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长廊里响起呼啸般的怪音,黑蒙蒙的夜色闪现出几条身影,部日固德手持钰戈刀,这是他第一次拿这种锋利无比的唐刀,沉甸甸的,透着一股杀气,它可以劈开任何盔甲器械,刀中极品,给了部日固德不少信心。
“好马配好鞍,良将配宝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兵器对于英雄豪杰来说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刀在人在,刀亡人亡,部日固德坚信,有了这把钰戈刀,欧虚子小命难保。
房梁间,一只蝙蝠骤然被惊飞,肥硕的身影被月光变形,黑暗里显得格外诡异,别说是几个跟从的番兵,连部日固德都毛骨悚然,吓出一身冷汗来。
来到厢房附近,部日固德轻手轻脚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鼾声如雷。人是喝醉睡死了,他推门进去,尽量放轻脚步,手提钢刀走到床边,欧虚子仰头熟睡,毫无防范。
这时,一团阴云从空中飘来,正好遮住了明月,部日固德狞笑着,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拿命来吧。钰戈刀刀身嗡鸣,破空而出,直朝欧虚子颈部斩下,与此同时,突然一道刀气直冲云霄,有如耀眼的银光自部日固德眼前一略而过。钰戈刀一声悲鸣,刀气在它四周形成的刀芒,宝刃无光,钰戈叹息。湛卢刀寒光逼人,杀机初现,瞬间,钰戈刀已经连根折断,坠落地下。
部日固德大惊之下,急收步伐,不料手下番兵不顾一切扑上来,举刀就砍,湛卢升空,如若龙游人海、凤翔九天,银色的刀光冲天而起,刀光浮动,层云推进,就如覆盖在草原上空的阴云被搅动了一般,无数刀芒汇聚到床前。“斩!”一个声音响起,石破惊天。
一个扑在最前面的番兵身体从腰间分裂开来,没有鲜血飞溅,尸体倒地尽然无半点声息。后面的人手举着钢刀齐齐站下,一动不敢动,用恐怖之极的目光看着眼前这具死尸,死者苍白的面孔上尽然浮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惨笑。
寒气袭来,百夫长部日固德全身冰凉,两腿嗦嗦发抖。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输的并不冤,想挑战湛卢,自己根本就不配。
欧虚子冷笑一声说:“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要湛卢刀可以,不过别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天色已晚,我们要休息了。”
说完他翻一个身,呼呼睡去。
部日固德魂飞魄丧,与手下人搬起死尸夺路而跑,连头也没敢回一下。
土司府的后花园已经竣工,如行宫般的客厅雕梁画栋,桂影斑驳,奢侈之极,客厅最显著的位置放着一张宝椅,雕刻有云龙纹样,显然是土司本人的座椅,周围是两排红木太师椅,嘴显眼的三足梅子青香炉,精巧典雅,本是大宋帝王的内庭的物品却出现在土司府,成为巴拉土司的战利品。
香炉中熏烧的香料袅袅上升,香气袭人,地面铺着名贵的“白三蓝”地毯,每个客人跟前都有红木桌子,上面放满了精制的美食,丰富程度不亚于满汉全席。
巴拉土司端坐在宝椅上,旁边是欧虚子,赤那管家和百夫长部日固德,后者不敢对视欧虚子,闷坐在哪里一声不吭,倒是赤那管家极为圆滑,殷勤地为欧虚子斟满美酒,态度和昨天截然相反。
巴拉土司笑的有点勉强。
部日固德万无一失的暗算以失败告终,还死了一个番兵,尸体搬回来连他都吓的头皮直发麻。他死亡时间并不长,两截的身体已经脱水形成了干尸,尸体显白色,寒气逼人,却不见半点血色。巴拉土司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干尸他没少见,那是在炎热干燥的荒漠之中,体内水分很快蒸发,才能使尸体保存下来。湛卢的威力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其实,湛卢剑是欧冶子在湛卢山上获得神铁铁母和圣水,用三年的时间炼成。所谓圣水,是冰冷的泉水,所谓神铁是两块天降陨石,一白一黑,一阴一阳,这就是湛卢剑为什么通体黑色,湛卢刀为什么通体白色的原因。制造湛卢刀的阴铁奇寒无比,可以直接把人身的水分抽干,变成冻尸。
而且,湛卢刀以主人的意愿为魂,以存亡为魄,魂魄合一,刀在人在,如果主人死,刀则传至他的亲生骨肉,否则将破虚空,飞升而去,永远消失在茫茫苍穹之中。
巴拉土司根本无从知晓,但他也隐约感到想独霸湛卢很难很难,既然欧虚子是剑祖之后,他就会炼剑,也能够造出像湛卢一样的名刀,一能满足他持有宝刃的虚荣心。二么,把名刀献给当今圣上,会立下盖世大功,圣上一高兴,封为候爵,享有同王一样的地位不是没有可能。
欧虚子成为座上客。
美酒美女永远是男人的主题,巴拉的土司府中有的是好酒和被他抢来的蒙汉女人,酒过三巡,巴拉土司一挥手,一群蒙族漂亮的少女走进来,她们身穿美丽的民族服饰,瀑布般流泻而下的黑色发辫之上,一叠叠高高耸立的白瓷碗稳稳地随着姑娘的身姿飘来移去,像水中的萍,似天上的云,流动的舞姿和静立的碗影,构成一幅美与技完美交织的动感画卷。
这是蒙族的顶碗舞。
舞蹈里除了有蒙古族舞的粗狂有力,还增加了南宋宫廷舞的元素,使其更加轻盈、飘逸、柔媚,更具美感。
歌舞完毕,巴拉土司高举酒杯对欧虚子说:“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前一段多有得罪,欧先生大人大量,请不要计较。”
欧虚子微微一笑说:“美酒佳人,我已经陶醉了,至于以前发生什么事情,我早已经记不得了。”
巴拉土司哈哈大笑:“好好,欧先生果然是个真正的好汉,我喜欢,来来来,我们饮尽此杯,从此以后欧先生就是土司府最尊贵的朋友了。”
赤那管家和部日固德也迎合着,一时间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欧虚子一口把酒喝干说:“蒙古的马奶酒我还真不习惯,不如汉人的白酒哟。”
巴拉土司朗声说:“来人,把我从南方带来的好酒拿上来。”
几个汉族少女捧着用红布蒙着的酒坛走上来,巴拉土司把红布一揭,浓烈的酒香顿时散发出来,漂浮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巴拉土司说:“这是江南最出名的女儿红酒,得之不易,只招待贵客。”
侍女们把酒斟满,欧虚子手端酒杯轻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果然是好酒,窖藏时间起码超过十年,香气扑鼻,色浓味醇,当年陆游在绍兴饮得女儿红酒后就赞美云:‘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能饮得如此美味琼浆,死而无憾了。”
巴拉土司也兴奋起来:“鲜花送勇士,美酒敬英雄,欧先生是真正的豪杰,来,干了。”
饮尽女儿红,欧虚子脸色微红起来,百夫长部日固德用嫉妒的目光看着他,欧虚子故意拍拍他的肩膀说:“部日固德先生,你自称是草原上的雄鹰,应该展翅昂首,傲对苍穹,可莫学草原犬鼠在地底下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哟。”
部日固德脸涨的通红,猛地站起来瞪着欧虚子,欧虚子也不示弱,对敬着他,两人刀拔弩张,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巴拉土司眼睛一瞪说:“部日固德你给我坐下,欧先生是我的朋友,”他从墙壁悬挂的箭壶里拔出一支箭拿在手中继续说:“从今天起谁再敢伤害我的朋友,他的下场有如此箭。”
说完巴拉土司把箭一折两半丢在地上。
部日固德全身一震,无力地坐了下来。
巴拉土司换了一副笑脸说:“欧先生刚才看到的舞蹈只是前奏,我还安排了更精彩的舞,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天姬舞,姬是古代对美女的称呼,自古江南出美人,十里荷花,遍地绮罗,美不胜收呀。”
随着他的拍手声,一群身披薄纱,头戴佛冠的汉族侍女走进来,她们一个个赤脚露脐,衣不遮体,表演起摆臀扭胯的舞蹈来,满眼都是轻纱红袖,粉腿玉足,加上她们体态婀娜,舞姿媚人,看的欧虚子都脸红脖粗,部日固德早忘了刚才的不快,目不转睛地盯看着女子的大腿和胸部,嘴角流下口水来。
一个身材苗条丰满,长相极为媚人的女子来到欧虚子身边夸张地舞动着胳膊和大腿,脸上充满媚笑,眉目传情,巴拉土司笑呵呵的说:“欧先生,她叫妙旋,年方二十,是杭州头牌舞女,妙不可言,妙旋,欧先生可是当今英雄,自古美女爱英雄,还不快敬欧先生一杯酒。”
叫妙旋的女孩随即为欧虚子斟满一杯酒,嗲声嗲气地说:“欧大哥,小女子敬您一杯酒,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