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在一条长长的街道上奔跑,身体很累,腿脚一阵一阵好像要折断般的疼痛,一直在折磨着他的意志,可是他不能停下来,只要停下来就会丧命。
就这样跑了不知多久,林海听到前面有人声,他咬紧牙关的加紧跑完这一程,竟然就此走入到一间古老破旧的寺庙中。
罗汉像威严狰狞,耳边无数窃窃私语,林海霍然转身,果然见到一只无头的肢体站在门口,僵硬的朝着自己走来。
林海恐惧的后退,那具无头尸体忽然像是受到刺激,四肢伏地,风驰电掣的朝着自己冲过来,恍惚中这只无头妖鬼与那深夜长街上腐烂如行尸的魏玲身影开始重合,一举扑下!
林海呼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牵动右手伤势,使得他痛的几乎就要大叫出来。
这里是金山寺?我得救了
刚刚醒过来的林海脑子尚且有些迷糊,他只记得那天成为行尸走肉的魏玲,在自己一遍一遍的呼唤下,好像陷入到某种痛苦之中,没有及时的补出一刀,因为当时城主府的人就在附近,而那个老农见自己所练的‘武器’出了问题,急着离开,这才叫林海逃得一命。
吗的,要不是当初大发慈悲,今天这一劫他必死无疑!
林海自古的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灌下三杯,对于这件事情的细碎线索,再见到魏玲之后开始清晰明朗起来,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地方顿时全整明白了。
那个在长街中手提邢道人头颅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从茅山逃亡江户的江上离!
他流落江湖的这二十多年因为法力尽失,转而修炼炼尸术,报仇本事无可厚非的事情,可太叫人发指的是,居然用自己的亲生女儿炼尸!
魏玲先前那浑身的恶臭,腹大如斗的症状根本就不是病,而是她父亲施加在身上的炼尸术!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正是江上离从外地取回最后秘药回来,然后将魏玲炼成成尸的时间。
怪不得医治魏玲的柳星沉被杀了,他眼看施加在女儿身上的炼尸术被人破解,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于是不惜杀人灭口,这个二十多年前所谓的茅山大侠,心机也太过狠毒了吧!
门房在一声轻响中被打开,一身僧袍,业已剃度的南宫翩然而至,她见到坐在茶几边的林海,目光露出一份讶然,笑道:
“师傅说的果然准,说今天醒就是今天醒。”
如果说以前俗家打扮的南宫,看起来像是仙子妖精,那么业已剃度受戒的她,看起来则是像被供在神台的菩萨,从清纯秀丽转而变成了如今的圣洁,也许是久居上位的关系,南宫一双明眸顾盼间还带有淡淡的威严。
“你睡了七天,先喝点粥吧。”
林海从南宫的玉手上接过一小碗粥,鼻间嗅到小米的清香后才觉得饥火如烧,单眼下他顾不得那么多,他要揭发江上离的罪行。
“师傅呢?这件事非的师傅出手不可,那个江上离练得武器太过厉害,通幽境以下恐怕一触即溃!”
林海几口就将小米粥喝光,将那天夜里在长街见到的事和心里的推测讲了出来,南宫对此反应淡淡,只低头看了看林海身上的伤势:
“这件事早在幽州传开了,官府凭着你身上的伤势对杀害邢道士那名凶手实力做出了判断,已经报了朝廷,很快就有通幽甚至是渡灭境的高手下来,降妖伏魔。”
林海闻言诧异:“师傅不就是通幽境后期高手吗?为什么不请他出手?”
南宫抬起俏脸,一脸严肃:“出家人四大皆空,不问红尘俗世!”
末了她看了下四周,小声补充道:“师傅怕打不过那个人,没敢去。”
“哦哦”
林海对这个消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因为只要和渡真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外表行事看起来好像得道高僧,不拘佛门清规的渡真和尚,其实就是个老逗13,那些清规戒律不是他不想守,是压根没人管他,他克制不住!
“那个师姐,别说,你这头发剃了也挺好看的”
就在林海没话找话,想要拉近一番彼此关系的时候,门口响起一阵咳嗽,正是渡真过来了。
南宫动作自然的对着他合十一礼,乖巧的唤了一声师傅神机妙算,法海师弟今日果然醒了。得到渡真自得的点头微笑之后,南宫端着空碗就出去了。
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林海看着渡真师傅面上神情有异,斟酌了片刻后开口道:“师傅”
渡真似乎不想说那么多,只是摆了摆手:“你体内脏腑移位,内伤沉重,手骨也受了很大的创伤,不过你放心,为师已经用真元气机替你调理了,安心在寺里养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
“多谢师傅费心,可是师傅”
“不用说了,为师都知道,那个化名魏英的老农就是当年判出茅山的江上离,放心吧他跑不掉了。”
渡真好像有意的回避着话题,每次林海刚一开口他就打断,林海心知如何渡真不想搭这个茬,可又不能不说,语气沉重的叫道:“我知道,可是师傅”
“行了行了!你没完了?”渡真和尚终于忍不住的回怼:
“我都知道了,我亲自去抓那个江上离,行了吧?真的是,我怎么收了你这个正义感十足的弟子啊,那家伙为了报仇潜心研究炼尸术,就是为师一个不小心也得赔进去,你怎么就知道心疼百信,不知道为师呢?你看看你师姐就从来不跟我提这个,你呢?一而再再而三,老衲修了一辈子渡己的小乘佛法,好不容易这渡人的大乘佛法刚到手里还没参悟呢,就要上赶着去救人?”
渡真和尚坐在那里唠唠叨叨,委委屈屈的说了半天也不见停歇,林海全程在一旁怯怯的听着,直到她说道自己口渴了喝水时,林海才堪堪接了一句:“师傅,其实弟子只想说,一碗白粥它不顶饿,肚饿啊!”
“”
渡真和尚良久无言,他放下茶碗低声自语:“我好像着了你的道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