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光，是光。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温暖……
我拼命铮开眼睛，眼睑稀疏间是绝望的瞳孔。我挥舞着双手，仿佛置身于混沌，漆黑的四周裹挟着凛冽的寒风，好冷，好冷……
我是在哪里？在天堂？还是地狱？再或者，我是死了吗？
那为什么我会呼吸？为什么知冷暖？为什么会害怕？
对了，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撕心裂肺的痛楚萦绕在我的脑海，是我回忆起来了什么？
“是谁？！”我咆哮道。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婀娜多姿，美丽端庄，慈爱的脸庞是如此的熟悉。我认识她——
“妈——”
她缓缓地走上前抚摸我的额头，细腻的皮肤亲和着我的脸颊，一种莫名的温暖令我陶醉，令我忧伤。我，落泪了。突然，才发现泪水显得如此陌生，如此的久远。尘封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大坝，一时间我好像有千言万语席卷着脑海，但却只能久久不停的抽噎与梗塞。而她只是轻轻地将我揽入怀中，好似阳光普照般和煦，令我不能自拔。我闭上眼睛，只希望能化身一座雕塑，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世殊人意，我只能感到她的身体渐渐变冷，变冷，宛如一具没有生气的枯木，失去了温度，失去了颜色，失去了轮廓。睁开眼睛，只剩下一具腐烂恶臭面部恐怖的尸体。
“啊……”我惊恐的尖叫声，一阵阵来回震荡，像一把把利剑一般划破了我的耳膜，直达了我的心脏。
突然，一道蓝光从眼角边闪过，我拼命地一回头，声嘶力竭道：
“谁！”
声音传了好远好远，但依旧挡不住那一双冷酷的眼神，一双熟视无睹的眼神。他远远地站着，手上拿着沾着鲜血的利刃，嘴角露出诡谲的笑靥，毛骨悚然后仅剩下命运的嘲讽。这个人我认识，是那个男人……
“你这个，禽兽，杀人犯，是你害死了妈妈！我恨你……”
无力地双腿仿佛陷入沼泽，怎样的挣扎都是命运的徒劳。好痛，好累，好无助，干脆就这样吧，也许死亡才能终结那种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悲伤……
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一天，一年，一个世纪？对此，我已经失去了兴趣。或许身体早已腐朽，只剩下这双眼睛仍然执拗地等待着阿鼻地狱般地痛楚消散……
一阵微风拂过……
我再次缓缓睁开眼睛，有一个身影，一个矮小瘦弱的躯体屹立在黑影之间。她是如此的羸弱，但从内心深处却膨胀着坚强的气场。那种感觉，是的，那种感觉十分熟悉。虽然是不一样的容颜，不一样的年龄，但从一举一动间都透露出母亲的痕迹。
“妈……”
她转过头，清澈空明的眼神注视着我，嘴角的微笑像动人的音符在我的体内来回游荡。但美丽的光辉短暂而又脆弱，像夕阳一般即将沦入肮脏的黑暗中。
她是谁？我认识她？是谁？是谁？是谁？谁？谁？谁？……
“穆……”
20
“穆珊珊！！！”游垚睁开眼睛狂叫道。
“游垚……”穆珊珊紧握住他的手，带着哭腔激动地抽泣道，“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游垚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来身处医院的病床上。随之而来的伤痛，不由地让他咬紧了牙关。原来在被那群混混群殴时，珊珊连滚带爬，竭尽全力地逃出了小巷，利用RMT（远程移动终端，和手机类似）联系了地区警察。虽然警察的赶来已经很是迅速，但当他们到现场时，只剩下两个早已经意识模糊的年轻人——一个是文玲，一个是游垚。而那做尽坏事的“黑帮头头”们十分有经验，没留下任何逃跑踪迹，溜之大吉。
随后三人立刻接受了治疗。珊珊的情况还算比较好，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手和腿上有一些淤青和划痕。不过，游垚和文玲情况就不是太妙了。游垚被检查出有轻微的脑震荡，全身上下出现多处淤青，肋骨处出现了多节断裂，两只手臂的肱骨、尺骨、桡骨处皆出现明显骨折，另外胃还有其他的内脏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内出血现象。文玲的伤情和游垚差不多，但更惨的是文玲似乎被查出精神有些失常，情绪极不稳定，在中途恢复意识的一段时间里竟然狠狠地咬了医生一口，最后是利用强制性镇定剂才又使之入眠。
在昏迷的一天多里，珊珊可算是担心到了极点。录供词的时候就不断的哭泣，后来眼泪哭干了，血丝布满了眼球，憔悴的脸色，让任何人看了都是十分的怜惜。她从病床上起来，整天守在游垚身边，一遍遍地默念，一遍遍地祈祷，希望他能够早一分哪怕一秒睁开眼睛。可是每当看到游垚那满身的绷带和伤痕累累的样子，心中的一种愧疚和后悔不禁浸满心头。她觉得是自己害了他，是自己把他牵连进来，是自己的无能让游垚为她至今昏迷不醒。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滴落，嘶哑的泣鸣声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烙下伤心的印记。
后来各自的家长都来了，除了游垚的父亲说是有事来不了，仅仅寄来了大笔的医药费。而自己父母来后，母亲抱着她就是大哭一场，就连是平时坚强的父亲也默默地流下眼泪，握紧拳头，咒骂着如果自己逮到那几个流氓一定把他们碎尸万段。对于珊珊来说，看到父母后心里上得到了不少的慰藉，情绪也稳定了很多，可是想想还在ICU里昏迷的游垚，心里便又是一阵阵的酸楚。文玲的父母来后依然也是伤心欲绝，义愤填膺，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家境，也只能忍气吞声，看着重伤的女儿不停地流泪，流泪。
谁又不心疼自家的孩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游垚在医院养病的这段时间里，珊珊每天都要来医院看他。一面是给游垚讲一些老师上的课程和学校里的趣事，好让独自在医院的游垚不那么无聊寂寞。另一方面，便是那浓浓的感激和深深的歉意，甚至有时，珊珊在和游垚聊天时，看到满身是伤的游垚又会不住的流下眼泪。往往这时候，游垚反而会安慰起珊珊，说，自己已经好多了、没关系了、一点也不疼了之类的，然后便露出一阵暖心的笑容来缓解尴尬的场面。
不过也就是在这样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的关系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开始两人还显得有点腼腆。每当珊珊扶游垚起床的时候，两人都会脸红筋涨；或是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时，也不怎么说话。但时间一久，两人也就习惯了，游垚也叫起了“珊珊”，珊珊也欣然默许了。
出院之后不久，便是中考。在游垚由于伤病住院，回校后成绩有所下滑，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和珊珊约好了要上同一所高中，而以自己的成绩去考那所高中算是绰绰有余。过程还算一帆风顺，两人都过了择校考试。到了高中后，随着感情的萌芽在青春肥料下茁壮成长，不久两人便正是成为了男女朋友。
而文玲，戏剧性的事情也发生了，她在当地派出所的帮助下找到了她的亲生父亲。原来她的父亲十分有钱，但好色成性，到处拈花惹草，结果搞出了文玲这个私生女。开始她父亲出钱，想让她母亲堕胎，可是她母亲却背着她父亲把孩子生下来了。失去依靠的她母亲，生活越来越窘迫，祸不单行的是，忧虑过度的自己竟然又患上了重病，医生说不接受治疗，很快就会死亡。她向子女抚养所投过几次申请，可是由于自己低贱的身份，最终都是了无音讯。走投无路的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一个亲戚，希望他能抚养自己的女儿。亲戚答应后没过多久，文玲的母亲便去世了。可花完积蓄的亲戚觉得这个小孩是个累赘，多番考虑后在一个晚上便将文玲遗弃在了一个垃圾桶边上。
在那次文玲被殴打过后，偶然取得了文玲的血液样本。在得知是孤儿以后，警察在基因库里进行了搜寻，竟发现文玲的父亲竟然是一为LVL.2的大富豪。正巧，可能是天罚，那个大富豪和她的妻子怎么也生不出孩子，在得知此事过后很高兴的接受了文玲，并给了文玲的养父母一笔这辈子他们都可能花不完的钱作为交接费。接着，在知道文玲被群殴后大富豪极为愤怒，他查明了那几个恶棍的身份，又找了几个真正黑帮的打手，对那四个混混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报复。四个之中的三个至今还在医院里住院，剩下一个被当时的惨状直接吓疯了，现在正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21
已经是凌晨了，杜飞还听着AMS讲述着几十年前的故事。
“其实在你们上小学的那段时间里，教育基本成为了政府为了生存而特别定制的工具。大多数人被蒙在鼓里，再加上生活压力的日益加剧，人们早已没有精力去理会那些从外面传来的小道消息。杜飞，你想想，那时候在学校里是不是外语基本成了副科？是不是在中高考上外语的地位只能和一些偏科比一比？”
“这么一说是挺怪的，我上学的时候英语课基本可翘掉。”
“此外，出国的比例也下降了很多。一方面是国家增加了出国办证的难度和时间，另一方面，本来已经通过膨胀的货币配合上高额的出国费用，让大部分家庭都对此失去了想法。这样就大量限制了人才流失，为之后的计划打下一定的基础。”
“教育已经讲得够多了，不想听了”杜飞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中国用了手段把美国给坑了吗？这段好玩，你给我讲讲。”
“好的——中国政府先巧妙地利用了崛起的日本作为众矢之的，激发出了中国大多数人民异样的爱国主义情怀，不但增加了凝聚力，暂时抑制了内乱，还扩大了国内市场的国产品牌的内需。接着，在2027年，中国国家政府与美国首脑秘密会面，内容的中心是如何控制迅速膨胀的日本军国主义。美国当然不会相信中国的花言巧语，一直坚称自己和日本是同盟关系，不能违背信用，损害自己的国际形象，同时也表示不愿意和日本发生战争来影响亚太地区的和平和安全。”
“切，傻子也知道，老美肯定在背后和日本签下了大笔的条约，然后企图在日本走上扩张之路后，坐收渔翁之利。同时美国更希望把向来傻耿直的中国最大化地拉入这场混战，好让中国的国际体系彻底崩塌。到时候整个东亚地区的资源开采，劳动力，市场等等资源都会成为自己的囊肿之物。”杜飞轻蔑地说道。
“没错，但面对于此，中国也干了三方面的事来应对。第一，中国政府向全世界宣布要制止日本这种疯狂的扩张行为，以正天道，并且直面邀请其他常任理事国能够一同联手讨伐日本。其中，中国政府尤其赞扬了美国曾经光辉的反恐历史，从海湾战争到阿富汗战争，从诛杀**到打击***，挨个赞扬。此外，中国政府在私下给美国表示如果能帮自己结果了日本这个心腹大患，日本的各种资源，人力、物力、财力，统统都可以归美国所有。”
“第二，中国领导人在国际上强烈表达对日本的不满，但却又故意走漏风声，传出中日和谈的小道讯息。当然，中国政府立刻就封杀了消息。然后一段成为历史的对话出现了……”
“你说的是，那次被称为中国的尊严的记者招待会吗？这个我知道。一个美国记者质问中国，中国对外宣称敌对日本，结果私下却中日和谈。然后中国外交官从抽座位屉摸出一张照片——第二次世界大战南京大屠杀的照片，然后指着照片说，‘当你的国家受到这样的欺辱，你还会和敌人和谈吗？这分明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就是那个事件！”
“这个事件后来被写进了各种教科书，可以说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那接着呢？”
“接着，小道消息‘不攻自破’，中国的国际声誉又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国民激情澎湃那是自然，就连美国很多民众在看到这条消息后，都竖起拇指，赞扬中国的气场。而美国高层便开始犯嘀咕，这个中国到底在演那出戏，是在和日本真的有什么小动作，还是真的决心要和日本决一死战？刚开始美国大多数领导人都觉得这是中国放的烟雾弹，极力促成联合部队去攻打日本。可是在这时第三件事发生了……”
“第三个事件？是什么？”
“在2027年年底，驻扎在夏威夷的美国海军发现了大量舰艇、潜水艇在离夏威夷海域不远的公海处游荡。同一时间，美国国内突然发生多起杀人事件，而行凶者们被怀疑是日本人，且至今下落不明。一刹那，美国人民诚惶诚恐，反日心理极具加重。美国高层终于开始怀疑，是不是日本吃着两头的饭，抱着一并绞杀的心？再或许，中国已经答应给日本提供资源，倒戈一击，现在要来咬主人了？的确，中日两国开展了多次演习示威，但正因为多次，难道就没有一次走火？没有一边想趁此偷袭？没有一边不觊觎先发制人的优势？这难道不是在演习？”
“戏中戏，戏外戏，当看戏时，千万别忘了观众也是戏里的一部分，随时都可能成为临时的演员。”杜飞不禁赞叹道。
“在国际呼声和国内民众支持下，美国很有‘风度地’地答应了联合军队一举熄灭日本的嚣张气焰议案。而此时，头脑发热的日本元首，发现自己的靠山却突然变卦，要和自己决一死战，那可不深恶痛疾，誓言要和美国拼个鱼死网破。很快，大量的日本海军侵袭夏威夷海域，美国这一看更是相信了日本已经准备好倒戈的猜想。不过早有准备的美国怎么会甘愿吃亏，它立刻向其他部分的联军发起通告，要求他们火速支援。”
AMS接着说道：“英国和法国作为没落的资本主义帝国，并没有来支援，他们称日本出兵太快，自己的海军还没有整合完毕，并承诺一旦准备好便立刻出兵。不过事实上，直到战争的最后也没见其军队的影子，只是砸来一些贬值的英镑和欧元以示安慰。俄罗斯表示自己正在和日军在北方四岛展开激烈交火，实在没有余力给予支援。但其实的情况是在那的日本军队不过是一些新兵部队，俄罗斯分分钟就可以结束战斗，却足足拖了一个月之久。”
“最后只剩下中国。其实，美国在开战时便反应过来，这次自己做了亏本生意。它预测中国可能会马上大军向东，乘虚而入，直取东京，这样又可以宣称是自己取得了关键的战略性胜利，同时还可以先入为主，抢占‘战利品’的‘分发权’。可是，令美国没想到的是，中国不但没有偷袭东京，甚至跨过日本，向着夏威夷投来支援。只不过，那是在开战后将近一个月后的事情了，这让美国首脑始料未及。原来中国从来就没想过瓜分日本，其真实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尽全力挫伤美国的实力，来为自己的红色帝国计划争取时间。”
“哈哈哈……本来中国军队跨过日本海，转眼就能攻陷的城池，却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来了一个海军“全体观战模式”，延误了战机。我都可以想象，当中国部队到达交战海域的时候，只剩下一群被美国击败的溃逃之师，然后被中国军舰轻松歼灭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战争，近乎是NBA比赛中大比分相差后的垃圾时间。溃不成军的日本军队，在联合军队的追击下几乎全部歼灭。战后，美国政府对中国表示了极大的不满，痛斥中国为什么不在日本军队倾巢而出时给日军致命一击。中国政府则对美军表示赞扬和慰问，同时解释道中国在听说美国受到重创后需要支援，便义无反顾地向夏威夷海域奔去，但路途中一方面受到敌军来回骚扰，一方面担心有陷阱存在，所以影响了行程。此外，中国还强调，中国向来是礼仪之邦，不愿意更不可能去伤害无辜的日本百姓；日本的罪是政府的罪，不是和族人民的罪，我们应该解放他们的人民，痛斥邪恶的军国主义思想。美国对中国的回答表示无言以对，只好带着夹着受伤的尾巴回了太平洋的西海岸。狡猾的俄罗斯在浑水摸鱼中又夺走了日本北方几个岛屿的归属权。美国虽然再次占领了日本，但由于自己军队和经济受到了重创，撤走了在日本和南海地区的大量驻军。而中国也凭借这次出色的组合拳为中国的二次崛起拖延了宝贵的时间。”
“2028年，李灵奇提出了“意识模拟”的学术成果，与战争结束仅仅隔了几个月时间。真的是非常及时的一场作战啊……”杜飞再次赞叹道，但疑云又逐渐升起，“这个老鸡给我这些资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