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吻惊讶于这些,没想到这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灵力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扎根于灵脉中的,它完全不会与自身的灵力相融合,却永远留存于灵源中,这是个什么神奇而独立的存在。
是有点痛的,辰翎没说错,不知道是因为十指连心还是因为那灵力被取出本来就有除根一般的痛,总之就这么一点伤口,她却痛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辰翎收起了那一团光团儿,抬头看见她眼泪汪汪的倒也很诧异:“至于么。”
“你倒是没说错……”雪吻吸吸鼻子,眼泪却没憋回去,哗啦啦就下来了,“的确很痛,是我遇到的最痛的事情了。”
辰翎看着她哭,没哄她,是最痛的事情么?其实不是的,再往前追溯,其实每一桩每一件单独拎出来都比这个伤口要更加让人痛彻心扉。
而这个,或许在未来某一天她意识到的时候才会痛,那是将曾经揉进生命的灵魂连根拔起,所以当然会痛,但不是现在。
至少不是现在,也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雪吻也没让他哄,自己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勉强收住了失态的样子,“我走了。”
“嗯,保重。”辰翎说。
雪吻点点头,扭头走了,她这一次脚步轻快了很多,至少听到他的一声告别。
她踩着朝阳离开湖心岛,离开了这里给她营造的长达两年的梦。
当她真的站在了离开的路上,也曾扪心自可,自己后悔吗?
而得到的答案是不后悔,既然是梦,谈何后悔,就让所有的禁忌一起埋在梦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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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吻离开后,九黎并没感觉到气氛轻松了多少,虽然平常也很少看见她到处晃,但真的等少了一个人,那突然的安静还是很明显的。
辰翎一日复一日的沉默,他经常去找卿歌,他和卿歌似乎达成了什么交易,这个交易是连九黎都不知道的,而他能做的,就只有陪着辰翎在卿歌的帮助下寻找梦魇诡妖的印记。
只可惜从那时候他的梦魇局被破了之后,梦魇诡妖就仿佛消失了,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摸不着。
九黎身系灵界,那里一草一木有什么变化他都感知的到,而他的感觉唯独就出现了那么一次空白,辰翎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雪吻出事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可惜一直无所获。
他看到的永远就只有那么几个画面:突然醒来的雪吻,和门口守卫灵的遗体。
辰翎抽空回去了一趟,亲自看了看他离开之后的苍雾里,因为两位灵主都不在,这里仍旧保持着最后的样子,无灵靠近,无灵收拾。
两个守卫的灵堆叠在门口,像是一团被丢弃的废纸团,皱巴巴,惨兮兮,只是依然清晰可见那两只灵最后的表情,是惊恐的。
不用说,这一定是雪吻干的,可怜两只灵没有太多的自我意识,全靠听命令,到头来却是这个下场。
对这种灵辰翎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记忆短暂,与其说是灵不如说更像傀儡,死了就是死了,连记忆都不会被保存。
屋内和原先一样,陈设没变,辰翎一直没来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不想触动自己内心,他尽量避免回到这里,就可以尽量避免自己失控,他还不想现在就变成一只毫无理智的恶灵。
可是现在没办法了,事情逼得他不得不撬开内心的伤痛去面对,不然这些事情无穷无尽,永远都解决不了。
他那天确实没有如约回来,因为仙灵的事情耽搁了,他看到了雪吻的挣扎,因为床幔和被单都有很重的被撕扯过得痕迹,像是泄愤似的。
他记得他禁止雪吻离开苍雾里,他知道她听话,知道她会乖乖遵守约定,可是却不知在他失约的情况下,雪吻是以一种怎样的状况对抗自己的。
散落的被单上都有着抓痕,非常重,她应该是又做噩梦了,梦魇诡妖应该就是通过梦来操控她的,可是,到底是什么梦可以让她这么痛苦?
看了一圈无非也就这些,这个屋子现在让他觉得窒息,他不想靠近,在确认没有更重要的线索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有一个地方地下散落着无数花瓣,是被撕碎的,这么就过去早已被风干,枯黄的那么一滩落在那,苍雾里常年雾多风少,所以才让它们至今还留在地下。
他随手捻起一片残花,那花儿立刻在他手中化为了微尘。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抬头时却看到不远处的角落有一片纸扉,他过去捡起来,发现这也是被撕碎的,只是一角,上面的字估摸来看是歪七扭八的乱写的,只有一片还看不出什么线索。
他又在院子里搜了搜找了找,找到了另外三片,拼起来一看,上面是朱砂写的几个大字:我忘了他,我在忘了他!
当然仅仅三篇不足以透露这么多的信息,但是三片拼起来,也一眼能看出是这几个字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辰翎要说不震惊那他自己都不信,这一片纸不知道是从哪里撕下来的,更不知道是雪吻什么时候写的,从那狂躁且毫无章法的笔触就能看出她的绝望。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还有更多才对,其他的呢?在哪儿呢?
他开始着手在整个苍雾里寻找类似的纸扉,可惜寻遍了也没有再找出一张来,就好像只有这么几篇被它得主人遗落在这。
“我说怎么找你找不到,原来你回了这里?”九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回来干什么?有线索了么?”
辰翎握着手中的碎纸,说:“算是有了,大概能找出梦魇诡妖控制她的轨迹了。”
“哦?收获不小啊。”九黎挑眉。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辰翎说。
“什么?”
“梦魇诡妖既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直接操纵她回去呢,那个人不是想要我们的命么,那他应该知道,直接操纵她回去向神界自首不是来的更快?”
“是没错,不过你不想想,万一还有别的“他”不允许这么做呢?”九黎语气平淡,却说到了点子上,“你们不见得是那个“他”最终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