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平了家里的事情,欧虚子和萧旋寒母子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妻情郎意,其乐融融。老扎布原来的房子也收拾一新,现在看起来像一个温暖的家了,而且是一个大家庭,又即将迎来新的生命,王谷的妻子叫周欣妍,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萧旋寒高兴,整天守护着她,到冷落了丈夫,颜华老先生更是喜气洋洋,和欧虚子说:“虚子,谁能想到我们还有今天,多亏了你呀。”
欧虚子笑着回答说:“颜先生你又来了,我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如果不是大伙齐心协力,也不会有今天。”
颜华老先生深情地望着他说道:“虚子你胸襟坦荡,真乃鸟中之凤人中之龙也,可惜了,虎落平阳,龙困浅滩,这是什么世道呀。”
欧虚子说:“野哭千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战乱时刻遍地狼烟,南宋这个大的一个朝廷都奄奄一息,无可救药,我们能有一处栖息之地已经很不错了,等我铸造出宝刀交给土司大人回来后就在这里繁殖后代,以延续我们的血脉,苟延残喘吧。”
颜华老先生愁容满面,欲说又止,巴拉土司现在要利用虚子铸造出宝刀来,宝刀一旦问世,接下来他就要套取其中的铸刀奥秘,欧虚子的脾气能给他吗,两人的矛盾早晚要爆发,接下来可能就是一场血雨腥风。所有这些颜华老先生能告诉欧虚子吗,他只是私下与仁次探讨过,两人的担心不谋而和,却都无可奈何。
仁次的意思是顺其自然,以欧虚子的聪明,他不会不防。
颜华老先生却不这么想。
他理解欧虚子的意思,从南方千里迢迢来到草原,如果不是扎根在黑马河乡前途真的未卜,所以让欧虚子拼了自己的性命保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他先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降服了巴拉土司,有在雪原战胜狼群未自己树立了威望,今天他勇闯巴音府,警告了巴忽苏,让他死了想占有萧旋寒的色心。但是颜华老先生却隐约感到欧虚子锋芒太露,对巴拉土司造成了威胁,他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时机未到。
欧虚子的湛卢刀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威慑作用,但也只是一把刀,刀掌握在人手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千古颠扑不灭的道理。
一味的强势并不是长远之计。
可是颜华老先生没办法说清楚。
王谷他们满载而归,这次狩猎极为顺利,擒获不少野兽,藏羚羊、藏雪鸡、高原兔,野驴等等,足够全家人吃一个冬天了,当听说妻子马上就要生产,王谷乐的合不上嘴,奔跑着往屋子里冲,妻子欣妍激动地看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流淌下来,王谷忙上去安慰,萧旋寒也知趣地退出来。
欧虚子该回去了,仁次大哥来信说马上就要出炭,临走的时候他把家里的事情交给颜华老先生,并说明一旦有什么事情,他的枣红马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到了。颜华老先生一一答应下来。
萧旋寒送丈夫出门,两人深情地对视着,都有说不完的话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儿子欧福生睁着大眼睛看着父亲,欧虚子心里一阵难受,他抱过儿子用力亲了一口说:“夫人在忍耐一段时间,我铸成宝刀后马上回来和你团聚,我们再也不用分离了。”
萧旋寒眼睛红了,她还能说什么,男人四海为家,为了生存而奔波,纵使前面有千难万险也得硬着头皮闯过去,女人只能在背后默默唯他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安回家,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萧旋寒轻轻把头靠在丈夫肩膀上说:“夫君,你没听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旋寒生是欧家人,死是欧家鬼,放心去吧,我每天读会在门口等着夫君平安回来。”
欧虚子紧紧拥抱着她,久久不愿意分开。
骑上枣红马,乡亲们都默默送他离去,战马一声长嘶,扬开双蹄,一溜烟奔去,留下尘土和思念与担心,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几天后周欣妍生产了,一个大胖小子,哭声很响亮,王谷激动的泪流满面,他呜咽着说:“儿子,是儿子,我们王家有后了,我们王家有后了。”
极度疲劳的周欣妍看着丈夫兴高采烈的样子,也高兴的笑起来。
天晴了,一群南飞的大雁排成人字飞过来,草原酷冷的冬季即将过去,春暖花开的季节快来了,生活又充满了希望之光。
欧虚子线来到巴拉土司的房间向他问安,巴拉土司看见欧虚子就板个脸问道:“你在黑马河乡是不是得罪了巴音老爷?”
欧虚子一愣,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巴拉土司的耳朵里,就回答说:“土司大人,巴音老爷的儿子巴忽苏上门寻衅,我只是和他讲了讲道理,没想到他恶人先告状,岂有此理。”
巴拉土司看着他说:“老巴音的那个儿子巴忽苏,哈哈,是一个混账,稀泥巴糊不上墙的主,教训他一下也好,让他知道在黑马河乡一手遮天的日子该结束了。不过我听说他去骚扰你的老婆,这件事情就很严重了,欧先生,我看这样,不妨把夫人也接到土司府来,一来你们了却了分离之苦,二来也可以照顾你的生活,一举两得。你看怎么样?”
欧虚子心里一沉,仁次曾经说过巴拉一生只爱两样东西,宝刀美人,土司府虽然美女如云,但和萧旋寒比起来差了很多,别看已经有了儿子欧福生,萧旋寒依然美貌如花,更增添了一种成熟女人的气息,举止间都透着别样的风韵,出尘脱俗,清丽万端。也许这样的女子,正是每个男人心中期望的梦中情人,就像玲珑剔透的水晶,纤尘不染。
萧旋寒一旦进入土司府,等于是羊如虎口,欧虚子镇定下来,也笑着回答说:“土司大人千万不可,屈荆是农家女子不懂规矩,虽说有点姿色,怎么能和您府上的美人相提并论,岂不折杀我了。那个巴忽苏只是井底之蛙,那里见过真正的美人,要是他来土司府见到众佳丽,那又该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巴拉土司脸色一边,怒冲冲说道:“我把他一对眼睛挖出来喂狗。”
欧虚子趁机说:“感谢土司大人对欧虚子的厚爱,虚子现在只想早点把宝刀铸造出来,儿女之情暂时放一放,再说了,我屋子里的旋妙也是美人一个,比起我那糟糠之妻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呢。”
巴拉土司点点头,他相信了欧虚子的话,一个逃难来的女子,又有了孩子,能漂亮到哪里去,还能比李美人更美丽吗,于是说:“欧先生忠心耿耿,我巴拉甚感欣慰,马上就要出炭了,我可等着先生炼出绝世好剑哟。”
欧虚子连忙点头答应。
事情总算虎弄过去。
仁次听说了也惊出一身冷汗来,不过炭窑正在最关键的时刻,要严加看管,防止漏气,欧虚子想帮忙被他撵走了,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旋妙迎接过来,看见她欧虚子一阵脸红,刚才为了萧旋寒他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实际上是玷污了眼前这个苦难的女子,旋妙极为聪明,轻声说:“欧大哥也不必过于自责,你我都在火坑里,能求自保就不错了。”
说的欧虚子更加惭愧。
出窑那天,人次还在炭窑前忙活着,看见欧虚子笑了一下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要出炭了。”
看着他消瘦疲惫的样子,欧虚子难过地说:“仁次大哥,辛苦您了。”
仁次摆摆手说:“说什么呢,烧炭是我的老本行了,诗人白居易的‘卖炭翁’不是这样形容的,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
欧虚子深有感触地回到:“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可见卖炭翁的凄苦和社会的不公哟。”
仁次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挖开封口,揭开里层的第一块石头,一股热浪从窑里喷涌而出,待热浪消退,陆续搬开其他石头,仁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了窑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黑压压的一窑木炭齐刷刷的立在窑里,好像威严齐整的仪仗队迎接着他们的到来,仁次高兴地说:“成功了,成功了,我又烧成一窑好炭哟。”
扒开所有的障碍物,仁次迫不及待地探进洞口,强忍着蒸笼般的闷热和尘灰,把一根根木炭拿出来,欧虚子拿在手里也高兴地说:“好炭,真的是好炭,用来铸造武器再好不过了呀。”
巴拉土司也过来看炭,后面是赤那官家和百夫长部日固德,赤那官家也看着木炭称赞说:“真是好炭呀,老仁次果然是好手艺,这回铸造宝刀就不成问题了。”
巴拉土司开心的大笑起来:“老仁次这回是首功一件,我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