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飞往苏黎世的航班起飞,有人一遍遍拨打一个关机的号码,亦有人一念之间斩断所有退路。
宴山殡仪馆又接到了新的遗体,一个十八岁的女孩。一起跟着运尸车来的还有死者的母亲。
一跳下车,邹明诚就给哥几个打了声招呼,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脸奔进了休息间翻箱倒柜,沈蔚蓝看见过来问:“你不帮着小张他们搬运遗体,在这里翻什么?”
邹明诚一转过头来,吓了沈蔚蓝一跳:“你的脸怎么了?”
“呲……”邹明诚捂着自己的脸,满手的血,“沈姐,我这可算工伤啊!!”
“行行行,你先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沈蔚蓝赶紧找到急救箱给他处理伤口,邹明诚的胖脸上横亘着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右眼角挠到耳朵往后的脖子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邹明诚一边在沈蔚蓝的手底下喊疼,一边断断续续的跟她解说事情的原委。他们接到法医电话去接运遗体的时候,死者的妈妈情绪刚平复了一点,听说殡仪馆的人要把女儿带走,立马急了眼。
“死者她妈妈真是太恐怖了,她一直说自己女儿没死,不准我们带走,法医那边又不想摊这档子事,你说大热天的,摔得血呼啦嚓的尸体能长留吗,我们不把尸体运走我们去干什么了。结果我和小张刚凑过去,她妈就扑过来了,幸好的躲得快,不然这眼珠子都得被挖出来。”邹明诚掐着自己的大腿,“啊,啊,沈姐,你轻点儿,感情这不是你的脸。”
沈蔚蓝不得不先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那个死者是怎么死的?”
“哦,我也没注意听,我看她穿着校服呢,应该是个女学生吧,好像是学习压力太大跳楼自杀了,从十层楼的地方跳下来的,摔的那个惨样……”
沈蔚蓝的手抖了一下,棉签按在邹明诚的伤口上,一大滴医用酒精疼的邹明诚虎躯一震,“沈姐,咱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的,求你对我温柔点……”
“对不起,刚才手抖了一下,你忍着点。”沈蔚蓝简单的给他消了消毒,说:“我得去冷冻间看看了,放你半天假去医院打个破伤风吧,接触遗体难免感染,伤口恶化就不好了。”
这话让邹明诚打了个冷战,擦了擦手机屏当镜子照,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不会毁容吧?”
“难说……你去医院吧,回来医药费报销。”
“哎,那我走啦。”邹明诚赶紧拿着外套往外跑,走了几步又忍不住提醒:“沈姐,我看死者妈妈有点不正常,你们化妆的时候也小心着点,被抓成我这样可毁了。”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知道,唉,这年代伺候活人比伺候死人还难,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呦……”邹明诚自言自语着出了门。
沈蔚蓝将医药箱收拾好,去了冷冻间。
尸体已经运到了那里,十层楼上坠/落下来,死相当然好不到哪儿去,高空坠/落冲击力大,尸体已经变了形,法医尸检的时候虽然做过简单的处理,乍一看还是有点血淋淋的。
陈运趴到沈蔚蓝耳边悄声说:“目测全身有粉碎性骨折,而且是脸先着地。”
沈蔚蓝点头,心里大概有了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