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顾瑶等到了她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天爷,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顾瑶笑道。
“提前说,这样好让你把小白脸藏起来吗?”陈义天笑道。
“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顾瑶贴在陈义天身上,手拂过他衬衣的扣子,很轻松地就解开了上头的两颗,手轻巧地滑进了他的衬衣里。
陈义天淡笑着,把她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扯出来,道:“你去找木兰了?”
“怎么?她给你告枕头状了。”顾瑶也不强求,收回手,扭着身子给陈义天倒了杯红酒,笑道,“我只是见天爷这么心疼她,想着我们迟早要碰到,就提前打个招呼,开个小玩笑,谁想吓着她了。”
“我就说我们顾瑶怎么会这么不顾及大体。”陈义天把杯子搁下,搂着顾瑶,贴在她耳边,亲昵道,“还忘了问你,喜欢这房子吗?”
“天爷送什么,我都喜欢,何况这房子真得很漂亮。”顾瑶笑道。
“那我们在这房子里玩一个新游戏好吗?”陈义天魅惑地笑道,吻下顾瑶的唇,“真是个美人儿啊。”
“天爷想玩什么游戏,我都一定陪天爷。”顾瑶笑得很媚。
陈义天点头一笑,忽然对门外道:“你们进来。”
门被打开,进来五个拿着木板、钉锤的壮汉。
“天爷,这,他们,这,这是要干什么啊?”顾瑶一脸惶恐兼茫然。
“玩游戏啊。玩看看谁最先找到你的游戏。”陈义天冷笑道。
............
“天爷,搞定了。”乒呤乓啷一阵响后,其中一个壮汉对陈义天道。
“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吗?”陈义天冷冷问道。
“全部清理干净了。”壮汉回答。
“游戏现在开始。”陈义天对顾瑶笑道,“祝你玩的愉快。”
房子里的灯突然灭了。漆黑中,顾瑶突然反应过来,尖声叫着扑向大门——她被陈义天禁锢在这房子里了。
“陈义天,你个疯子,你放我出去!”顾瑶发疯似地捶打着大门,尚不解气,又用脚狠狠滴踢着门。
打累了、踢累了,顺着门边滑下来,坐在地上,嘤嘤哭起来:“陈义天,你个疯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绝不放过你......”
门外寂静一片,门内也只有顾瑶的哭声和咒骂声。
灯线被剪断了,窗户、门所有的通风口都被用木板封钉起来,房子里所有的利器都被带走......
楼下,陈义天抬头看了眼漆黑的窗户,淡淡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那两个小喽啰找到了吗?”
“是她的两个表弟,已经沉江了。”
“嗯,便宜他们了。”陈义天默着脸点点头,坐进了车子。
夜风微凉。
陈义天答应过陆达慧的,他的女人,他一定会看牢,不让她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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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符老爷子的货刚送到仓库就被抢了。”于夏开车送陆达慧去新开的路上,又开始汇报起新收到的情报,“老爷子那边估计也有人跟着。今早上就派了他一个武手下去谈判,皮猴给拉得车,说是送到了南郊一处废弃的房子那里。”
“宋新光在那里吗?”
“那几个人皮猴都不认识,但记得其中有一个和胡先勇在我们的场子里吵过架。皮猴一说,我倒还记起来了,是五月底的事,当时闹得挺大的,胡先勇和那个人互说对方抽老千,最后还打了起来。”
“这倒有趣了。有那个人和胡先勇的底细吗?”
“胡先勇,祖籍南海,1930年留学日本,1935年学成归国,先是在日本洋行当买办,后来和程璐认识后,就进了符老爷子的顺昌贸易行当经理。和胡先勇吵架的叫刘畅,原来是天字码头的一个搬运工头,后来因为私扣货品被码头开除了。”
“天字码头是符坚的地盘。”陆达慧自言自语道,又对于夏笑道,“谢了,麻烦再帮我查一下胡先勇的底。”
“这是应该的。小姐到了。”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新开门口。
换完衣服正在化妆,就见青女红着脸笑眯眯地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进来。
“哟,青女,这红光满面得,是有什么喜事吗?”阿红笑着打趣。
“哪里有,就是上几次来的佐藤先生送了一篮莲香楼的莲蓉酥饼来。”青女笑着把酥饼分给了大家。
“木兰姐,这是给你的。”青女笑道,把饼子放到梳妆台上。
“谢谢,你有心了。”陆达慧笑道。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罗经理跑进来急道:“木兰,快点,珠珠下来就该你了。”
“哦,来了。”陆达慧把饼子放回篮子,随罗经理到了侧台准备上场。
走到台上,眼睛往下一扫,居然看到陈义天坐在台下,他第一次来时坐的那个雅阁。
自从那晚上,他跟她讲了妞妞后,第二天让陈妈住进别墅照顾陆达慧的衣食起居,自己却失踪了,这会儿不知为何又出现在新开。陆达慧一阵委屈,亏自己还帮他把爆开的衣裳补好,又顺便给他买了几件,他倒好,连几天对自己不闻不问,连个电话都没有。陆达慧想着,忍不住下眼,狠狠剜了他一眼,陈义天则随着她的眼神,捂住胸口,挤眉弄眼,装受伤,傻模样逗得陆达慧什么气都散了,只能低头抿嘴一笑。
郎也匆匆,侬也匆匆;
相识何必又相逢。
离情如丝,无从诉;
我只有满眼泪如潮涌。
见也匆匆,别也匆匆;
相识何必又相逢。
见时容易,别时难;
反使找替上烦恼重重。
............
“天爷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新开啊?”坐在陈义天的车上,陆达慧说起话来酸溜溜地。
陈义天笑着往她脸上拧了一把。
陆达慧挥开他的手,冷冷道:“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
陈义天抿嘴一笑:“还差你一顿鱼皮,可不敢忘的。”
陆达慧一声冷哼:“高兴了就带着去吃一餐街边摊,有事了拍拍屁股就走,一个招呼也不打。”
“真是小气吧啦。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还在睡吗,再说这几天程璐天天来商会找我,她好歹也是符老爷子的干女儿,我也不好驳了她面子,是吧?”陈义天笑道。
“什么是八、是九,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陆达慧扭脸儿看着窗外,不再理他。
车子拐到五仙观附近的甜水巷,陆达慧遥遥看到五仙观隐约在夜色中的观顶,才诧异到竟然离开新开已经这么远了:“吃碗鱼皮不用跑这么远吧?”
“这里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皮。”陈义天笑道。
车子停在一家民院门口,陈义天敲了敲门,一个老妇人应声开门,看见陈义天似乎并不诧异,直笑道:“老头子早备好了料,就等着天爷来了。”
“麻烦佟婶了,一直想着这一口,这会儿才得空,这不就来了吗。”陈义天笑道。
佟婶忙把他们让进去,和陈妈第一次见陆达慧一样,也是带着奇怪的目光把她上下溜瞅着看。
“佟婶是吧?你别想歪了,我不是他女朋友。”这一次陆达慧是抓住主动权,忙挥手否认。见佟婶咧嘴一笑,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还被陈义天握着,忙抽出来,顺便再瞪了他一眼。
陈义天浑不在意,只对佟婶笑道:“再煮一碗鱼蛋面,我忙到现在,晚饭都没正经吃一口。”
当厨房用的屋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憨憨厚厚地笑道:“捞仔说天爷要来,我就猜到了,今早拿墨鱼新打的鱼丸,保管爽口弹牙。”
坐下来,佟婶刚离开,陆达慧就怪道:“你有什么好忙的?有时间在新开耗,怎么就不去吃点东西!”
“现在不就马上吃吗!”陈义天无所谓道。
“一样吗?要不就三餐不定,要不就狼吞虎咽,应酬就不说了,平时你就不能好好吃点饭?”陆达慧叽里呱啦对着陈义天一阵数落。
佟婶正好端茶进来,看陆达慧数落陈义天,不由笑道:“陆小姐这样子真像那些太太在唠叨他们先生。哎,不知道捞仔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媳妇也好好管管他。”
“我,没有——”陆达慧接过佟婶手上的茶,又是无奈又是害羞,想想自己刚才的样子,还真是容易叫人误会。再一看那个罪魁祸首,则是一脸掩盖不住的得意。
还好让陆达慧害羞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两碗鱼皮,一碗鱼丸面很快被端上桌。
隔着油纸袋,用冰水浸泡过的鱼皮,冰冰爽爽,这个天吃正好,淋上秘制的酱料,再配上炸的酥脆的花生、馓子、黄豆、芝麻。软嫩爽脆,几个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口感都集于一口,让人感觉丰富无比。
“好吃吗?”陈义天问道。
陆达慧本想点头称好,但又不想他太得意,于是只淡淡道:“马马虎虎,还不错。”说时又望着了陈义天面碗里的鱼丸,好像也不错,正盘算着怎么开口,陈义天笑着夹了三个鱼丸到她碗里,求道:“这里鱼丸也不错,尝尝,要是好,就不要生我气了。”
“好吃再说。”陆达慧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一口下去,陆达慧指着鱼丸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唔、唔,真得好吃!”
陈义天了然一笑,她的口味,他都摸索得差不多了:“那就不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这会儿陆达慧可不承认自己小气了。一口咬定陈义天吃一碗面已经够多了,于是吃完自己的那份鱼皮,又把陈义天的那份给吃了。
心情高兴,回去的路上,陆达慧主动说起了今天于夏跟她说的有关胡先勇和刘畅的事。
陈义天淡淡道:“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个事。这两天程璐找我,绕着弯问我为什么不碰大烟生意,后来又问我有没有兴趣做货运。我说码头都是你干爹的地盘,我怎么做。她说不走海上走陆路。”
“什么意思?”陆达慧也听出点蹊跷来。
“我估摸着她是想把烟运到内陆。”陈义天道。
陆达慧侧头看着陈义天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大烟的两个集散地是上海和四川。一直以来,东北三省、华东、长江下游的烟多来于上海,长江中游、河套地区的烟多来源四川。现在战争一触即发,烟商,特别是上海的烟商都在想办法移民,这给他们一个契机,可以趁乱拿下最近的湖南、江西、福建市场。何况这烟是抢来的,根本就可以算是无本买卖,靠的就是一个胆大心细。”
“那这程璐也太不地道了吧,连她干爹的货也抢。明天我得把这个事跟达生说说。”陆达慧笑道,说完竟怕陈义天多心似得又补充道,“他是这个任务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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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达慧和陆达生约在了莱克咖啡馆。陆达生本来是想叫她去上九路的,说让刘阿姨给她煲点靓汤。可一想到小洋楼,陆达慧心里就咯噔,她也不愿意去上涌,所以最后还是约在了莱克。
“小姐,先生说让你等等他,他一会儿就回来送你去。”陈妈见陆达慧提着包包准备外出,忙道。
“哦,不用了,我坐个黄包车就去了。早去早回,我还要回来吃午饭的。”陆达慧说着就跑了出去。
还是那一间刷着土黄色墙面,爬满了绿藤的咖啡馆,自从陆达生当了血狼负责人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这会儿站在门外,竟然举足不前。
“都到门口,怎么还不进来。”陆达生迎了出来,还是他惯有的笑容。以前陆达生脸上偶尔露出淡淡笑的时候,陆达慧总是感到很温暖;而现在他的笑越来越浓越来越多,陆达慧却总感觉有些冷。
咖啡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他们惯用的桌上,放着一杯拿铁和一只小的奶油雕花蛋糕。
“你的习惯我一直都没忘。”陆达生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其实陆达慧真得不喜欢拿铁和奶油蛋糕,只是因为是陆达生替她点的,所以她高兴。这会儿陆达慧也只是笑笑,坐下来慢慢吃,等待他问自己为什么住在陈义天那里。可是陆达生只是看她吃东西,什么也没问,陆达慧受不了这静谧的氛围,于是捣着蛋糕上的奶油,率先开口。
“这次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查到市面上有问题的烟是由抢烟党抢了那些大烟商的货然后再改制的。现在目标已经锁定在程璐和胡先勇身上。程璐是符坚的干女儿。”
“不会吧,这什么世道,程璐连她干爹的货都抢。你刚说程璐还有谁?”
“胡先勇。”
“胡先勇?这个名字好熟悉。哦,对了,那天在陶陶居应酬的时候就有他,我记得介绍说他在日本读书时,和日本领事馆的一个高官是校友来着。”
“嗯,那我再试着往这方面多查一下。”
“好的,我一有什么别的消息,我也会及时通知你。对了,你现在还好吗?”陆达生其实是想知道她在陈义天那里怎么样了,可是却不愿意提这个人的名字。一方面,他太想除掉陈义天,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陆达慧和陈义天走得太近。
陆达慧了然他的想法,淡淡答道:“还好。我暂住在陈义天的别墅那里。”
“会不会不太方便?”
“啊?你想多了。他,他只是把房子借我住,他,他有自己的地方。”陆达慧越说心越慌,忙把话题转开,“嗯,对了,你知道十六七年前一宗贩人口的船被烧的事件吗?船上应该都是些小孩子。”
“我那会儿也是半大小子,哪里知道。怎么啦?”陆达生也没有继续原来的话题。
“哦,没什么。新开有个职员的小孩,十六七年前被拐了,他家人一直在找孩子,现在有点线索是说好像十六七年前有艘船被烧,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这趟船。”陆达慧唏嘘道。
陆达生叹道:“都是些苦命人,我帮你打听着点儿吧。”
“谢谢。”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陆达生说着坐到了陆达慧身边,“我从上海请来的裁缝已经到广州了,做龙凤褂的百年老字号。我想了,教堂那边穿婚纱,给来宾敬酒时就穿他们家的。你看下明天还是后天抽时间去量一下尺寸,我把地址给你。”陆达生从衣兜里掏出早写好的纸条,塞进陆达慧手里。
“达生。”陆达慧握紧拳头,不让陆达生把纸条塞进去。
“怎么了,慧慧?”陆达生捧起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疑惑不解:“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当你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慧慧,我能感觉到你心里也是有我的。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总要拒绝我呢?”
陆达生的指尖像冰一样的冷,透过陆达慧的脸,直插进她的心。陆达慧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就好像每次老师说要单独见她那样,颤抖起来,她在害怕。自从陆达生接替了老师的职位,她就发现他原来的清冷不见了。有一个温柔的情人总好过清清冷冷的吧,陆达慧对自己说。可是陆达生越来越温柔,语速也越来越慢,陆达慧的心也越来越冷,冷得她逃离。
“慧慧,你在想什么?”陆达生发现她在游离,放在她脸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陆达慧一下子回过神来,就见陆达生俯下头想要亲吻她。
“不要!”陆达慧一下子推开他。
“为什么?慧慧,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我,我不想再等了。”陆达生这会儿是一刻也等不了。陆达慧的转移话题,陆达慧的失神游离,陆达慧的拒绝,第六感告诉他,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陆达慧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达生!这里是咖啡馆!”陆达慧大声拒绝。她看见他的眼里全是火,那火已经完全焚灭了他的理智。
“这里是雅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会进来。”陆达生粗着声音,和之前文质彬彬的样子判若两人。陆达生猛地抓住陆达慧抵在他胸口的手就欺身下来在陆达慧脸上一通乱亲。陆达慧算天算地,也想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陆达生有一天会对她用强。
“放开我,达生,你放开我,要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害怕和委屈让眼泪浸湿了眼眶。
“恨就恨吧,我宁愿你恨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陆达生的眼睛充斥着血丝,一手死抓着陆达慧的两只手腕,刚腾出的一只手就迫不及待地扯她的衣服,一边扯一边在她身上胡乱亲,根本不管陆达慧的挣扎和苦求。
突然胸口一阵发凉,陆达慧心里一惊,这个时候不是伤心失去一个幼时朋友,失去一个自己曾经喜欢的人的时候。
“达生,我身上脏着,还没完事!”陆达慧收了泪,静下心。趁陆达生这一愣,陆达慧立刻把他一推,并用手肘全力击中他的胸膛,又踹了他下体一脚。陆达生一下子吃痛翻到在地,陆达慧趁机夺门而出!
大堂的侍应生大概也都听到了房间内的争执,但看陆达慧跑出来还是一怔。陆达慧从他们的目光中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是衣冠不整,忙拉紧已经破损的衣裳。
这时候,传来咖啡馆大门被拉开的声音。
“先生,我们现在不营业。”侍应生忙上前拒绝来人。
话还没说完,陆达慧已经猛地扎进来人怀里,眼泪随即而落。
“不怕,我在,没事了,没事了。”来人——陈义天也是一怔,把她整个儿揽在怀里,在她耳畔呢喃着安慰她。
陆达生随即也捂着胸口出了门,陆达慧踹他下体那一脚因为空间狭小比不重,只是吓了他一跳,但顶在胸口这一肘虽不至于内伤却足以留下一团淤青。
原以为陆达慧的反抗只是出于女子第一次的害羞,没想到她会反抗得这么厉害,陆达生本来就有些挂不住脸,这会儿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却见陆达慧依偎在陈义天怀里,任由他轻抚安慰,立刻黑透了脸,冷冷道:“我说为什么拒绝我,原来是你早选择了他。”
陆达慧一怔,想从陈义天身上撑起来反驳他的话,却不想被陈义天的大掌压紧了身子不能动弹,只听得陈义天淡淡道:“她选择谁是她的自由,但你伤害她就是你的不对。”
“我伤害她?她是我的未婚妻!”陆达生尖了声音,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他曾经这样在心里描述过他老师的声音,可现在他真得和他一样了。
这个声音同样让陆达慧颤栗起来,哭道:“带我走。”
“乖,别哭了,我们现在就回家,陈妈还做了你最喜欢的虾仁滑蛋。”陈义天垂眼看着怀里无助的女人。
“陈义天,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陆达生恨自己养虎为患,那晚在别墅没有要了陈义天的命,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慧慧还是他自己的。
陆达生眼神一瞟,侍应生的手里都多出一把枪来,指向陈义天。
自从他们出来后,各自都有各自应酬用的身份,譬如陆达慧当过甜水店的侍应生、洋行的文员,在新开也是断断续续唱了一年多的歌。而唯有陆达生一出来就在这间咖啡馆当经理。五年,陆达慧已经习惯来这里坐一坐,即使明知道陆达生不在,她也会到这里喝一杯果汁。换句话说,她和这里的侍应生认识也有五年的时间了。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居然也带枪,他们应该是血狼外围的一份子。
陈义天感到肩膀渐渐湿濡起来,是陆达慧的泪,已经穿透了他的长衫。
“你想让慧慧继续在这里难堪吗?”陈义天对陆达生道,“她的手有瘀伤,要上药。”
陆达生的目光这个时候才从陈义天身上真正落到陆达慧身上。她背对着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是多少年前的事,陆达生有些记不住了,老师带他们去练胆,看着一个活人被狼群生生分享,陆达慧就是这样颤抖,他们一群孩子挤在一起,他在长袖的掩盖下轻轻抓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回忆让陆达生有些心软,他抬了抬手,侍应生们放下枪来。
“外套。”陈义天淡淡道。
陆达生二话没说,脱下自己的衬衣扔了过去。陈义天拿衣服裹好陆达慧,带她出了莱克咖啡馆。
从沙面回荔枝湾,一路上陆达慧一个字不说,陈义天也什么都不问,安安静静地开着车。
陈妈听到车子停在院门口的声音,笑着去给他们开门,却看见陈义天阴郁着脸,横抱着陆达慧走进来,陆达慧的脸整个埋在陈义天肩窝里,看不到她的表情。陈妈被这个架势也唬得什么话也不敢问了。
陈义天抱着陆达慧直接上了二楼妞妞的房间。
“什么都不要想,洗个热水澡,然后下来吃饭。”陈义天道。
“我不饿,不想吃饭。”陆达慧道,依然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行,我让陈妈给你留点菜,等你饿了再吃,好好休息。”陈义天揉揉她的头,就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