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担心流寇趁着黑暗掩护绕到别的方位突袭,而村民们未必能提前发现,悄悄把小天派了出去。小天暗中监视流寇的动静,一只夜里乱跑的狗也不会引起人们的特别注意。
夜幕下的无边黑暗,仿佛充满了不知名的危险,但村民们一旦放松下来,睡得都很沉。想必那些流寇也需要好好休整,并没有在黑夜里进攻。可是在黎明即将到来之前,小天突然放声狂吠,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流寇来了,而且来得太突然了!
他们在天快亮的时候,也是村民们精神最松懈的时候,发动了突然袭击。这次和昨天的结阵强攻不同,流寇只出动了十二个人,但参与突袭者至少也是炼成了开山劲的高手,其中有五人练成了武丁功,并由老大与老二这两名修士率领。
这样一伙人的速度当然非常快,而且距离也不远,在黎明前的昏暗中眨眼间就过了白溪冲到了寨墙外。他们从对岸刚刚冲出来,小天就叫了。守在各寨墙缺口处的村民振奋精神拿起长枪准备作战。其他的村民纷纷起身跑出屋外,快速集结布成枪阵。
但流寇这回来的全是高手,根本就没有冲进寨墙缺口,而是直接跃上了寨墙,跳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普通村民刚才仍在睡觉,不可能守在院中手持竹竿等着。五名流寇上了屋顶,老大和老二跃上了后院的中一株大树。
听见动静,有人从屋里探出头来望向后院,一道雪亮的刀光劈落,便将她砍翻在血泊中,屋子里随即传来一片女人的惊叫声。
而宝玉等人已经如离弦之箭冲出屋子赶了过来,灵宝大吼道:“那是紫薇姑娘家,屋里住的全是女人!”
紫薇家中如今已无男丁,只有母女两人过日子,因此总受族长家欺负。但在父辈或祖辈的年代。情况应该不是这样,她家人丁也可能比较兴旺,因此房院很大,房屋甚至比田逍家还要多一些。在这样偏僻的村寨,缺的并不是地,而是材料和劳力。
紫薇家有三间正屋,前院两侧还有偏屋。后院中另有一间仓房,其格局和族长家差不多。因为寨墙外的村民都搬进来住了,她家既然有这么多空房子,当然住进了很多人,也搬进来别人家的很多杂物。由于此户人家只有母女俩,因此住进来的也全是女眷。
宝玉在战前就担心过。假如流寇不走寨门直接跃墙而入怎么办?当时灵宝分析那只有少数高手才能办到,况且孤身陷入重围不是明智之举,村民们也不难对付。但流寇的实力出乎了灵宝的预料,一次竟能集合这么多高手。
昨天流寇们也是没想到村民的战斗力,所以直接大举杀入寨门进攻,经过一番激战之后,其首领也看出村民的底细了。选择了更有利的战术,不与那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如林长枪阵周旋,集中精锐选择了另一个突破口,只对付村寨里的高手。
灵宝下令拆除了外面沿寨墙的房屋,防止流寇站在房顶上以弓箭远攻。可是流寇集合高手跳进了寨墙,上了紫薇家的屋顶和院中的大树,处在村民们的长枪够不着的位置,但他们劈出的刀芒和祭出的法宝却可以攻击接近的村民。
两名首领在树。五名身怀武丁功流寇在屋顶,其他五名练成了开山劲的流寇则跳进了后院、冲进了仓房。仓房里也有两个人住,只传出了很短暂的惊叫声,显然已经遭了流寇的毒手。
其实白溪村的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当流寇冲上屋顶的时候,灵宝等人也冲到了前院外。一道凌厉的剑光凌空劈向灵宝,却被一团旋转的光芒砸开。那是宝玉的石头蛋。
宝玉这次没有用弓箭,只要在御器的范围内,当然是顺手的法宝最好用。而村民们已经抄长枪围了过来,灵宝大喝一声道:“退后。布阵包围,不能让他们冲出来。”
他对战场形势看得很清楚,村民们的长枪根本攻击不到居高临下的敌人,靠近了只会被对方攻击、徒添无谓的死伤。流寇已经占据了一处村中的据点,现在首先是不能让他们冲出来,就围绕着这座院子拉开距离布下枪阵。
和昨天一样,十二支枪阵仍守着六处寨墙缺口,防止其他流寇趁机杀入。另外六队枪阵从三面围住了紫薇姑娘家。
院落离寨墙太近,后院之外的空间狭小无法拉开距离摆下枪阵,因此村民的包围圈是马蹄形的,留下了一个靠近寨墙的缺口,只是防备流寇冲入村寨。这一战只能是高手之间相斗,北溪和云溪这两名修士,也不能像昨天一样继续躲在村民的枪阵后面。
宝玉跑在最前面,就在前院门中站定脚步,这个位置很危险,不仅树上的修士能攻击到,屋顶上那些流寇的刀芒也能劈到,灵宝赶紧大喝:“小先生后撤两丈。”
宝玉却没有后撤两丈,他只退了一步,又往旁边横移了两步。他个子不高,身形恰恰被院墙遮挡,屋顶上那些流寇已经难以攻击到他。北溪和云溪则在离宝玉两丈外站定,各祭法宝带着光华呼啸腾空。
这一场高手间的大战突然就暴发了,而村民们只能瞪眼看着。灵宝、白溪虹、田逍等三人站在枪阵之前,张弓搭箭向着屋顶上射出,幸亏早就准备好了弓箭,此刻不用再慌忙去找。他们站在三个方位,射箭的速度当然没有宝玉昨天那么快,但每一箭也伴随呼啸之音带着强大的劲力。
屋顶上有五名手持刀盾的高手,后院中的那棵大树上有两名修士则站得更高。弓箭交叉射至,不是被盾牌挡住便是被刀芒劈落。灵宝又大叫一声:“都到一个方向,只朝一人射箭!”
白溪虹与田逍闻言都汇聚到屋子正前方灵宝的周围,灵宝的箭指向谁,他们随即张弓齐射,而且只盯住一个人连续进攻。这种攻击方式,那名流寇也受不了,以盾牌连挡了九箭,然后啪的一声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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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有同伙策应将他换到了湖面,身侧又有同伙挥刀劈落箭矢。
弓箭对刀盾,灵宝等三人看上去占了优势,可是箭不能无穷无尽地射下去,而且有五名流寇已经跳进了后院,不知正在干什么?
战士们在激斗,几名修士也没闲着。宝玉站在院墙外,石头蛋带着瀑布飞卷之力,如空中暴发的山洪,呼啸着砸向流寇的老大。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一幕,当然也出乎流寇的预料,成了战场上最大的变数。昨天宝玉先是徒手相博打退了猪头三,然后连出神箭劲力惊人,击退了老三率领的包抄进攻,已被老大视为最有威胁的对手。
昨天老大下令并指挥流寇撤退时看得清楚,这少年射完箭之后只跑出了几步,便腿发软单膝点地,已经脱力几乎都站不起来了。他应该是神气衰竭、法力耗尽,须静心涵养,短时间内不可再战。
所以老大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趁着天不亮便发动了第二次袭击,就是为了不给宝玉恢复的机会,战斗时便能少一位最有威胁的对手。就算宝玉不顾神气衰竭勉强参战,在这种状态下法力也会大打折扣,斗法时甚至容易露出致命的破绽,正可趁机将之斩杀。
可是宝玉一出手,老大就知道自己的判断错了!
其实宝玉尚未恢复平日的巅峰状态,却已能奋力再战。同时也别忘了,昨天大家都经历一场激战,经过短短一夜休息虽可再战,但也都不在巅峰。
这少年怎会恢复得这么快?急切间已来不及多想,流寇的老大也发了狠,一柄飞剑犹如穿空的蛟龙,分出一道道剑芒盘旋射出。此剑竟是一件中品法器、威力惊人。
北溪祭出碧光也攻向了屋顶上空;流寇的老二则祭出两支根部连接在一起的兽牙炼制成的弯曲飞刃,带着凌厉的光芒斩了过来;云溪的飞斧同时凌空劈出。
这是几名修士间的斗法,但屋顶上那五名身怀武丁功的流寇也不是摆设。他们挡住远处三副弓箭的进攻无须尽全力,还能凌空劈出刀芒协助老大与老二。云溪的飞斧总是被刀芒劈开,北溪与宝玉的法宝也受到了干扰,一时难分胜负。
流寇老大的御剑之术相当高明,每次宝玉想分心攻击屋顶上那五名流寇时,老大也会分出剑光缠击。这飞剑可以攻击到宝玉本人,而且还可以杀伤周围的村民以及灵宝等人。所以宝玉也不得不专心应对,不能给对方这种机会。
灵宝等人连射了十几箭,随身箭筒已空,只击碎了一面盾牌却没有伤到敌人。他们的实力本就和屋顶上那些流寇差不多,三对五又是远程进攻,所起到只是牵制作用。就算再射下去也难有太大的战果,不仅难以杀伤敌人反而会自己先脱力。
这时屋中传出女人的哭喊声,那几间正屋和前院的侧屋里还住着不少人呢,她们不敢走出屋子,却被激斗吓着了。灵宝扔掉手中的弓箭,扛起几根长枪冲了过去,田逍也紧随其后,尽量靠近院落将长枪当成梭枪飞掷。
看灵宝的架式是想救人,但想冲进院落不是那么容易,他掷出的长枪被长刀斩飞,一名流寇拔出腰间的短刀也脱手掷出。刚刚冲到院墙外的灵宝已来不及躲避,但院墙上突然有一块石头弹了起来,与那短刀交击相撞,激射出一片火星。
出手者居然是宝玉,他在操控法宝相斗的同时时,居然还能施展御物之功操控院墙上的一块石头。虽然只是让那块石头跳一下,蹦起一尺多高恰好挡住飞刀,但也令人相当吃惊。
宝玉来不及说别的,只喊道:“后院,拆墙!”
宝玉祭出的石头蛋,此时绕着那棵大树几乎化为了一片旋光,几次想打断树干却都没有得手,听声音就像流水漫卷,很显然这已是四境御器修为,但北溪等人此刻也来不及惊诧了。而老大的飞剑横空,化为无数道剑光激射,始终挡住了宝玉的进攻。
他们的这番斗法,同为四境修士的北溪竟有点插不上手。北溪的碧光剑常被各色光华所阻,也不知是宝玉石头蛋还是流寇老大的剑光,只能趁隙策应,他大部分时间是与云溪一起激战老二与屋顶上的五名流寇,此刻更是要缠住对手掩护灵宝与田逍。
那五名流寇进退之间配合娴熟,高处还有老二这名修士以法宝策应,刀芒如网死死守住,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将之击败或逼退。
灵宝趁机绕着屋子跑向了后院墙外,田逍紧随身侧。他们扔掉弓箭和梭枪,手挥宝器,带着澎湃的劲力狠狠的砸在了院墙上。
这是后院的侧墙,墙那边就是五名流寇先前闯入的仓房。曾有短促的惨叫声从那里传出。从外面看不见后院里的动静,有一具尸首倒在正屋的后门处,院中已散落着很多东西,器皿、纺车、粮食、兽皮、衣物,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这间屋子里只住了两个人,大部分地方堆满了东西,不仅是紫薇家的东西。还有那些寨墙外的居民搬进来的各种杂物。那伙流寇将东西全扔了出来,还有两具尸体此刻已被满院的杂物掩埋。
大概连流寇也没想到,这间仓房里会有这么多东西,刚刚清理完毕正准备干别的,就听轰然一声,仓房后面的那面墙塌了。紧接着有十杆长枪刺入。有一队枪阵在灵宝的号令下,冒险靠近院墙趁机进攻。
但这伙流寇的反应都很快且身手不凡,烟尘四起中谁也看不清目标,他们都怪叫着向后飞退,有的是从门出去的,有的是撞破墙出去的。随着院墙一起坍塌的屋顶盖住了那十杆长枪,村民们并没有刺中流寇。
这五名流寇刚才在屋里清东西呢。盾牌都没拿在手上,只有三人还握着长刀,另外两人慌忙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披头散发多少受了点擦伤与砸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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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人见院墙被攻破、仓房倒塌,手中已没有了长刀和盾牌,拔出短刀冲向正屋的后门,慌乱间企图进入屋中。然而就听见一声惨叫,他至少撞在了五根削尖的竹竿上。屋里有人。在惊慌间都握紧了竹竿,看见人影扑来,便没头没脑地都扎了过去。
那些竹枪随即在一片女人的惊叫中缩回,流寇的尸体倒地,压在先前被斩杀的村民尸体上。另外四名流寇随即纵身跃上了屋顶,有人拔出腰间的短刀脱手飞掷而出,又听一声惨叫。这刀竟贯穿了坍塌的寨墙外一名村民的身体。
灵宝大喝道:“退后!”
所有流寇都被逼上屋顶了,村民长枪已经够不着他们。灵宝则站在那仓房废墟上,手持带柄勾镰,挥出一道凌厉的毫光攻向屋顶。田逍将手中的宝器长梭奋力掷出。带着呼啸的风声,脚下却一个踉跄栽倒于地。这位老者受伤了,并非是他人所伤,而是运用劲力过猛已虚脱不可再战。
灵宝赶紧提起田逍的衣领,与枪阵一起后退,同时大喊道:“紫薇姑娘,你没事吧?不要怕!”
见灵宝突袭后院成功,将那些方才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流寇也逼上了屋顶,北溪和云溪也不知不觉向前逼近,毕竟斗法时距离越近,越能发挥法宝的威力。白溪虹也靠近了前院,带着一把长枪当成梭枪使用,一支接一支向着屋顶上掷出。
一名刚刚跃上屋顶的流寇,不留神被白溪虹掷来的梭枪插中了小腿,身子一歪摔落到后院中,随即又被灵宝飞掷的长枪刺杀。与此同时,屋顶上也有两根长枪飞射而出,竟然飞入了村民的队伍,刺杀了两个人。
长枪是白溪虹等人扔上去的,被刀盾格挡拨落屋顶,又被流寇顺手抄了起来掷出。灵宝又喝道:“大家再退!”
这时白溪虹已经到了宝玉的身侧不远,喊道:“小先生,把屋顶轰塌!”
以宝玉的法力倒是能把屋顶轰塌,可是那三间正屋里面至少住了十几个人啊,屋顶带着那么多流寇砸落,她们还能活命吗?而且宝玉正在与流寇老大御器激斗,突然撤回石头蛋砸向屋顶,对手也会趁势攻杀他人。
他赶紧叫道:“不必,我们已占胜势。”
可是白溪虹说做就做,自己动手在院墙上抄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飞过前院朝着屋顶砸去。屋顶上有一面盾牌飞出,在空中迎向石头发出一声巨响,盾牌弹了回去又被那名流寇接在手中,而石头落在了墙根。
此时宝玉一闪身出现在院门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花尾巴狗。激战中谁也没注意有一条狗会溜达过来,小天四足着地后背紧绷,朝着那大树上狂吼了一声。众人听见的只是狗叫,而树上的流寇老二却感觉神识一阵恍惚,立足不稳向屋顶摔落。
但老二毕竟是一名三境高手,半空中随即调整身姿,召回飞旋的法宝护身,挡住了云溪趁势的攻击,紧接着却发出一声惨叫,已被一支羽箭穿肩而过。是宝玉站在院门外,张弓搭箭射中了他。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宝玉的石头蛋仍飞在空中与流寇老大的剑光相斗。
一器只能一御,一人只御一器,宝玉正在激斗中不可能操控别的法器。但他也曾问过理清水,能不能在斗法中将八十一枚石头蛋全打出去?理清水回答了两种理论上的可能。一是在法器上做文章,以合器之法将那八十一枚石头蛋炼成一枚石头蛋,御器之时可分化出八十一道光华。但前提条件不仅是宝玉能炼制成那样的法器,也要有那么强大的元神去操控。
还有一种方法比较简单,就是以御物之法打出一片石头蛋,但其中八十枚都是普通的飞石,只有一枚是宝玉已御器之法操控的法器。这所谓的“简单”也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中仍然很难做到,不仅耗力而且非常耗神,同时攻击的威力也分散了。
宝玉今日斗法时本就不在巅峰状态,祭出一枚石头蛋与流寇老大缠斗。理论那枚石头蛋飞在空中受元神操控,相当于他身心的一部分,那么宝玉本人还可以做别的事。只是这样的分心不仅会影响御器的威力,而且极其耗神,一般修士不是迫不得已也很少这么做。
宝玉修为根基扎实,而且对于“斗法”没有什么先入为主的概念,他就是射出了很普通的一支箭,不是御器之法也无御物之功。但那么强劲的短弓,普通人不练成开山劲也是根本拉不开的,在区区不到五丈的距离内,射出的箭也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
宝玉一边斗法一边射箭,射的仍然非常准。流寇的老二元神被小天的震吼冲击所扰,从树上落向屋顶,勉力召回法器挡住云溪的飞斧一击,宝玉的这一箭无论如何是躲不开了。他只在空中尽力一扭身避开胸腹要害,却仍被射穿了左肩,当场身受重伤,落在屋顶上并没有站住,惨叫一声摔进了前院。
云溪的飞斧趁势从空中劈落,但还有比云溪更快的。正屋与前院侧屋门中都有竹枪刺出。屋中住的全是女人,她们虽然吓得连声惊叫,但也握紧了竹枪,听见屋顶上的动静听见有流寇落进前院,想都不想就将竹竿扎了出去。
凶悍的老二奋起余力催动法宝,那弯曲的飞刃带着光华盘旋,劈断与劈裂了好几支竹枪。但竹子就算断了、裂了,那锋利的茬口仍可以伤人。屋中惊恐的妇人们也不懂什么进退散避的招式,断裂的竹竿仍交叉刺中流寇老二的身体。
老二临终前拼死还击,飞刃劈进了屋中,血光飞溅中亦有村民身亡。当云溪的飞斧落下劈中他的时候,先前就身受重伤的他其实已被竹枪扎死了。
老二落地而亡,还在大树上指挥的老大察觉不妙,趁着宝玉分心射箭,奋力以飞剑击开石头蛋的纠缠,身形腾空而起向寨墙外跃去,同时大喝道:“撤!”流寇的这次突袭行动已宣告失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