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日。欧洲中部,地中海沿岸。
一片别墅区分布在这里,一栋栋精装的房子分散在各处,彼此之间隔着上百米。当然,这是直线距离,很有意思,里面的交通由柏油路横纵相连,房子和房子之间却单独开辟有小路。这些小路通常是曲曲折折的,如果从空中看下去,这些小路一头连着这家门口,另一头连着那家的院子,像密集有准确的管道一样。
关系好的邻居才会这样做,要铺设一条小路,得先申报,然后请工人来施工,期间破坏的植被要按照面积赔偿。一来二去至少要花上两千欧元。不过,住在这里的都是富商,要么就是跟富商有关系的人,这点小钱相当于我们去个菜市场。
他们往往都是认识一个邻居,邻居又认识邻居,大家通过小路互相拜访。大路上除了经常巡逻的保安,那就只有开车外出的户主。
别墅区内的房子一律面朝东南,彼此之间的距离从五十到一百米,层层递增。来自地中海的海风吹来,更有用心的是,在别墅区前有一片狭长的树林,海风经过树林,带来大自然清新的气息。
一栋三层别墅的顶部,顶部的一角是楼梯的开口,在这个开口上建了一个小房子,斜顶白墙。一边立着数条木柱子,顶部搭着一条横木,就这样形成了一个葡萄架。说是葡萄架,其实种上任何植物都相当美观。
一个女人睡在白色的折叠躺椅上,如果有一个男人在这里,一定为她的身材与美貌垂涎三尺。她身上简单包了一层薄纱,仅仅包裹在胸部,下身的私处也是极少的布料,恨不得上去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女人尽情伸展手臂,凹陷弯曲的曲线暴露出白净的腋窝,丰满的胸部在薄纱中几乎要撑了出来。美女不是腰细、腿细的骨干,而是恰到好处的丰满,甚至需要微微的肥胖来添加女人成熟的味道。
不巧的是,离这位丰满的美女不远处,正好有一个男人。
一个男孩。一个男孩坐在水池边,把两只脚丫子伸进水里。水看上去是湛蓝色,实际上是由于水很清澈,与水底浅蓝色的防水膜结合在了一起。要是水池里放的是海水,水底就会沉积一层白色的颗粒,里面不光含有盐分,还有更多其它的东西。
男孩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他的头发很长,拖到了地上。尽管旁边躺着一位美女,他视若无物,专心玩水。
“感觉很舒服吧?自由的感觉,出来透透气真好。对你来说,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是以自由之身度过。十分难得。”女人说。
男孩一声不吭,从外表看他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是显得锐利,锐利之中有透出一股疲惫。好像谁在他面前,都会被一眼看穿心思。
女人继续说:“我想你应该感谢我,从我放你出来到现在,你从未开口说一句话。”她嘲笑,“原来欧洲人不全是绅士啊,我记得古时的欧洲人无论身在何处,礼貌总是十分周到。现在这一点,在你身上体现不出来。”
“是在黑暗而狭窄的空间里困久了的缘故吗?以至于你忘记了礼仪。”
“不,”小男孩闭目低头,开口说话,“我讨厌你。”
听到他这么说,女人笑着轻轻哼了一声。设想一下,假如从天而降一个绅士下来听到小男孩如此出言不逊,更加不可原谅的是对着一位美丽的女士。他肯定先痛扁小男孩一顿,然后用右手按住左胸,曲着腰板:“哦,美丽的女士,请忘记这件不愉快的小事吧。恕我冒昧,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请您晚上到海边的咖啡厅品尝咖啡呢?我想您会喜欢海边的夜晚,美丽的女士。”
如果这位美丽的女士答应了,绅士马上就会拎着小男孩的后领带他下楼。之后掏出十欧元,叫他去远的地方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这种情况完全不会发生,没有人能在这个女人存在的时候闯进这栋楼。可以说,一楼的门大开着,里面没有人。整栋楼只有这个女人和这个小男孩。万一有人闯入,那人在走到门口的同时,这个女人就算还在楼顶晒太阳,下一秒,女人就会出现在闯入者面前。她的手上会拿着她想拿的任何武器,她有足够的时间。
一秒钟就足够了。
这个女人名叫:莫琴。
莫琴上身仰了起来一下,手枕在头下。“你的心情我不感兴趣,你只需要知道,是我从千百年的封印中把你解放出来。克洛克,曾经的时间之神。你拥有对时间的强大感知,能够轻易在任何空间来回穿梭,所以你才能在数千次战斗中不受到重伤,甚至毫发无损。别人都把你当作真正的时间之神,都是过去的历史了。然而,现在你不是,过去,也不是。知晓一切你的秘密的人,都知道你不是神。时间从来就没有过神,时间不能够被任何的事物所支配。它在宇宙的碰撞前诞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注定不停向前。你这个曾经的时间之神,同我们一样,我们都是一类货色,都是时间的玩物。”
莫琴从手边的圆桌上拿起一瓶1903年的红酒,瓶身倾斜,酒往地上倒去。一只高脚杯接住了下落的红酒,接了半杯——倒出来的有半杯的量。酒瓶已经放好了在桌子上,她摇晃着酒杯,边缘慢慢靠近嘴唇。
“时间从未不当我们是玩物,它一直奔腾,从未望过我们一眼。”
莫琴说:“你对时间的感知是我的一千倍。”
只有克洛克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睁开眼睛去观察。莫琴用左手拿起酒瓶,高脚杯就放在一边。酒往外面倒,一条水流即将洒到地上。莫琴从容地放好酒瓶,拿起高脚杯往酒的下方一接,倒出的酒全数进了杯子里。她的手臂只是小小地往下,身体其它地方都没有动,拿杯子的也是左手。
这一切,快过闪电。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克洛克。”
“凭你们的实力,哪里需要我的干预?”克洛克说。
莫琴喝了一口红酒,“有一个空间,一道雨水形成它的入口。我曾经尝试进入那个世界,但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我穿过了雨水,在雨水另一边看到的,和在雨水这边看到的一样。”
“雨水是一扇门,可以轻易穿过,却不可轻易到达。令人赞叹的手法。”
莫琴点头,“不错。所以我需要你的能力,你能通过时间感知所有的空间,可以带我们穿越空间,到达另外一个世界。”
克洛克第一次回头,“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
“你没有得选择,我可以把你解放出来,也可以把你封印回去。”
克洛克笑了,“一直被你控制,回去反倒是个绝佳选择。美丽的女士。”
莫琴自信满满,“我说过了,你是以自由之身开始新的一天,至于往下是否能保持,那要看我们能否合作到我期望的地步。”
克洛克吃了一惊,不过马上冷静下来。“你们大费周折,不惜把我解放出来,想方设法要到达那个世界。你们有什么目的?”
“可以告诉你,”莫琴站起来,双手抱怀。“我们要去找两个人。”
“两个人?”
“是的,找到两个人。”她停顿了一下,“找到之后,把其中一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