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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天生便就连在一处,若是硬要分开,那就如同敲骨吸髓一般,痛如十指穿心,生无可恋。
而云彩之于顾时殷而言,她就是那些人,每次午夜梦回之时,脑里眼前都是那个人,或笑或闹,或哭或叫,塞的满满的全部都是她,看不见的时候想的疼,看见的时候却被她冷漠的态度刺的疼,想着的时候心如刀割,疼到麻木,但就算是疼的厉害,但还是要想。
顾时殷觉得自己快疯了,或者他自己已经疯了。
他和云彩之间,那些恩恩怨怨谁又能够说的清?与其说现在云彩对他形同陌路,倒不如说他以前骄傲自大。
顾时殷从胡人手里救下云彩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懵懂的少女,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充满着对外界的憧憬和对他的爱慕,然后云彩就一直跟着他南征北战,为他出谋划策,师出天山,才能比起司徒雪天也差不了多少,顾时殷曾经将她视为妹妹,云彩这一跟着他,就跟着四年。
后来怎么样了?顾时殷想,后来他就遇到了他的青梅姑娘,他以为他深爱着他的青梅姑娘,他以为云彩因为喜欢他,从而对他的青梅姑娘百般刁难,怀疑他的青梅姑娘是蘅芜的奸细,所以他开始不喜欢云彩,一开始是恶言相向,到了最后他动了手,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有他的青梅姑娘,他没有发现,云彩那清雅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暗淡。
青梅姑娘真的是奸细,云彩言之凿凿,他相信他的青梅姑娘,还可笑的以为这就是爱情。他身边有云彩,青梅姑娘无法做什么,顾时殷觉得,让云彩对他死心的,就是和胡人的那场交易,他选择了用云彩去换他的青梅姑娘的尸体。
朝廷的援兵到的时候,带兵的是楚渊,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翼王,只是个先锋官,连皇子这个身份就是如此苍白无力。
那时候的楚渊还只有十几岁,他带的兵对他除了崇敬就还是崇敬,上了战场全都不要命,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看到了香甜的鲜肉,云彩是楚渊手下的一个士兵带回来了,那个时候的云彩衣衫凌乱,失魂落魄。
顾时殷看着那样的云彩,有些什么东西渐渐明了,他好像爱错了人。
对于楚渊,他无疑的羡慕的,楚渊这一生除了父母弟兄不和睦之外,哪里都幸运的不得了,他从亲自带兵出征开始就从未败过,被世人称为“不败战神”,他珍惜着身边的秋霁言,他对秋霁言百般宠爱,秋霁言对他的全心全意的依赖,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做那么多混账事,他和云彩是不是也是别人羡慕的一对?
他也羡慕着林枫和笔墨,林枫无限包容着笔墨的坏脾气,而笔墨的坏脾气全部都只撒给林枫看,他甚至羡慕着连云城和林羽祈,最后林羽祈陪着连云城一起死,他们至少是在一起的。
身边的好友都成双成对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只有他还形单影只,这一切只能说他该!
天还没大亮,平州城的宁静被一阵又一阵的鼓声打破,那鼓声犹如春日里的闷雷,叫醒了无数人夜里的好梦。
司徒雪天等人早早就等在城头上,不远处,蘅芜的大军正浩浩荡荡的往平州进发,因为天还是蒙蒙亮,所以看过去只是黑压压的一大片,林枫,李生虎两人已经在各自镇守的城门严阵以待,平州因为靠海,所以只有三处城门。
宇文白与军队前方,他一手拉着马的缰绳,一手慢条斯理的抚摸马背上的鬃毛,那模样不像是去打仗,而想春日里跨马踏青。
他抵达平州正门下,平州仍旧是一片死寂,连城头的守城士兵都没有,他轻轻勾起一模嗜血的笑意,然后道:“给朕攻下平州!”
“杀!”
“杀!”
一时间喊杀声成一片,士兵们抬着云梯冲向平州城。
也就在云梯搭上去的那一刻,平州城再次响起鼓声,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头瞬间站满了人,平州城头的士兵纷纷举起大石将云梯上的蘅芜军砸下去。
还有的直接用烧的滚烫的热水倒下去,蘅芜军前仆后继,地上已经有了满地尸体。
“陛下,不是说楚渊生死不明,楚军军心不稳吗?”跟在宇文白身边的一位将军着急的问。
宇文白看着面前这一场屠杀,云淡风轻的笑了,“原来,是这样。”
“怎样?陛下?”
“下令退兵!”
蘅芜军退至平州城百里处,司徒雪天拿着折扇看着蘅芜井然有序的退兵,看来宇文白似乎已经知道么,奸细被他们抓到了这件事。
楚渊在别院里听着乘风的汇报,料想着蘅芜势必会再次进攻。
“乘风,为朕穿衣!”楚渊冷道。
是该做个了断了!
楚渊一身银色戎装,手持“破乙”走上城头,司徒雪天也很快迎上来,道:“宇文白不会善罢甘休,估计很快就会再次攻过来。”
“传令下去,全城进去备战状态!”
果不其然,宇文白带兵再次在城下叫阵,也不强行攻城,楚渊让司徒雪天留守后方,自己带着兵出城应战。
两军势均力敌,宇文白挑着过分秀气的眉,看着神采奕奕的楚渊,“看来,渊帝已经知道了。”
“只能说,那人太过沉不住气!”楚渊冷道。
宇文白只是笑的诡异,他抬头看了看平州城头的白衣青年,道:“不是那人沉不住气,而是渊帝军中的狐狸道行太深。”
楚渊听到有人这么说司徒雪天,只是觉得要是让司徒雪天知道,别人说他是狐狸,估计宇文白也会被惦记上很久。
“废话少说!”楚渊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了,宇文白给他的感觉十分压抑,让人很不舒服。
“也好!”
话落,两军就死死交战在一起,宇文白双目通红的冲向楚渊,而楚渊也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与他战成一团。
一时间,喊杀声,马嘶鸣声,兵器碰撞声混响成一曲悲怆的乐章。
宇文白像是疯了一样,脸上布满深紫色的条纹,双目通红,拿着手中的剑向楚渊扑去,楚渊一个不慎被他扑下马来,两人就地滚了一圈,迅速分开站起来,这时候两军已经停止了交战,蘅芜和楚军同样损失惨重,看着两军的王无声对峙着,一时间,战场上安静的出奇,风声吹过,空气中还有些血腥味盖过了原来的海腥味儿。
楚渊意识到不对,宇文白十分不对,蘅芜士兵上前想去问情况,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杀了。
“呵呵呵……哈哈哈……”
宇文白开始仰天大笑,楚渊一直警惕的看着他,宇文白笑了一会儿,将手中剑指向楚渊,嘴里喃喃自语的念着什么,向楚渊扑来。
楚渊将“破乙”插进地里,飞快的拔出腰剑的流风剑挡住宇文白当头劈来的一剑,宇文白像是真的疯了,口中念着什么,只是知道向前扑去,来拉他的蘅芜军和拦他的楚军都被他砍杀,然后他就一直追着楚渊。
“通通别动!”楚渊高喊一声,原本蠢蠢欲动的楚军停了下来。
而宇文白一直逼近楚渊,神情十分狰狞,楚渊靠的进了,终于听清楚了他念的是什么了。
宇文白毫无意识的念着的分明是一个名字,他在念着“如意”。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楚渊听出了眷念悔恨的情绪。
“如意?”楚渊声音不大的疑问出声,就是因为这句话宇文白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下来了。
只见他缓缓的跪下去,然后呜呜的哭出声来,楚渊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有诈下令收兵。
蘅芜的先锋两军隔空用小石子将宇文白打晕,带了回去。
怎么这个时候宇文白偏偏犯病了?
而楚渊回去后,直接回了帅帐,将司徒雪天单独叫来。
“陛下是说,宇文白像是得了某种怪病?”司徒雪天听完楚渊的描述问。
“没错,而他发疯的时候,念着一个名字。”楚渊点头。
司徒雪天忙问:“什么名字?”
“如意。”
“是这个名字?”司徒雪天有些诧异。
楚渊再次点头,“朕说出如意的时候,他就跪下去哭出来了。”
司徒雪天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缓缓道:“微臣认识的一位女子,也叫如意。”
楚渊以为他说的是醉仙楼的老板娘,“朕也认识,醉仙楼的老板娘。”
司徒雪天摇头,“不是花解语,而是一个叫如意的哑女。”
“哑女?”楚渊像是触摸到了什么。
“正是!那位名叫如意的哑女,六年前陪着花解语找过微臣的师傅治眼睛,并且以目换目,让花解语重见光明。”司徒雪天会想着当年的情景。
楚渊脑里有个一个大胆的猜测,“司徒,宇文白是七面前当上的蘅芜王,当上蘅芜王一年后才传出他找人的消息。”
司徒雪天接话,“陛下的意思是说,宇文白要找的就是那个如意?”
“朕也不清楚,那个如意呢?”楚渊看着帅帐的帘子。
“死了,她的死意太过明显,换了眼睛就死了,师傅将她葬在了天山。”司徒雪天说起这个如意也是一阵唏嘘,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如同行尸走肉的人,在听到她会死的时候眼里的神采飞扬,她大概不是恐惧死亡,而是巴不得赶快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