越锋那尿脏了山头,这颜冰,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啊。
安越锋原本听安谧说是累了,他心中一喜,以为安谧暂时不会处置他,那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可是,听了颜冰的话,他的心却又跌落了悬崖。
安谧不好惹,这颜冰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我知错,我弄干净就是。”安越锋惝恍失措,竟是匍匐在地上,舔那湿了的地儿,如一条狗一般,看在颜冰眼里,不断嫌恶的摇头。
安谧一笑,这安越锋,素来看中面子,今天竟这么低姿态,当真是能屈能伸。
“冰儿,既然他都这样了,那就饶了他吧!”安谧柔声开口,那匍匐在地上的身体怔了怔,充满了希望,看来安谧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情。
哪怕是颜冰也不由皱了皱眉,饶了他?
“谧儿,你忘记他要杀你的事情了?”颜冰也是个有仇必报的,脏了地儿,不过是借口,她要的是让这个老匹夫为之前策划杀安谧的事情付出代价。
柏弈眸中却是荡漾着幽光,饶了他?安谧又怎会轻易的饶了他?
“我没忘,毕竟,他口口声声说他是我父亲,我虽不怕什么天谴,但好歹也父女一场,我就当是给他个机会了。”安谧望进悬崖之下,眸中的幽深,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安越锋难掩兴奋,期待的望着安谧,“对,好歹也父女一场,我以后,绝对不会有对你不利的心思。”
安谧淡淡的笑着,看不出她是相信安越锋的承诺,还是对他的承诺不屑一顾,从悬崖收回视线,安谧转身,径自上了马,再次开口之时,她的声音之中多了些微轻快,“这样吧,让他在这里思过,我也正好想想,该怎么对这个所谓的爹。”
颜冰依旧没有弄懂安谧的意图,可是,安谧都如此吩咐了,她也只能顺着她的意,看了一眼柏弈,柏弈却是那一贯的笑容,颜冰心里有些憋屈,走到安越锋面前,一脚踢了过去,“便宜你了,叫你思过,你就给老娘好好在这里思过。”
说罢,嫌不过瘾,又狠狠的踹了他几脚,安越锋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个时候,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隐忍。
颜冰跟着上了马,却也不忘交代二当家,“给我好好看着他,休要让他逃了。”
在她看来,等安谧想透了,也不会饶了这老匹夫,加上回去她也有必要去好好劝说安谧,绝对不能放虎归山,心中如是盘算着,颜冰跟着安谧一起骑着马离开。
柏弈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不过,临走时,他看安越锋的那一眼,却是让安越锋头皮发麻,仿佛被恶魔盯住了一般。
夜更深了,安谧回到了房间,一路上,颜冰不断劝说着她,非要杀了那安越锋才行,她若是动不了手,她就亲自动手,可是,安谧只是淡淡的笑着,依旧坚持刚才在山上所说的,给安越锋一晚的时间。
颜冰失望的回了房,房间里,原本躺下了的安谧,却是突然起身,刚开了门,却撞见门口站着的人。
“呀!”安谧被惊了一跳,这山寨中,不会出现对她不利的人,所以,她也没有过多的防备,只是,看清面前这男人是谁之时,安谧却是微微蹙眉。
“怎么?吓到了?这么晚了,你出去作甚?”柏弈绕过安谧,大步走进房间,寻了一处椅子坐下。
对于这柏弈在她面前的随便,她早已经习惯了,柏弈的性子,她也摸得透几分,暂时,她是无法离开了,想到山上那人,安谧皱了皱眉,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见安谧不答话,柏弈继续道,“你可是要让人山上?”
安谧蹙眉,不错,她是有此意,不过,在柏弈面前,她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柏弈嘴角一扬,“我下山之前,吩咐了二当家一句,我倒是觉得,只是让那安越锋跪在地上思过有些不妥,毕竟,他思过,没有人看着,万一逃了可不好了,再说了,二当家他们也是人,自然要休息,这么大晚上的,看着一个安越锋,可实在是无趣得很,所以,我就支了个招,建议他将安越锋用绳子绑着,挂在悬崖上,这样一来,二当家他们也可以离开,而安越锋也休想逃了。”
安谧一惊,抬眼,竟是撞进柏弈那双漆黑的眸子,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这法子……呵呵,当真是做得够绝。
安谧刚才不处置安越锋,无非就是想让安越锋多受些折磨,她可不相信安越锋活下来以后会安安分分的,这个人心里的贪婪即便是此刻压制住了,总有一天,也会复苏,放虎归山的事情,她可不能做。
刚才她要出去,也不过是想要做些手脚,好让安越锋不那么痛快罢了,现在,柏弈倒是先一步为她做好了。
“我是这么给二当家建议的,就是不知道二当家会将安越锋挂在悬崖下的哪个位置了。”柏弈意有所指的道,晶亮的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这渤海王,素来就是一个腹黑的主啊。
“王爷操心了。”安谧心里禁不住高兴。
柏弈呵呵一笑,“可不是吗?为你,本王可是操碎了心啊!不过,谁叫本王愿意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气氛顿时多了些安谧,安谧脸红了红,起身逐客,“王爷,天色晚了,王爷也该歇息了。”
这话听来,怎么听怎么让柏弈觉得心里舒畅,听来让人觉得,似乎是妻子邀他就寝了一般,不过,他可不能得寸进尺,这安谧,与普通的女子,可是不一样的啊!
看了安谧一眼,柏弈也没有赖着,起身出了房间,刚一出门,门就在身后被关上了,柏弈禁不住摇了摇头,大步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翌日一早,颜冰吩咐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大家齐聚大厅,吃得正酣之际,昨晚就被派出去搜安心莲下落的人就来报,说是在悬崖之下,知道了残破的衣裳,以及一些骨头与许多血迹,想来,那安心莲落下悬崖,尸骨无存了。
这边话刚落,二当家也匆匆进了来,一脸的惶恐,“不好了,不好了。”
颜冰有些不悦,“什么不好了?我这寨子,哪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二当家看了渤海王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那安越锋死了。”
“死了?”颜冰赫然起身,惊诧是惊诧,可是,伴随的惊诧的却是高兴,死得好啊!不过……
“怎么死的?”颜冰细问道。
“这……”二当家欲言又止,昨晚,他听了渤海王的话,将安越锋吊在了悬崖上,就在其中一个露台之上,却也没法让露台上的那些邪物伤到安越锋。
可是,今日一早,他去看的时候,安越锋早已经断了气,尸体都僵硬冰凉了。
这要说出来,不就意味着将责任推到渤海王的身上了吗?这个渤海王,可不是好惹的人啊。
思来想去,二当家终究是避重就轻的说道,“许是那安越锋胆小,经不起吓,不就是被绑在悬崖上吗?这么一晚上,竟然被吓死了。”
昨晚,那安越锋被吓得湿了裤子的事情,他们都是看到的不是?
他故意避开了露台上的那些东西,刚才看安越锋即便是死了,都满脸恐惧的涅,几乎能够想象这大半夜他是怎么度过的,哎,可终究还是没能过得了啊。
“哈哈……好,太好了。”颜冰丢下筷子,禁不住拍手叫好,当真是没有用的老匹夫,这么就被吓死了吗?
颜冰看了一眼安谧和柏弈,他们却没有和自己一般惊诧与兴奋,好似一早就料到这消息一样。
颜冰心中一怔,似明白了什么,“你……你们……”
对上安谧和柏弈的眼,颜冰肯定了她的猜测,却没有揭穿,呵呵,她就说,安谧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柏弈哥哥就更加不是了,可不会真的对想要杀安谧的人起了怜悯之心,如此看来,他们是早就有算计啊。
呵!亏得那老匹夫,昨晚还以为有希望了呢!却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已经被安排下了。
安家那几人,想要设计伏杀安谧,侵占她的产业,却没有料到,最终送命的是他们自己,安谧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了荣锦城,交给程瑛,很快,荣锦城内,便传出一个消息,安府老爷带着安家大小姐和大小姐的母亲一起去门,却遭遇了山贼,命全数留在了山贼的刀下。
荣锦城的人,只是惋惜这三人的命,却也没有太多的同情。
而安谧一行人,在事情了结之后,继续赶往厩,临走之时,柏弈试探了颜冰是否愿意回京,颜冰却是推却了,可那眼神之中,柏弈却看得出来,她不是不想回京,只是,当初的事情在她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开啊。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颜冰现在不回京,自然有人能将她接回厩。
只是,那把剑的主人,不知道在找到她之时,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七天之后,一行队伍到了厩,大金朝的厩比起荣锦城来,繁华了不知多少倍,大街上,店铺林立,商业繁荣,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比肩接踵,一派热闹。
“那不是渤海王府的马车吗?”街道上,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听那语气,似乎带着几分畏惧。
安谧听在耳里,看了柏弈一眼,却只见他淡淡的笑着,安谧心想,素来都是听闻渤海王性格乖张,嗜血残忍的,可是,他在她面前所表现的,却是狡猾和儒雅。
可是,听外面这些带着畏惧的声音,渤海王在厩百姓的心里,和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怕是不一样的吧!
“娘,我们到家了,这厩,可是什么都有,尤其是舅舅的府里,要什么有什么,娘,你想要什么,只管跟舅舅说就是,舅舅什么都会满足你的,舅舅疼娘亲,就像疼柳儿一样。”柳儿这一路上,也是因为疲惫,时常在马车中犯困,也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柳儿在厩郊外之时听说厩就眼前了,她就表现得异常的兴奋。
柏弈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安谧的尴尬,却也增加了不少。
“柳儿,到了厩,就不可以再叫我娘亲了。”安谧抚了抚柳儿的发,轻声细语的道,柳儿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童言无忌。
柳儿的脸立即垮了下来,“为什么?”
柳儿不安的抓住了柏弈的袖子,“舅舅,你答应过柳儿的,允许柳儿这么叫娘,你不许反悔,不许反悔。”
安谧摇了摇头,柳儿对自己的依赖,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些啊,可是,这厩可不比荣锦城。
柳儿若是平乘家的女儿,唤她一声娘亲,她自然是不怕,可是,她却是筠公主的女儿啊!筠公主是谁?那可是皇女,皇室之中,尤为复杂,保不准哪里就有个对手的探子,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必定会生出麻烦。
安谧拉着柳儿的手,细声安抚,“柳儿,你要听话,你若是这么唤我,万一让别人听了去,被有心人利用,我是会没命的,你想看到我没命吗?”
柳儿听得认真,摇了摇头,满脸委屈,“可是……”可是,你是柳儿的娘啊!
但她更加不要娘亲没命!
她虽然小,但隐约也知道,她已经死了一个娘亲了,她不想另外一个娘亲也死了,啜泣了一声,柳儿终究是道,“柳儿听娘的话。”
安谧看着那明显隐忍着不舍的小脸,心中的怜惜冒了出来,将柳儿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亲昵的揽在怀中。
她又何尝不想听柳儿叫她娘,可是,这厩非比寻常,她得万分警惕才是。
突然,风吹起了侧边的帘子,正巧在一处酒楼前,这张许久不见的侧脸落在二楼一双黑眸之中,那原本冰冷的眸中瞬间多了一丝笑意。
来了,她终于来厩了!
这些天,他每天等着,觉得时间异常难熬,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想到当初在荣锦城的约定,一袭藏青色锦袍的男子眸中的眼色深了些,沉吟片刻,对身后的亲卫吩咐道,“去搜罗一些美酒,不要太烈,香醇且适合女子喝的!”
再次相见,把酒言欢。
谧儿,这一天,我还是等到了!
身后的亲卫怔了怔,美酒?自家主子可是不怎么沾酒的啊。
美酒?适合女子喝的美酒?主子是看上哪家的千金小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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