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闻声起身,提步来至门前。
言浔一看他过来,顿时惊慌不已,小手把门抱得更紧,急声嚷,“欸!你别过来啊,我不走!就不走!”
来至门前,看着人,云珩:“……”
什么也没说,直接越过言浔,朝院外走去。
原来不是来扔自己的呀!
长舒一口气,小人儿的目光一路紧随着云珩,望着门口的方向屏息凝视。
门闩落下,打开来一看。
“云珩。”门外,一道男声笑嚷。
“洛兄,”云珩看见来人,欣喜不已,“你怎么来了?”
听见声音,言浔也很高兴。
毕竟,终于不是姑娘了。
小人儿抱着门,暗地里松了口气。
“来看看你呀!咱俩可有日子没见了。”门外男子提了坛青梅酒,缓步走进,却又在看见言浔的瞬间脚步骤停。
那人皱眉,看着门上挂的这个“吉祥物”问,“这位是?”
不等云珩开口,言浔立刻松手站直,抢先一步回答道:“我叫阿澈,是云珩的朋友。”
她可不想再变成路过借宿的了。
“哦,”对面人笑了两声,拱手行礼道:“姑娘你好,在下名叫洛怀莐,也是云珩的朋友。”
言浔点头应声,看着男子笑。那人年岁已大,看样子应该也有四十了,模样生得很是儒雅俊秀。
应该也是个读书人。
一见洛怀莐来,云珩像看见救星一般,立刻转头对言浔道:“我有朋友来家中做客,你先走吧。”
“嗯……”人家家中来客了,言浔也不好多待,只得乖巧点头,说,“好吧,那我走了。”
“欸!这有什么的呀?我……”这俩人的对话,洛怀莐听着很是奇怪。自己来了,干嘛要她走呀?
云珩却迅速拉住人,说,“她该走了。”
过后一脸如释重负,笑着对言浔嚷,“不送啊!”
小人儿撇撇嘴:我走你就这么开心呀?
哼了一声,愤愤的转身离去,言浔临行前忽然嚷了句,“少喝点儿酒。”
云珩:“……”
洛怀莐:“……”
……
傍晚时分。
洛怀莐与云珩作别,从云珩家里出来。
人影刚一转出巷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唤,“洛公子。”
洛怀莐应声回眸,“欸?阿澈姑娘,是你呀。你怎么还没走呀?”
走上前去,言浔说,“洛公子,我有些事,想问你。”
……
入夜,驿站。
言浔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就进了房间。
孟谞然和姜定安瞧着很是奇怪。
“主子怎么了?今天回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唉,谁知道呢。”
回到房间,言浔坐在窗边,托腮望着窗外的月色,回忆起不久前的种种。
洛怀莐行在自己身边,仰头望着天,侃侃而谈。
云珩啊,我和他是两年前相识的。
在郁王的家宴上。
当时郁王在家中摆宴,广招天下幕僚卿客。
嗐!说是卿客,其实就是给他题词作曲的。
云珩很有才华,但是……碍于相貌,最后郁王没用他。
从此以后他便四处碰壁。
唉!没办法,世道就是这样,人人都说寒门难出贵子。这天底下,能有几个怀才有知的。
我今年都四十了,读了三十多年的书,到如今,不也还是这样嘛。
题词作曲,呵,想想也挺好的,轻松自在,是个美差。
我们俩也算是惺惺相惜吧,得空就过来看看他。
云珩苦,来愽州的这几年,因为相貌,没少遭人白眼,受人欺负。
好在他看的都挺淡的,也不在乎。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世风尘而已。
我也挺敬佩他的。
……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言浔望着月亮,轻声问,“林将与,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真的会不在乎吗?”
――
此次前来南椋,原本只准备停留三日,便要回去。没想到现在因为一个云珩,一拖再拖,已是归去无期。
孟谞然现在基本已经放弃挣扎了,对于言浔每天早出晚归,或是不归……
唉,不提了。
“欸!主子呢?”姜定安跑进来问。
“……”转过头去,孟谞然一脸幽幽,只回了三个字,“圻氓街。”
与此同时,圻氓大街,千民巷。
言浔买了饭菜来找云珩,可还没等到院门口,就看见云珩家门前站了一群人,院子里面更是人声嘈杂,七嘴八舌的嚷。
“那姑娘天天在你家里大摇大摆的进出,你敢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偷鸡摸狗的事,都做到明面上来了。你们这样未免也太……唉,”一声长叹后,有人啐了一口,“不知羞耻!”
“她是哪儿家的姑娘?怎么也能这般不知羞耻?”
“张叔,”云珩忍不住开口辩解,“话不能这么说,那姑娘她……”
“你还帮着她说话!”登时有人怒声大喝。
院子里嚷声不断,院子外也是议论纷纷,不少街坊聚集在门前,交头接耳,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要我说,没准是他先招惹的那姑娘。”
“我觉得也是,我看那姑娘年岁也不大,模样生的也标致,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呢。你看看他,丑八怪一个。”
“丑八怪,哈哈哈……”话一出口,旁人大笑。
“就是嘛!你看看他,都长成这副模样了,不呆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竟然还……”
“你们说谁丑八怪呢?”言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一切。
众人一怔,迟钝的转身。
彼时,只见言浔沉面立在原地。
院子里,“今日我们来,只为一件事。圻氓街虽破败,但也还是要讲规矩的地方。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伦理纲常……”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惊的院内众人一顿。
寻声望去,只见院外,所有人惊恐后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个妇人捂着脸被推了进来。
妇人倒地落手时,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入眼。
在其身后,言浔提步入内,立在门前,见明眸一暗,似敛血煞,高声问,“刚才说不知廉耻的那个,是谁?”
院中人闻言,登时呆若木鸡。
冷目扫视一圈,见其中一个中年男子颔首缩身,言浔嗤了一声,二话不说,提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