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在叶晋渊的屋子里.叶玄虽然仍是一张面瘫脸.但满怀心事的眼睛不巧让叶少爷逮了个正着.他沒急着逼问.先是闲言碎语的拉着家常.
“你也瞧见了.阿恋沒事.活的好好的.比以前还要精神.所以你也不必介怀过往之事.用不着再内疚不安了.”
叶玄点了点头.便沒了下文.叶晋渊眼眸一转.接着道：“因为我的缘故.把婉蓉交给你照顾.让你费心了.等这次回去.我定要好好谢你才是.”
“少爷.”
叶玄忽地弯膝跪在了叶晋渊的面前.让叶晋渊一阵困惑.刚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拒绝了.
“你这是做什么.若是对婉蓉有心.也不该是跟我磕头赔罪啊.我一直把婉蓉当妹妹对待.你要跪.该去尚书府跟尚书大人说情才是.”
叶少爷心思透亮.精明的很.这一路走來.叶玄那些小动作小眼神他看的一清二楚.他默不作声.实则一直在等叶玄自个说.可他沒料到叶玄居然这么正儿八经的.而且还是在萧家的府上.这倒着实让他有些困惑了.
叶玄沒理会他的调侃.严肃道：“少爷.当年老爷夫人把我捡回叶家.救了我的命.他们待我如子.你也视我为兄长.一直多加照顾.从未问过我之前发生的事.你们太过善良.从不曾想万一我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加害你们可怎么办.我也曾在暗地里笑过你们的愚蠢.但是最后却用我仅剩的良知.选择了重新做人.”
叶晋渊不言语.他知道叶玄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必然就还有下文.
果然.叶玄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诉你们.我这双手.沾满了很多鲜血.说白了.只要雇主给钱.他们让我杀谁.我就杀谁.从前的我.就是做的这个行当.我被老爷捡到的时候.是想脱离组织.结果被追杀.本以为是拼个玉石俱焚.却沒料到居然还能活下來.”
“所以.”叶晋渊手指轻叩着桌面.神色也是变的严肃起來.“你在我叶家这么些年.以前只字不提.就表示你不愿意说.我们一家人自然也不勉强.可为何今时今日.却突然又与我说这些.”
叶玄身子轻轻一颤.“因为……我见到了一个人.”
“谁.”
“当年薛家一案唯一的幸存者.我沒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叶晋渊眉心一蹙.心中瞬间了然.却不愿意相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案子.”
“当年派去暗杀薛家的杀手……我就是其中一个.”
叶晋渊闭了闭眼.顿觉头疼不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沒想到.叶玄居然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薛家一案.是我接手的最后一件事.我们做杀手的.向來做事不问缘由.我们杀过那么多人.早就满身罪孽.不在乎再多添几条人命.只知道按命令行事.可是那一晚.我见薛老爷拼命护着自己的夫人.我忽然就迷茫了.那件事.我是知道一些缘由的.他们家的小儿子犯了事.与霸刀门主的小媳妇有染.这才引來了杀生之祸.可薛家二老何辜.家中下人何辜.他们一生行善积德.到头來却因为儿子的愚蠢惹來灭门之灾.”
叶玄回忆起往事.眼睛渐渐通红.“雇主一开始就沒打算让薛家留下活口.所以之后又派人去宫里暗杀薛家唯一幸存的大儿子.我想起薛老爷临死前的表情.忍不住就跟着一起去了.宫里戒备森严.却拦不住我们这些久经训练之人.我们一路直达太医院.正逢薛家的大儿子一人在里轮值.他与他的母亲长的很像.一看就知比小儿子有出息的多.我见到他时.他正在写着家书.嘴角扬着笑.那一刻我动了侧影之心.杀了随行而來的三个杀手.狼狈逃离.之后被追杀.醒來后.已经在你们叶家了.”
叶晋渊轻叹一声.遇到此事.他也颇为无奈.“现在你与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抓你去见官.还是想让我替你隐瞒.”
叶玄一怔：“我是想问少爷.为何來萧家庄.”
“找当年薛家幸存的大少爷.”
“为何……要找薛少爷.”
“求药.”
叶玄不解.愣愣的抬头望向叶晋渊.叶少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他.大致解释道：“以前跟在阿恋身边的流萤姑娘.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她生了重病.需要天下奇药琴心露來救治.而这药.只有薛家代代相传.薛家满门被灭.只留大少爷薛怀礼一人苟活于世.我查到他辞去御医一职后.从此就失去了下落.我花了好大心思.才从线人那里得知.这萧家三小姐的夫婿.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薛少爷.所以这才來此.想问他求药的.”
叶玄蹙眉：“他承认自己是薛怀礼.”
“呵.怎么可能.”叶晋渊无奈失笑：“何止是不承认.简直就是撇的一干二净.而且还成了哑巴.一句话都不说.”
叶玄闻言.抬手覆于胸口处.“少爷.我可以用性命跟你保证.那人就是薛家少爷.”
“他是不是薛家少爷此刻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比较想知道.你是作何打算的.你要明白一件事.当年的案子虽然结了.但很显然.主谋沒有抓到.这位薛少爷隐姓埋名住在萧家.我不知道他是放下了仇恨.有心要过平凡日子.还是心里藏着恨.等待着伺机而动.叶玄.过去对我而言也不重要.你在我们叶家这么些年.我相信你已经洗心革面.可就不知道薛少爷是如何看待.”
叶晋渊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你今日既然來此.我相信那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看在你我相处多年的份上.现在我给你选择.是就此离开.与我恩断义绝.还是和我一起去见薛少爷.与他说出当年实情.请求他的原谅.”
叶玄一脸痛苦表情.想了半晌后.默默闭上了眼.
“我跟你去见薛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