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所不知,民女是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捡到的姐姐,她当时狼狈极了,昏倒在民女的屋前,她醒来后便失忆了,一问三不知,既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家住哪里,民女也并非狠心之人,便收留了她,竹韵这个名字是民女给她取的,后来民女家中出了些事情,才不得不和姐姐靠卖艺谋生。“
从竹桑说到“三年前”的时候,梁时安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三年前,那不正是阿念引火**的时候吗?这会是巧合,还是阿念假死脱身?那个人就是阿念?
“阿念……你姐姐,她三年前到你家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竹桑想了想,点点头,“其他的都典当了,只有一样如今还留着,是一支木簪,这簪子看着简陋,不值什么钱,姐姐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这只簪子,民女想着,许是什么重要的信物,便一直替姐姐收着。”
“木簪……什么样的木簪?”
“这……簪子如今还在民女房中,不如陛下亲自看一眼吧?”
“好好好,快……”
竹桑便转身回房,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她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粗陋的木簪。
梁时安将簪子拿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是她……是阿念……阿念真的回来了……”
这支木簪是梁时安十五岁时,用那棵桃花树的树枝雕刻而成,上面那朵桃花,刻得极其丑陋,可是收到礼物的叶清念却高兴的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看,却从来舍不得戴,说是怕不小心弄丢了,他说弄丢了就再给她做一个,可叶清念却说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还是亲手做的,意义非凡,绝对不能弄丢。
如今梁时安再次见到这支簪子,也再次见到了那个人,他本应该立刻冲到她面前,告诉她自己到底有多爱她,可是他又在害怕,如果叶清念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怎么办,她会不会离开?
陈贵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只是因为当年对梁时安多有照顾,所以才能在那场宫变中保全性命,所以他自然知道这簪子的事情,“陛下,难道真的是……”
“陈贵,命人拟旨,朕要立她为皇后。”
“是。”
这一次陈贵没有阻止,即使这不合礼制,但他也知道,叶清念对于陛下意义非凡,即使现在不立后,早晚也是要立的,时间而已,早一点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他也知道,梁时安要做的事,他是拦不住的
梁时安带人匆匆离开,竹桑看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她伸手点了点小白的脑袋,“你看,这人啊,多有趣,你说是不是,小白?”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跪在两旁的宫女太监像是没听到一般,什么反应都没有,
“行了,别跪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立刻起身退下,没发出半点声音。
竹桑闪身进了叶清念的房间,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脸,“你干嘛让我用苦肉计?用了还为那个苏贵人求情。”
刚刚那个苏贵人抬手要打她的时候,叶清念却听到了竹桑的传音,让她不要动,她便受了这巴掌,之后梁时安出现,叶清念就知道这是苦肉计,但竹桑却又让她为苏贵人求情,她只好照做。
“苏贵人虽然是嚣张跋扈了一点,但是她终归是个孩子心性,只是因为喜欢梁时安,就和以前的你一样,因为喜欢,所以不能忍受与别人分享,没必要赶尽杀绝,让你用苦肉计,是要让那些人都知道,你在梁时安心中的地位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只是为了立威。”
“……”即使被竹桑指导了三年,叶清念依旧搞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但她对竹桑无条件的信任,竹桑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就是了,“你刚刚,把我的身份告诉他了?”
“嗯,很快他就会立你为皇后,此举必定引起无数大臣的不满,尤其是李相,他的女儿李贵妃本来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可如今你却突然占了皇后的位置,他在朝堂之上,必定不会同意立后,但是梁时安此人过分偏执,想做到的事,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会做到,双方争执,朝局动荡,到时我们的计划才能进入下一步。”
果不其然,立后的旨意一出,朝堂之上就乱了套了。
“陛下,那女子出身烟花之地,让她做了皇后,于礼不合,于礼不合啊!”
“陛下,册封一个刚入宫的女子为皇后,您可曾考虑过其他娘娘们的脸面啊?”
“陛下,臣听闻此女曾在留香阁与不少男子有亲密之举,陛下若是……”
“够了!”
梁时安猛地一拍桌子,看着底下的大臣们,“朕的皇后,自然是朕来定,诸位爱卿是管得太宽了吧!”
“陛下,”李相走出来,“微臣知道,陛下只不过是因为那女子长着一张与思皇后颇为相像的脸,所以才对她偏爱有加,但人死不能复生,且让一个烟花女子做了皇后,居于各位娘娘之上,说出去难免落个陛下沉迷美色的流言,且陛下过分沉迷过去,不顾臣等的脸面,也只会让微臣怀疑,您是否是一位明君。”
也就李相有胆子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是扶持梁时安称帝的老臣之一,在那场宫变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哪怕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梁时安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梁时安却只是冷笑一声,“丞相怕不是忘了,你的女儿是因何得宠,不过是因为她的眉眼处与阿念有三分相像罢了,如果朕不沉迷过去,你真当你女儿能做到贵妃的位置上?她做梦!”
李相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心中是又气又恼,他万没想到,梁时安竟然真的会跟他撕破脸,丝毫不顾及过去的情分。
“微臣好言相劝,陛下却如此羞辱,果真是昏君,昏君!”
李相气得口不择言,也是他这几年被梁时安的器重和宽容冲昏了头,忘记了面前的这个人,三年前是如何血洗宫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