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镜泽只感觉胸口中的肺就要给气炸了。自己居然给玩了,他们居然打着找他帮忙的幌子来窃取他的照片!这个叫唐莉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急躁的李镜泽立刻冲到厕所去冲冷水脸,他必须要迅速的冷静下来。一泼清清爽爽的冷水下来,大脑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立刻让屋外的保镖给还在中共延安根据地的“石英”发报,让他通知潜伏在晋察冀军区,晋冀豫军区,陕甘宁边区的谍报人员立刻撤离。
似乎是感冒了,或者是冷水的作用,李镜泽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喷嚏。李镜泽倒霉地说,妈那个巴子,他妈的又是谁在背后骂老子。
边说边弯腰掏出手纸醒鼻涕,谁知他醒着就不动了,自言自语嘀咕——牙签,牙签……
先前火热的指挥所如跌落了冰窖,梁泾汩成了一个大木偶,面无表情,军官们的眼神中或同情,或惊恐,或麻木。
他们被死死的震慑住了,刘玉坤有些着急了,再怎么着阵前杀将也有些降低士气呀。
正要上前进一步劝说时,沈俊峰却先一步叫住了两个警卫,两道寒光从眼中射向梁泾汩,居高临下地说:“梁泾汩,你可知错?”
梁泾汩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沈俊峰大声冲他喊道:“立定!”
梁泾汩下意识地脚跟一拢,腰板一挺,双手一并。一个高大威猛的军官形象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俊峰大声问道:“给我说一遍指挥员的三项基本原则!”
梁泾汩大声回道:“报告旅座,第一,指挥员不得在非特殊紧急之情况下加入战斗;第二,指挥员不得打无把握、无准备之战;第三,指挥员不得胡算瞎指挥祸害部队。”
沈俊峰拿手圈着右耳,略似乎带一丝嘲讽的味道:“大声点!别说你是个娘们!”
“报告!第一——指挥员不得在在非特殊紧急的情况下加入战斗!第二——指挥员不得打无把握无准备之战!第三——指挥员胡算瞎指挥祸害部队!”梁泾汩气沉丹田,雄浑的声音震动了指挥所。
沈俊峰昂首扫视面前一群满脸疑惑的团营长们,问的却是梁泾汩:“指挥员三项基本原则的第二条是什么?”
梁泾汩挺胸大声回道:“报告,第二条是指挥员不得打无把握、无准备之战。”
沈俊峰怒吼着:“第二条是什么?再说一遍!”
“报告!指挥员不得打无把握、无准备之战!”
沈俊峰仍旧咄咄逼人地扫视着那些营团长:“你知道你今天犯的什么错误吗?”
“报告!我今天不该忽视侦查到的实情,不该疏忽大意,轻视敌人,更不该急功近利擅自请战,打无把握之战!”梁泾汩似乎知道他的错了。
沈俊峰凝视着团营长们,他的这番话不仅是对梁泾汩说的:“很好!记住今天这个教训,不仅要把它背在嘴上,更要背在心里,知道吗?”
“知道了!”
沈俊峰给王豫使了个眼神,背着手缓缓给他腾了个地,又摆了摆手示意各位团营长安静。
王豫拿着一份不知从哪掏出的一份文件对着屋里的众人大声朗道:“国民革命军第九战区第三十二军新编独立旅关于现任一团代理团长的处分决定:滋一团代理团长梁泾汩的猛率行事,轻视敌人,致使我独立旅陷入危机,理应枪决,但经过旅政治处慎重考虑,梁泾汩在王架山战斗中指挥得当,牵住日军主力,为我部坚守吴城赢得了宝贵时间,立下了一定功劳,故作出以下决定——对于战功不予嘉奖,对其犯下的较大错误,不予严厉处置,但记大过处分严重警告一次。另,由于我独立旅一团缺乏军事主官,已报军部批准,即刻晋升一团正式团长!”
这个决定让在场的人都足足吃了一惊,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枪决吗?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按常理说保住职位都有点悬了,梁泾汩连遗言都想好了,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怎么反而还给嘉升一级啊?
军官的队伍里又响起了叽叽咕咕的交谈声,他们都想要问同一个问题——团座这是要闹哪样啊?
不过里面一些反应稍微快的军官都都微笑不语。
沈俊峰这时又大步走到了众军官的面前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清嗓子。众军官却立马鸦雀无声了。
沈俊峰大声说:“各位,我估计大家肯定都还没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肯定都会问,这个决定怎么会是这样?是不是我沈俊峰故意徇徇私弊舞?当然了,有这些想法和意见也不奇怪,但我必须要做一个说明。”
沈俊峰冷峻的表情如巨石般抑制着军官们的疑惑和问题,他缓缓道:“诸位,我和梁泾汩之间纯属公事公办,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更没有什么徇私弊舞。如果大家觉得有意见,当然也可以。好啊,把你的部队拉到王架山去看看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如果也行的话我沈俊峰二话不说,也给你升个官,要是没那本事说瞎话,军法严明,我沈俊峰就是有通天回术也改变不了你立下的军令状了。”
众军官被这几句话压得喘不过气来,军官们都知道旅座的脾气,官大一级压死人,旅座吼一吼,独立旅都要抖三抖。
沈俊峰见团营长们没一人敢提意见,心里不由笑了笑,便一一分配了下任务,安排了接下来的部署和行动。
这个戏剧性的赏罚会以沈俊峰的当方面操控形成的压倒式优势而结束。
会后,沈俊峰单独把梁泾汩留下谈话,内容无非就是关于今天梁泾汩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啊,顺便解释了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啊,还有一番勉励加警告的之类的话。
目的无非是借此探探梁泾汩的真实态度和想法,还有就是看看自己的方法奏效了没。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给他安排一项重要的任务。
高桥带人在王架山的树林里等了整整一天,人没等来,一群群的从北方飞来的大雁却掠过头顶。这次的守株待兔扑了个空。
不过还有一个消息,昨夜给上峰发的电报今天今早才终于有了回复。一方面嘉奖他成功占领了王架山,另一方面却催促他在两天之内必须占领吴城作为一个囤积和休整部队的一个要塞,配合南昌会战的中央战线,彻底打通南下道路。
最令高桥气愤的是上面为了帮助他完成任务还装门给他增援了一个加强中队。倒不是派的这个中队让他气恼,兵力不足能有补充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跟这个加强中队来的,还有一个炮小队,他们带的不是一般的炮弹——毒气弹。
梁泾汩经过这次沈俊峰给他的洗礼,一改以前的嚣张跋扈自恣,才二十来岁的青年就和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样稳重。
站在不远处的刘玉坤等了许久,沈俊峰和梁泾汩的谈话才结束。
刘玉坤见缝插针走了上来,正要说话就被沈俊峰拦住了。
沈俊峰笑笑说:“老刘,咱俩好久没聊聊了。今天天气不错,跟我去河边走走。”
刘玉坤欲言又止:“旅座,这……”无奈示意警卫班跟上保护旅座安全。
在清晨飘渺的云雾中,沈俊峰和刘玉坤在碎石小路上缓缓走向一里外的河岸边。后边五十米紧紧跟着一列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