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鹤顶红调制的酒就是古代有名的毒酒,这种酒没有异味,保持了美酒的香气,饮者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喝下此酒,毒性发足,无药可救,而表面看起来尸体没有任何伤痕,对外可以称人是得急病而死。赤那管家所设下的阴谋就是用毒酒杀死欧虚子和仁次,在去黑马河乡报丧,诳萧旋寒来土司府,完成巴拉土司的邪恶欲望。
土司府大堂里正在举行送别酒宴,歌舞美姬,灯红酒绿,巴拉土司和欧虚子及仁次都坐在上席,桌子上的鸡鸭牛羊琳琅满目,蒙古姑娘载歌载舞,殷勤地劝着酒,赤那管家在一边故作笑脸,神色却很不安。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巴拉土司与欧虚子互相敬酒,其乐融融。
厨房里面,一个侍女拿起一把样子很奇特的酒壶,小心翼翼地把两种酒分别倒入酒壶,放在盘子上准备出去,李韵影来到厨房,她的身份特殊,巴拉土司为了讨好她让她成为后厨主管,侍女见到她连忙施礼,李韵影板着脸说:“我的银耳汤为什么还不送来?”
侍女忙说:“夫人,今天厨房太忙,还没有做呢。”
李韵影勃然大怒:“混蛋,你去告诉厨师马上去做,快一点。”
“是,夫人请稍后。我马上就去。”侍女放下酒壶跑出去,这一点时间对于李韵影足够了。
用云实、麻黄、莨菪子等草药配置的昏迷药,把它加入酒中人喝下去立刻闭气,形同死人,等过了数个时辰就会醒过来,与好人无异,称为麻醉药。
巴拉土司的阴谋早就被李韵影看透了,如果说他和赤那管家深夜鬼鬼祟祟地商量什么李韵影不清楚,第二天巴拉大张旗鼓地欢送欧虚子,李韵影就知道其中必定有诈,果然,躲在厨房的她亲眼看见了那把夺命的酒壶,它有一个名字叫阴阳壶,能倒出两种酒,一种毒酒和一种无毒酒,机关在壶盖上,一拨动就能调节,饮酒者不会产生丝毫怀疑。
侍女转回来告诉李韵影已经通知厨师,李韵影点头离去,侍女端着盛有毒酒的酒壶送进大堂时,里面的气氛已经达到高潮。
巴拉土司兴高采烈,干脆亲自走下来与蒙古姑娘跳起舞蹈来,巴拉土司跳的蒙古舞粗狂有力,和伴舞的女孩的柔姿形成强烈的对比,赤那管家和百夫长部日固德应和着,鼓着掌,一曲下来,巴拉土司走到欧虚子身边亲热地说:“欧先生是我巴拉最大的恩人,汉人有一句话,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想把欧先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欧先生惦记家里的娇妻幼子,此情此意让我感动,如果再不放欧先生回去与亲人团聚,到显得我不尽人情了。来来来,我再敬欧先生一被酒。”
欧虚子也站起来说:“感谢千户大人的恩德,欧虚子末齿难忘,应该我来敬大人的。”
巴拉摇摇头说:“我们是兄弟,就不分彼此了,喝了这杯酒我还有礼物,来来来,干了。”
两人一饮而尽。
巴拉土司一挥手,几个汉人侍女鱼贯走上来,每人手里端着一个银色的大盘子,上面堆满了银锭,每只都有五十两,数一数不下千两,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泽。巴拉说:“欧先生,这些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虽然来的晚了一点,请笑纳。”
欧虚子连忙推辞说:“大人已经给过我足够的报酬,这些银子虚子万万不能接受。”
巴拉土司笑了笑说:“银子有主,非你莫属,欧先生就不要推辞了,另外这次去京城面见圣上,他赏赐我宫廷美酒,我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欢送欧先生和老仁次,我们就以此酒与两位告别,也表我心里的感激之意。”
一个蒙古侍女走进来,手里端着银盘,上面是一把精制的绿色酒壶和三个小巧玲珑的酒杯,巴拉土司拿起酒壶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又分别为欧虚子和仁次也斟满,然后举起杯子对欧虚子和仁次说:“两位兄弟,马上要分别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此美酒代表我的心,来,干了它。”
欧虚子与仁次互相看了一眼,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赤那管家与转过身来的巴拉土司相互一笑,鹤顶红奇毒无比,是皇帝赏赐给要死的官员所用的,能这样死去,也算是他们不幸中的大幸了,毒酒已经灌进欧虚子和仁次的胃里,现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开春的大草原永远是春意盎然,嫩绿的草坪上开满了细小琐碎的花朵,五颜六色,无边无际的撒落满地,鲜花带着浅浅的清香,伴随着微风跃过低平的,一望无际的草原,翻过丘陵奔向无尽的地平线,和它们一起奔腾的还有草原上的精灵,藏羚羊成群结队,寻找着最鲜嫩的草,这是它们最快乐的时刻。
一道深深的土沟里面长满了翠绿翠绿的青草,十几只藏羚羊的身体潜伏在草丛里,大口大口嚼着这难得的美味,突然它们跳起来,飞快地冲上草坪,箭一般离开,几只草原狼也随着跳出来,但它们的速度跟不上藏羚羊,依依不舍地放弃,一条母狼突然嚎叫起来,它在告诉同伴,发现了现成的猎物。
草丛里躺着两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死去的人,他们头挨头躺着,纹丝不动。
母狼兴奋起来,几步窜上去,张开血腥大嘴,尖利的牙齿马上就要挨上人的身体,转眼间就会开肠破肚,人成为狼的美味,死人也是食物。
突然一阵响亮的狼嚎传来,母狼吓的慌忙跑开,一条全身雪白的头狼出现了,它飞快地跑过来,转眼来到尸体的身边,母狼垂下尾巴蹲在地上表示了屈服,白狼并没有看它,也没有下口,而是围着尸体转了好几圈,突然它也蹲下了,尾巴也垂了下来,嘴里哀嚎着,群狼惊呆了,蹲在它的四周一动不敢动。
白狼蹲了一会站起来,围着两具尸体继续转着圈,然后用鼻子开始吻着其中一个人,这个人紧闭双眼,嘴里还散发着酒气,身体上绑着麻绳,绑的很紧,白狼用牙齿咬着,麻绳被咬烂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白狼转了无数圈,突然发出最后一声哀嚎,领着狼群迅速离开,消失在茫茫草原里。
起风了,大团的乌云随着而来,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像天河决了口子,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草原,也抽打着躺在沟里的两具尸体。让他们浑身湿透。
突然间,一具尸体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寒冷的雨点击醒了死去的人,他慢慢伸开手臂,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还保存着轻歌曼舞,灯红酒绿的景色,突然他看见了身边的人,猛地惊醒过来爬过去,摇晃着对方的身体大声疾呼着:“仁次大哥,仁次大哥,你醒醒,你快醒醒呀。”
仁次被摇醒了,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小声问道:“虚子,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欧虚子也在回忆着,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他对仁次说:“仁次大哥,我们不是在巴拉土司的大堂里面喝酒吗,说是要欢送我们离开。”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醒来却发现自己在深沟里面,你就躺在我的身边。”
两人相互对视着,突然都爬起来向四周观看着,欧虚子看见了散落在身边的麻绳,仁次也看见了,两人都明白了,却谁也不愿意提前说出来。
“酒不是好酒,宴也不是好宴,巴拉土司这是想杀人灭口呀。”欧虚子说道。
仁次也不解地问:“既然要杀人灭口,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死呢?这不符合常理呀。”
“我不清楚,依照巴拉的性格想杀掉我们,我们早已经不知道死去多少回了,可是我们没有死,其中的原因我也不明白,仁次大哥,你没有受伤吧。”
仁次摇摇头回答说:“没有,毫发未伤,你呢?”
“我也一样,毫发未伤。”
仁次摇摇晃晃站起来看了看四周不由得也倒吸一口凉气:“我们的命之这么大吗,这里是草原狼群出没的地方,我们在这里躺了一天一宿,居然没有被它们吃掉,是老天爷不愿意收留我们吗?”
欧虚子仔细看了看回答说:“狼来过这里,草地上有它们的爪印,奇怪它们居然放过了我们。”
仁次说:“虚子,我感觉情况不妙,马上回黑马河乡,看看乡亲们是不是安全。”
欧虚子也反应过来,急迫地说:“快走,这里离开黑马河乡有很长一段距离,不过明天天亮前我们还能够赶到。”
两人迅速爬出深沟,互相掺扶着朝黑马河乡跑去。
风停了下来,阴云散去,阳光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空气像滤过似的,格外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