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豫州旧将们出山,这个难度可是有些大的。毕竟地盘就那么大,人口就那么多,官位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多余的。现在各位置上能动的的,可就是袁真的故旧,为了淮北的桓氏将领们,把自己人全部踢下去,可不太合算。
“这个……岂是我们能做主的?”朱蒯皱着眉头,显然觉得此事难行。他们本是想要说服刘牢之,想要让他去劝说刘建出兵,奈何刘牢之却在这里提起条件来。
李晟也反应了过来,说道:“兄弟,军情紧急,须当以大局为重啊!保住了淮北各郡,兄弟在寿春的产业也不会受到影响。否则燕军南下,兄弟家大业大,可不容易保全!”
朱绰有两个兄长在淮北前线,虽然也担心战局,这时候听了这两人的话,也不由得暗自摇头。都这个时候了,想要人家出兵救援,却又不肯给安排位置,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刘牢之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个时候那产业来说事,只怕不能让刘牢之心动。
果然听到刘牢之道:“产业什么的,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损失了也就损失了!乱世嘛,我们敢在这里立业,就不怕乱兵来抢!至于豫州的旧将们,其实小弟也是随口说说,做不得准的。没准这些人现在田家翁做得高兴,不愿再上沙场厮杀呢!”
怎么看这个袁真也是个没魄力的。燕兵都打到了家门口了,还在这里斤斤计较地把这手里那点东西。红口白牙就想让大家卖命,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难道他想坐视淮北诸将失利,宁可失去淮北诸郡?
刘牢之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袁真的想法。
朱绰接口道:“诸位,淮北战局虽然紧张,却也还未到糜烂的程度。诸位将军守土有责,各守本土也就是了。若燕军大举增兵,需要向淮北增兵,那也是大司马和袁中郎该考虑的。我们在这里空自担心,盲目筹划,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诸位心系父兄,莫如像阿全一样,也训练一队部曲,杀奔前线!”
几句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刘牢之见气氛尴尬,忙道:“兄弟们好不容易聚上了,便好好耍耍,莫要为这些事烦心。这几年北边的战事多呢,也没见鲜卑人能打过淮水来!”
这时候饭菜开始上来,刘牢之和朱绰一起劝着李晟和朱蒯,让他们不必过分担心。刘牢之到底是与燕兵交锋过的,宴席间,把当日的情形描述一番,言语间自有一股自信。
“鲜卑人自幼骑马,论骑术和骑射自然是比咱们要强一些的。不过我们不跟他们比骑射,直接冲到跟前去拼命,骑术再好,那刀砍在身上,一样隔屁!”
“隔屁?”
“就是完蛋的意思!”朱绰笑着解释道。
众人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李晟叹道:“想要跟人拼命,那也得到了人家面前才行啊!我军少马,没有那么多的骑卒来用。单凭步卒,跟本就追不上骑兵。”
朱蒯眼珠一转,接口道:“也不尽然。奋威将军旗下就多骑兵,这才能数次打得燕军大败!听说阿全家中的部曲,也都是人人配马,就连阿衡的坐骑,不也是阿全所赠吗!”
刘家的牧场就在庄园外面,并不避讳外人,所以刘家多马的事,在寿春也不是什么秘密。近两年时常会有富贵人家,找到刘家的门上买马,刘家也会出售一些挽马和游春马。
朱绰听朱蒯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扯到刘家的牧场上来,连忙接口道:“各地军府也都配有牧场,设有司培育战马,只不过规模没有刘家的大罢了!各地军中缺马,并不是找不来这么多的马匹,而是因为骑兵的消耗辎重粮草,要比步兵多得多,各地军府难以承担而已。”
刘牢之点了点头,赞同地道:“阿衡说得没错。南方多水多山,并不需要大量的马匹来作战。所以只有意图北伐的军队才会配备马匹!”
偏安南方的士族门阀,更注重维护自己在江南的统治,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北伐,所以南方的军中缺少马匹。北府、西府的军中倒是需要大量的马匹,只不过这两地残破,也供养不起这么多的骑兵。对这两地的军府来说,士卒好找,马匹难养。
李晟叹道:“依你们这么说,我军缺马的情况一时是解决不了的!”
刘牢之道:“江南也不是说不产马匹,只不过南方马体型小,有耐力,适合作为挽马,不适合战场争锋!北方胡人进入中原之后,延续他们在关外的作风,圈占良田作为牧场。晋国各地军府虽然不是圈占良田,却也是寻找自然草场。我刘家养马却不同,乃是圈养,主要是靠用粮食和牧场喂养,畜牧场只是供马牛活动的场所。这两种养马的办法各有利弊,也没法说那个更好!”
朱蒯道:“是这样吗?哥哥却不知道了。原来养马还有这么多讲究!”
李晟在一旁愀然不乐:“难道我军少马,便无法对付燕国的骑兵了吗?”李福被慕容尘轻骑所袭,其实主要是他自己的防备不足。但是李晟却始终认为,是因为燕军骑兵来的太快,以致于李福跟本就没反应过来。
刘牢之道:“步卒对骑兵也自有克制之法。大司马几次北伐,打得氐、羌胡族没有还手之地,凭借的可不是快马,而是强攻硬弩和长枪大戟!凭借坚固的步兵方阵和营垒,我们也是能克制住胡人的骑兵的!只不过,面对胡骑,想要全歼那是不可能的。在北方战场,地势平坦,处处是路,跟本无法堵截!所以我们与胡人作战,胜则小胜,败则大败,着实是令人烦恼。”
刘家兄弟二人在北方战场面对燕军骑兵,并不落下风,然而对骑兵作战始终难竟全功,就是因为胡骑见势不妙会立马撤退,四散逃走。
李晟听了,更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