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天气刚开始暖和,高衡和王侠使用刘家的船队带着大批辎重,突然率军北上。因为是逆水而行,又带着大批的辎重,所以船行的速度不快。好在豫州补充的“新兵”虽然打仗不行,作为纤夫拉船还是可以的,所以经过八九天的跋涉,一月下旬终于到了新蔡。
和淮北的大多数县城一样,新蔡这座历史古城基本上也已经荒废了。新蔡城历史悠久,“东西五里有余,南北四里有余”。秦汉以后,城始收缩偏小,南北不足六百步,东西约五百步,仅为古城面积的十分之一,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不过现在城内完好的房子并不多,居民更是没有多少了。
高、王两人命士兵们把新蔡县清查了一遍,然后把城内所有的百姓集中到了一隅,听任他们出城逃走,剩余不愿离开的人则全部编为民壮,实施军管,开始修缮和加固城防设施,最主要的是疏浚护城河。
城内缺乏砖石,两人便在城内建造了砖窑,命士兵四处砍伐树木,树干用来制作守城的器械,树枝则用来可以作为燃料。从护城河里挖出来的细沙,混杂上城内的黏土,可以用来制作砖石和大砖球,整个新蔡城内,成了一个大型的工地。
“刘家小子的这个办法不错!”王侠感叹道,“这些百姓在城内是不稳定因素,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我们惹来麻烦,这么清理一遍,这座城就彻底变成了一座军城了!”
高衡翻了个白眼。新蔡城里的百姓,要么被送往安丰郡安置起来了,要么被军管了,即便是其中有燕军细作,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接下来,我们轮番出兵,让附近的豪族派遣子弟前来协助守城!刘家小子的这些办法虽然狠毒,却不失为有效的妙计!”
附近的豪族未必肯协助晋军守城。不过这些派出去的晋军说的明白,晋军若败,燕国人也不会久据这里,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实力,最大的可能,就是把这些豪族举族迁徙到冀州和幽州。——那里发生的战乱更加频繁,据说汉人的数量在当地不过十一。如果这些当地的豪族协助晋军守城,挡住了燕军的侵袭,则他们可以留守淮北,也可以由晋军协助,迁到淮南去。
这些年淮北年年征战,这里的百姓困苦不堪,每每遇到战事,常有百姓渡淮南下。这些豪族舍不得这些产业,一直犹豫着不肯搬迁。奈何这几年战事越来越多,根本没办法在这里安心生产,间或有一两年的安稳期,镇守这里的军将却又横征暴敛,让这些豪族苦不堪言。听说这次燕国派的人尤其多,大有势在必得之势。这些豪族不愿迁到北方苦寒之地,所以也有不少人家愿意派子弟协助守城,为自己的家族留条退路。随着新蔡的城防越来越坚固,这里的守军数量反而越多了。
安丰郡,蓼县。
何容领着一千部曲兵,带着一批胡人庄客在此地修缮房屋,把从淮北送来的百姓安置到这里。
这些庄客都是刘义之在荥阳的历次战事中俘虏的,足有一千四百多人。刘家并没有把他们贬为奴隶,还从他们之中选了三百部曲,协助管理这些胡人,令何容感到惊奇的,是这些胡人部曲管理起那些“庄客”来,竟然比汉人监督还要严厉,而刘家的管事也默认甚至是纵容这种欺压。
“阿全年纪不大,却能看透人心啊!”
同族又怎么样?这些人在哪里都是被奴役的命,何不趁着有主人赏识,作威作福一把。不把这些土坯捋顺了,这些脏活累活岂不是要自己去干?何况虽然都是胡人,这些人却也不是一个种族的,来源复杂的很。所以这些胡人部曲,为了能得到更好的待遇,便加倍地用心督促这些“庄客”做工,惟恐刘家的管事不满意。
这段时间淮北混乱,不少百姓南下流亡,便被刘家的船只送到了这里来。这里本是两河交汇处,水草丰美,奈何战乱让这个好地方荒废了。县城里面好久没有人居住了,很多房屋基本上就剩下一些残垣断壁,仓促间没有足够的砖瓦,只能是用夯土和茅草先盖些简易的房子了。袁真治下的诸将只知道死守各处城池,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还是刘牢之说得明白:没有百姓,这些荒地让鲜卑人先拿去又能如何!
何容对刘建安排给他的这个任务很喜欢。他不需要到淮北作战,能得到的好处却不少。等战事结束,自己不管是在安丰还是在江北,都能再起一个庄园了。这几年何家的庄园收获不错,让何容对屯田的事比对作战还要感兴趣。
“还是姐夫的日子好过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建便不大管事了,每日里只在府里作乐,几年不见胖了不少不说,听说偌大年纪了,还让一个小妾怀了孕。要知道他何容时至今日,也只有一个儿子啊!
刘建把军中的事务交给几个部曲将处理,粮草辎重从来都不需要发愁,刘牢之指派来的几个参军处理的井井有条。本来刘建军中半数骑兵已经很惹人注目了,谁知道这次何容到松滋的时候才发现,刘建军中的步卒,竟然也都配上了马匹,称为“骑马步兵”!
“这都是阿全的功劳啊!”
仅仅五六年的功夫,刘家的畜牧场便从无到有,出产了大量的牛马。如今畜牧场不但可以满足自己使用,还能出售多余的牛马给相好的人家,甚至就连军府也从刘家补充军马。
何家虽然也跟随着刘家兴办农庄,圈养牲畜,不过限于财力,这规模始终不大。好在刘家这小子没忘本,有什么赚钱的生意总能想着何家,这几年何家倒是有财力来扩大畜牧场的规模。只不过何家在技术方面还没有吃透,不敢贸然行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