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媚娘、慕白和蛮虎已经吃过饭,尤其是蛮虎旁边,两大盆烤肉全部空了。
达到三境后,大多数修士会以灵气为食,驱五谷杂粮沉垢,淬炼净化体魄。但蛮虎身为武者,除了吞吐灵气外,还需要补充气血,因此食欲大增,有些收不住的架势。
“哟,都吃好了?”
这时,苏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三人起身,向外看去。
只见苏陌换了身宽松睡袍,离地三寸,赤脚而行,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斜靠在座椅上,苏陌慵懒道:“慕白啊!”
“公子。”
“明天找点上好的蚕丝,让媚娘帮我做几件宽松些的睡袍。若是在宗门就算了,人多,规矩也多,要注重穿着仪表。但来到你这儿,再拘谨着,就太难受了。”
“属下思虑不周,让公子委屈了。”
“不至于。”苏陌摆摆手,然后看向三人,微笑道:“谈正事吧!”
慕白召人抬出九个大箱,一边介绍青林城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利益分配,一边打开箱子,将里面的财货、地契、身契全部拿出来。
对于一个二境武者来说,短短一年,便积攒这么多财货家底,当是真不少了。
或许是受苏陌影响太深,媚娘和慕白都喜欢收集物品,一步一步地成长,一点一点的壮大,像是蚂蚁搬家,格外享受这种脚踏实地带来的迷醉。
在讲述的时候,得到媚娘暗示的慕白,在阶段总结的时候,就会重点突出苏陌的重要作用。
例如,多亏公子派人支援!
多亏公子提前告诫!
多亏公子目光如炬,洞察一切!
多亏公子行事沉稳,力挽狂澜!
媚娘每次都会配合的认真点头,或者开口附和。
仿佛在两人看来,当时远在太玄宗的苏陌,真的是运筹帷幄,遥控青林城事宜,才让慕白站稳了脚跟,取得了不菲的成就。
慕白说完,媚娘接着,详细讲述了石家的凶险暗斗,朝不保夕的石泽是如何在公子的安排下,远离漩涡,潇洒而去,成为青苍城的实权统领,独占一座前线堡垒,麾下精锐无数,前途无量!
蛮虎夹在媚娘和慕白中间,脸色涨红,神色尴尬。
原本以为认识也有几年了,对两人是有所了解的,没想到私下相处,竟是这般阿谀奉承。最可恶的是,竟然事情没有和他商量,以至于他想违心附和,都跟不上节奏。
苏陌将酒杯放在桌面上,没好气道:“好了,蛮虎是自己人,别演了,好好说事!”
慕白正襟危坐,沉声道:“如此说来,石泽拥有飞鹰堡的统治大权?”
蛮虎无奈道:“飞鹰堡虽然是前线九堡中最小的一个,但地理位置特殊,盘踞了不少势力。从反馈的消息来看,旭升客栈的柳剑白,和康家创建的通泰商会,才是飞鹰堡的定海神针。石大哥一天不建立起自己的嫡系,或者成为洞府境武者,便一天拿不到堡垒的实权。”
其实,这就变相架空了。
苏陌却笑道:“很多时候,没有名,才是最棘手的。之前,我只想慢慢发展,等拥有足够的能力,再逐步筹建商队,拓展人脉,扩大星海阁的贸易范围。最后,再去某个权利混乱或者相对空白的地方,潜心修炼,做一方土皇帝,逍遥自在。现在,我入了太玄宗,石大哥遭遇不公,把前途都押在了我身上。那么,原本的计划自然要做出调整。”
对于别人来说,一个处于常年交战的前线空职,就是个坐吃等死的位置。运气好点,能多领两年俸禄,运气不好,等到兽潮来袭,直接成为妖兽腹中血食,或者被拿出来顶罪,落个身败名裂。
但对于苏陌,从赚钱、到组织、到练兵、到带兵,人才几乎全有。最重要的是,吕瘸子多年筹划,准备的极为充分。虽然不可能一下子把家底全都交出来,但以自己内门弟子的身份,让他从指头缝里漏点,应该不难。
慕白开口道:“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苏陌轻声道:“星海阁存了点东西,只是来路不正。为了避免石家起疑心,准备在青林城交给石大哥。你这段时间找个本地商会,安排好人手。”
“行,明天我就去安排。”
苏陌接着道:“媚娘,慕白收养的小孩,你先负责训练起来,可以选拔几个天赋最好的,做专门训练。”
媚娘娇笑道:“好久没有调教新人了,手都快生了。”
苏陌交叉着手,看向蛮虎,道:“这阵子,你正好空闲,帮慕白夯实根基,为接下来的闭关做准备。”
蛮虎深吸一口气,很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用心!”
看着蛮虎不怀好意的模样,慕白心里打鼓,笑容勉强道:“呃…好,还望蛮大哥手下留情!”
在苏陌的布置中,青林城的位置会越来越重要。慕白心里清楚,只有尽快提升修为,才能不拖众人的后腿。
苏陌端起酒杯,问道:“我让你寻找的罪证,你收集的怎么样了?”
慕白点头道:“已经全部办好了。”
“很好,你和蛮虎先将这些毒瘤拔出,然后持我令牌,去城主府呈上他们的罪证,按照天林国律法,应该能得到一笔赏赐。”
慕白和蛮虎领命出发。
媚娘则有些担忧道:“这几个势力虽然背景不大,但上缴给城主府的供奉从来没有短缺过。我们贸然出手,会不会引起某些人的不快。”
苏陌抿了口灵酒,解释道:“执法殿弟子外出游历时,有惩奸除恶、降妖除魔的职责。帮他们剔除辖境内恶徒,我们占着大义,他们明面上只会感激不尽,不会明目张胆的做手脚。等事成之后,慕白会把供奉续上,几条街的管理权,城主府是不会在意的。”
媚娘笑道:“有蛮虎明面震慑,慕白暗中行事,青林城这边,短时间内应该无忧了。”
苏陌无奈道:“没办法,谁让公子我修为太低,若是拥有核心乃至真传弟子的身份,到哪儿不是座上宾?何须这般小心谋划哟。”
一辆马车从侧门走出。
青林城商业繁茂,人流往来密集,但常住人口不多,只有五六十万,因此,南方妖乱不靖,商道阻绝,平时热闹的街市,便萧索起来。
海量的资源交易,在促进当地商业繁荣的同时,也滋生了鱼龙混杂的阴暗面。他们不敢到富裕的南城作乱,不敢到城主坐镇的东城为恶,不敢到豪族林立的北城行凶,便蜷缩在西城为祸横行。
当然,这也是各方势力有意为之,否则占地一隅的西城,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客栈、酒楼、窑子、赌场、黑市,也不会出现拉帮结派的景象。归根结底,繁荣下的污垢,总要有它去的地方,免得碍了大人物的眼。
“青泥街的聚义猎妖团,挂瓦街的猛兽猎妖团,破瓶街的旗玉商铺,是我们的主要目标。”
“聚义猎妖团主要做窑子生意,同时暗地里为富贵人家输送貌美少女,城西不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团长赵畇,是位观海境圆满的散修。猛兽猎妖团主营奴隶贩卖。城西散修扎堆,经常发生火拼厮杀,大部分俘虏都会卖给他们,经过调教和秘法控制,再卖给大家族做死士,团长钱丘,金丹初期修为。旗玉商铺明面上做的是符箓生意,实则暗中收集凡人精血,高价卖给魔道散修和妖兽精怪,大掌柜名叫林山,虽然只有筑基圆满的修为,但家底丰厚,保命底牌极多,曾被金丹修士追杀上千里,最终安然脱困。”
蛮虎坐在车上,掂着开山斧,问道:“所以,我们要先对聚义猎妖团下手?”
“杀人,先挑软柿子捏,这是人之常情。但对于我们来说,哦,是对于你来说,堂堂新晋金身境武者,在青林城第一战,总得选个油水最多,获利最大,最后没有后顾之忧的对象。在天林国,还有比杀勾结魔修的叛徒,更理直气壮的事情吗?”
“当街杀人,会不会引起骚乱。”
“不会的,我会用阵法压制余波。”
蛮虎搓搓手,问道:“万一被林山跑了怎么办?”
慕白微笑道:“我帮你掠阵,三境以下,没有人能瞬间逃走。”
“你……”
“深夜,小雨,杀坏人,多契合?高兴点,别让公子失望。”
慕白拉起缰绳,马车慢慢停下。
前面的小巷,就是林山的住所。
“哦,对了,今天是旗玉商铺核算的日子,林山的心腹应该都在,总共九位二境修行者,杀得时候数着点,别漏掉了。”
“我知道分寸。”
“啧,看来是我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