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洗手的动作刻意的放缓,反正回去了也没有事做,照样是在南景深身边听着他和别人说那些她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商业术语,还不如蹲在厕所门口等人。
她甩了甩手,扭头去找纸巾,手伸出去的时候,忽然从镜子里瞥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意意微怔,以为自己看错,转过身去,朝着镜子里照出的那个方向,却只看见女人的礼服裙摆,已经闪身走过了走廊的拐角。
莫不是看错了?
她可知道,那家人已经狼狈的搬出了江城,公司也没了,应该是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毕竟曾经都是江城上流圈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儿认识的人多,嘲笑讥讽或者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
意意和那对姐妹打过几处照面,都是心气儿高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那就应该是她看错了。
意意抬高手,在墙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来回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找垃圾桶的时候,男洗手间的门恰好开了。
意意虽然低着头,但却是正面朝着门口的,她身体微微一僵,心生窘迫,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就听见一道细声细气的男声:“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意意懵了一下,随即很淡定的将纸巾丢在小白脚边的垃圾桶。
“我扔纸呢,能干嘛。”
小白狐疑的看她一眼,走到洗手台准备洗手,忽然肚子里一阵痉挛,他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意意低头去看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还要再上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话音都没落下,小白已经退回了男洗手间里,关上了门。
留下意意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他拉肚子?这两天没买什么零食啊,大人吃什么饭菜,他也吃什么,也不油腻,怎么会拉肚子呢。
意意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顺便掏出手机给南景深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她穿着一身礼服,拎着镶钻的手包,离开酒店之后被外间的冷风一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外套,这么一身着实是单薄了,可出都已经出来了,回去又费时间,也就顶着路人各种怪异的眼神,匆匆的找到附近的一家药店,买了一盒小孩子吃的药,和一瓶矿泉水。
付钱的时候就囧了,她手包只是个装饰品,里面除了手机以外,没别的东西,一块钱都没有,后面还排着队呢,她站在收银台前脸蛋微微发红,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肩膀上一暖,多出了一件西装,犹带着他人的体温,再然后,一双大手出现在眼帘里,拿着鳄鱼钱夹,抽出一张一百的递过去。
“用我的吧。”
意意听到这把声音,浑身都放松了下来,“是你啊。”
顾庭深单手撑着收银台边缘,冲她微微挑了挑眉,“好好的暖气不吹,出来试试自己有多抗冻?”
“什么呀?”意意拿过药,和他一块往门外走,“小白拉肚子了,我下来给他买点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的。”
“你可真是中国好后妈啊,感动死我了。”
意意斜他一眼,压根不在意他故作浮夸的表情,嫌弃的撇了撇嘴。
顾庭深登时就笑了,“你再嫌,你再嫌!看我以后还带不带你打游戏。”
“贫吧你就。”
意意吐槽他一句,两人一块进了电梯,刚才在大厅里走过一遍,身上已经不那么冷了,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他,“你先上去吧,第一排第三张桌子,四爷在那儿呢。”
顾庭深随口问道,“那你呢?”
意意扬了扬手里的药,“我去给小白送药,他这会儿还在洗手间里没出来。”
顾庭深连思考都不用,直接就拿了她手里的药,意意扬手就要去抢,嘴里“哎”了一声,还没有别的话说出口,就听顾庭深略带戏谑的嗓音,“男洗手间呢,你要怎么进去?”
意意憋了憋,嘴壳子硬:“我在门口等着。”
“那你儿子可能早就在里面拉虚脱了。”
顾庭深笑着将药盒往意意脑门心上敲了一下,迎着她瞪来的眼神,坦坦荡荡的说道:“我去帮你送,你去找老四,顺便给我腾一个位置出来。”
说话间,电梯刚好到达了指定的楼层,他问了一声洗手间的方向,意意伸手给他一指,他打了个手势,让她放心,边走边将西装外套穿在身上。
意意走回婚礼现场的时候,灯光已经暗了下来,从大厅门口搭的拱形花台一直延伸到舞台上,台子两端亮着灯,暖意融融的光线,笼罩在大厅的各个角落,半面墙大小的LED屏上正反复的播放着新人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
意意提着裙摆,小心意意的穿梭在人群里,终于挤到了南景深那桌。
他这会儿已经没有和别人交谈了,独自一人坐在餐桌上,手里捻了一只茶杯把玩,身旁空出的两三个位置,显得他背影有点孤清。
意意拍他的肩膀,挨着坐下来。
南景深放下了茶杯,转而去搂他,棱角深邃的脸廓倾过来,声线瓷实的在她耳边发声:“买到药了?”
“买了,我在楼下碰到顾庭深,他帮我把药送去洗手间了。”
“严重吗?”
意意知道他问的是小白的情况,“应该不严重吧,小白的脸色不是很难看,吃了药应该就好些。”
“嗯。”
男人轻应一声,捉了她的手,细腻把玩着她葱白纤细的手指。
一会儿后,顾庭深过来了,坐在南景深右手边,将药往面前一扔,探头看了一眼。
南景深恰好扫到他的视线,“你看什么?”
顾庭深似是微怔了一下,“我去了洗手间,没看到小家伙的人影,还以为回来了,怎么人不在?”
意意心里咯噔一沉,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南景深,瞳仁内盈着的灯光反衬进眼里的亮光顷刻间被打散,“我去买药之前,他明明说了肚子疼,明明是进去了的,难不成……丢……”
“丢”字才说出口,音都没落实,意意赶紧咬了唇,脸色霎时间灰败,心里某种担忧无限额的放大,她忽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