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再是现代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景象！
四目逡巡而过，只见他们正身处在一座萧条的小院当中。
不容多想，凤天抬手便凝起一道灵力，隐灵阵徐徐张开，掩去了两人身形和灵力气息，这才开始观察起院内的情形来——
大约此时正值深秋，院中一棵大树的叶子皆被霜寒染成了黄色。随着秋风过境，吹动枝摇叶摆，片片黄叶如蝴蝶般飞离枝头，乘风落下。
大约是久未清扫的缘故，叶片在树下一层叠了一层，一眼望去，就仿佛一层金黄色的地毯。
虽美，却隐含颓败。
这里是……
“清扬居！”
季婉浅浅踅了下眉头，转脸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注意到他们还穿着现代时的衣物，便推了推他的胳膊：“先把衣裳给换回来吧！”
到底是回到了归元大陆，再穿着西装和运动装就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时候她就忍不住又感叹了一下空间戒指的便利性，百十套衣物轻轻松松地就打包随身携带，若是没有这东西，指不定得有多麻烦呢！
季婉一边想一边取出一套秋装。
归元大陆的服饰多宽松，她直接就套在自己身上的运动装外面，留下腰封和腰带未系，又隔着在里面三两下除去了运动装，扯了扯从衣摆下面扯出来，顺手塞进空间戒指里。
然后再把腰封和腰带系好，抬眼笑的莫名有些得意：“怎么样，不错吧？！我独创的室外更衣法！”
“……”
凤天眸光一闪，抬手便敲了她脑门一记，开口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奈：“你这丫头，脑子里都想的什么鬼主意！”
说话间已是同样取了一件玄色衣袍出来，季婉几乎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男子已经换好了衣衫——
里衣、中衣、外袍，都是穿戴的整整齐齐，卸去了头上的阵法伪装，一头长发此刻正束在头冠里，连发丝都没有乱一根。
那一刹那，季婉只觉得自己下巴都差点没掉下来，额头上迅速挂上一排黑线。
帝君大人速度很快她是知道没错。
可她从来没想过这速度居然也能用在换衣服上……
这尼玛真的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都是小瞧了帝君大人了好不好？！
相比之下她那个换衣服的法子就显得太过小儿科了，季婉默默地看了帝君大人两眼，将目光收回来，转而重新投向院子。
这第三重幻境里所展现出来的，应是她只剩半身魂魄时的情形。清扬居已经没了开始那许多家仆婢女，应该是都被撤了，整个院子里几无人气，一派萧索颓然的景象。
只是不知道离她穿越去现代时，过了多少年了。
想来她那娘亲该已过世了吧，否则有顶着季家四夫人名头，加上实力不俗的苏清扬在，至少那些人还不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偌大的宅院里只让一主一仆两个小姑娘相依为命。
凤天偏过头，半眯起眸子，眼底倒映着少女精致的容颜。
大约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粉唇轻抿，小脸上浮现出一层清冷之色，凤天一言不发地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压了压。
宛如无声的安抚。
季婉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飘飞的思绪立时收敛了回来。
抬脸看了眼帝君大人形状完美的侧颜轮廓，再转眸看了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只觉得一丝无形的力量似乎从那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沿着经脉走过四肢百骸，最后到达她的心间。
季婉伸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大手上，粉唇放松开来，不经意间便牵起一抹淡笑，浮躁的心情在这一刹那奇迹般地平息了。
紧接着，视线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一身水蓝粗布罗裙，头上竖着两个丫髻的小姑娘拎着食盒急匆匆地从院门外进来，看看外面没有人跟着，便连忙将院门掩上，然后快步向屋子走去。
季婉眉尾不着痕迹地挑了挑。
秋雁这样子，和她回到归元大陆后第一眼所看到的打扮如出一辙，连衣物都是同一件，只是这会儿幻境里看到的那身衣物尚新，想来应该是她回来前一两年的事情。
这丫头跟着她也算是受过不少苦了！
在赤月族禁地所取回的回忆里，她已经知道了秋雁在那七年里是怎样不离不弃陪伴在她身边的。
她那时因为只剩半身魂魄，所以行容呆滞、性情内向敏感，寝食不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就如同生病一般。
小婢女为了照顾她，把工钱省吃俭用节省下来，只为了能多给她加一点饭菜点心，自己却几年未曾置过一件新衣。
那身蓝布罗裙，外面看看不出来什么，翻过来里侧全是补丁摞着补丁，到她回到归元大陆时，水蓝色都已经洗成了淡蓝。
“那几年多亏了秋雁了，对我这么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还勤勤恳恳不离不弃的。”
季婉禁不住低声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句，目光循着小婢女走过的方向，落在屋子的窗上。
窗是用纸糊的，破了一个洞还没补，以她的视力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情形。
凤天“嗯”了一声，手从她肩膀上移开，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她是你的贴身婢女，这都是应尽的职责，何况你对她也已经仁至义尽。”
助她脱离奴籍，送她去叶家学医以护她周全，后来为了给她一个身份好名正言顺嫁入叶家，甚至还作主收她进了龙骧皇室，一跃变成高高在上的公主。
整个归元大陆上，能对自己的婢女尽心尽力到做这份上的，除了他家丫头以外也再没别人了。
男子话音刚刚落下，屋子里便又有声音传了出来，是秋雁的，隐约还带了点焦急的哭腔：“小姐，你多少也吃一点啊，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只喝了一点水，这怎么能行呢？！小姐，你就听秋雁一句，吃一点吧，这都是你以前爱吃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