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面对即将到达京城的消息都是非常喜悦的,裴芾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好在连日行船并未遇到什么大麻烦,不过时下他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当然,整艘船上最开心的自然是小兰英了,萧墨琤早早地就看见她在船头蹦蹦跳跳地,这是她初次进京,对于京都繁华的憧憬不是一日两日,想来今日终于可以一睹为快。
与所有人不一样的是,沐箫和却有些许紧张…些许悲伤….不过这次,他并未让这样的情绪左右自己太久,他脑子里浮现出昨夜烛光下萧墨琤那坚毅的眼神,“你我携手,你信我,我定会还云家一个真相与公道!”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既然选择了,就要坚定地迈出脚步,不再迟疑。
下午申时六刻,船只终于抵达建康城外宽阔的江边,“到了,到了!”裴兰英欢呼雀跃起来,除了久待京城的萧墨琤、裴晖、苏谭、谢廷林等,其他人均已出船遥望。
远远望去,一座高大的峭壁巍峨矗立于江头,它正如建康城的天然门柱,一波波巨浪席卷而上,激起滔天的浪花,仿佛彰显着天家的威严。
能让人有**肃穆又雄浑壮阔之感的必为建康城西著名的军事要塞——石头城,石头城环山筑造,周长七里,依山傍水,夹淮带江,险固势威,城上旌旗飘飘,卫士森然不动,城下古木幽幽,绿色成荫,又有一派宁静深沉之气韵。
整个石头城如猛虎般地雄踞在大江之滨,再加上建康城东有以钟山为主的如苍龙般蜿蜒蟠伏的群山,也难怪诸葛孔明有“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的赞叹。
船只慢慢靠近石头津,渡口处早已林立着两排气度森严的卫士,“陛下遣虎贲中郎将娄强娄大人前来接九皇子,可见陛下爱重之心!”谢廷林望着岸上那从容淡定的身影,悠悠说道。
虎贲中郎将乃皇帝亲信侍卫,是萧帝身边的近卫首领,能出动娄强,可见今上对九皇子遇刺之事震怒非常。
船只一靠岸,娄强便上船给立在前头的沐世子行礼:“沐世子安好,陛下派我接殿下和世子进宫。”
“娄大人辛苦了,九殿下还在主舱休息,殿下伤势很重,不方便行走。”箫和温和回礼。
“强省得,强早已安排好软轿。”话说着,身旁的卫士已将软轿抬来。
苏谭等三人虽是高门子弟但官职均在娄强之下,况且他是皇帝近卫,身份尤重,于是也都向娄强见礼,娄强自知出身不高,眼前三位公子都是一流大族子弟,将来也将出任高官要职,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遂一一回礼。
娄强最后将视线落在一身官服的裴芾身上,“裴大人一路辛苦,还请裴大人与某一起进宫面圣。”娄强声音铿锵有力,沉稳而淡定,立在一旁的沐箫和却是暗暗赞赏:真不愧是御前的人。
“诺!”裴芾回道,随即引他去主舱见九皇子。
娄强进舱后,立即向九皇子行礼:“殿下,娄强前来接驾!”
“还让娄大人亲自来接,墨琤深表惭愧。”萧墨琤斜躺着温和说道,
“臣不敢,殿下遇刺伤重,陛下和娘娘寝食难安。”娄强看他面色苍白,气息不稳,,眉头紧锁心下深为担忧。于是乎毫不迟疑地扶他上软轿。
娄强顾及九皇子伤势,将九皇子安顿在宽大平稳的牛车里,沐箫和与裴芾自是紧随其后,娄强遂领着众人一道进西篱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皇宫。
至于其他几家士族公子则各回各家了,苏家、裴家和谢家早已派人等候在渡口,苏家和谢家住在皇城南边的乌衣巷,而裴家则住在皇城东边靠近青溪的贵族园区,眼下三家均已安排好小舟,从渡口进秦淮河,溯流往东。
秦淮河发源于建康东部山麓,蜿蜒于建康城南部,最终汇入长江,河岸商肆林立,商贾云集,楼台阁榭应接不暇,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不仅如此,秦淮河岸两侧更是名门望族聚居的地区,中州散乱、桓室南移之后,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与海内。
当然,此地也素为“当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因此迁客骚人、文人墨士多在此流连忘返。
秦淮河不仅承载着建康最为繁华的水运之任,更与青溪、运渎和潮沟分别从南、东、西、北四面包围着皇城,四水既是建康宫的护城河更是城内运输通达之要道。
此时,他们四人正乘坐着小船摇曳在秦淮河上,裴兰英眨着那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岸边鳞次栉比的商铺啧啧称赞,要不是天色已晚,看那贪玩的模样,想必定是要跑上街上去游玩一番的。
船头的苏谭倒是颇晓她心意,遂轻笑道:“兰英妹子,你先歇息几日,过两天我来裴府,定带你把这秦淮风光赏遍。”
“谢谢苏公子,那兰英在叔父家等着。”
忽的她睁着个大眼睛,指着前方一威严耸立的门坊道,惊诧道:“那是什么门?”
谢廷林看着她惊奇的样子,笑道:“此门名为朱雀门,是皇城御道的最南端,它正对着宫城正南门-宣阳门,那边的浮桥是朱雀航,秦淮河上有二十四座浮桥,这一座是最大的,所以朱雀门才是如此高大**。”
裴晖也随即接话道:“朱雀航南边便是长干里,长干里是秦淮河岸商业最为繁华的所在,再晚些时辰,这里便是灯火通明,那是来看才真是建康盛景呢,回头一定带你来玩!”
“好啊,好啊,建康的繁华和气象还真不是夏口城能比的呢”兰英红扑扑的小脸稚嫩地像个孩子般。
“你个傻丫头,所以说这是帝都啊!”苏谭嗔怒道,只是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小船过了朱雀航后,便到了乌衣巷附近,苏谭和谢廷林便下船了,而裴氏兄妹则继续前行,再过半个时辰,船只便到了青溪中桥,此处也是贵族聚居之地。
经过一个时辰的颠簸,裴晖终于带着好奇的裴兰英回到了裴府。早早收到消息的裴府下人都在门口等候,待见到二人后,便立即进去通报,过一会便有一大帮子人出来相迎了。
当裴兰英跟着裴晖踏入大门后,便看到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位中年美妇。
中年美妇一见到她,立即上前拉着她的手,温婉道:“这就是兰英吗,你叔父和哥哥们经常提起你,说一定要接你到京城来住住,这不,你可终于来了!”说话的正是裴府的女主人—裴相的嫡妻,也即裴晖的母亲。
兰英从小失怙,她看着裴夫人就觉着和善,心下也极是欢喜,遂连忙行礼道:“兰英见过叔母,兰英虽从未见过叔母,但每年叔父和叔母都会捎给兰英很多礼物,兰英一直惦记着能有机会孝敬叔母。”
“哟哟,好孩子,瞧你嘴角伶俐的,早就听说你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今后这就是你的家,你就把我当你的母亲,来,你定也饿了,我们去用膳吧!”说着便拉着兰英往里边走。
这时,早已被忽视许久的裴晖终于抑制不住抱怨起来,“哎哟,娘亲如今认了个俊俏的女儿,便不记得了儿子了,好歹也是儿子把她带来的。”说完又是呵呵的笑起来。
不料一向疼爱小儿子的裴夫人猝道:“平个儿你都是憨憨厚厚的,如今嘴皮子倒也叼了起来,还能少得了你的吃的,快点进来吧!”
裴晖依旧开心地笑着,边连忙跟上去扶着自己的娘亲边问道:“娘亲,爹爹呢?”
“他还在宫里呢,今日九皇子回京,你爹爹约莫会住在下舍吧。”裴夫人一想起那档子事脸色也沉重起来。
尚书下舍是朝官歇息的场所,大臣们事务繁忙时往往就歇在宫中的下舍。
裴晖点点头,只是扶着自己的母亲前去用膳,遂不再多言。
娄强一众人马从西篱门进京后便直抵宫城西门西明门,入宫后,大约再行一里至台城西南角,再折向北,一里过后便来到了禁中的西掖门,因禁中不许车辆行走,因而娄强便用软轿将九皇子抬入台城内,沐箫和和裴芾等都跟随内侍步行于后。
不一会儿,娄强终于带着众人在一座宫殿前停下,一领头内侍则恭敬道:“九殿下、沐世子,陛下在玲仪殿的西暖阁内等候二位。”
玲仪殿是皇帝寝宫的西殿,此时与萧帝一起在暖阁等待九皇子的还有九皇子生母,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妃子苏贵妃。
苏贵妃,闺阁之名为苏冉烟,是太子太保苏晋的小女儿,中书令苏维信的妹妹,苏氏一族代代出俊男美女,苏冉烟待嫁之前因美貌和才气名满京都,她诗书琴画样样精通,再加上有着沉鱼落雁之容,被世人誉为“京都第一女子”,
正因名动京都,苏冉烟自然吸引了不少男子的追求,赶巧的是,今上和当时在位的明帝均倾心于她,后苏冉烟终于在十五岁时嫁给了明帝,今上自是郁郁寡欢,两年后今上即位,不顾众臣反对,坚持纳苏冉烟为贵妃,第二年也即嘉定元年,苏贵妃生皇九子萧墨琤,母子宠冠后宫。二十年来,今上对苏贵妃的宠爱只增不减,虽每三年都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但他对苏妃的感情却未被撼动半分。
此时,玲仪殿暖阁内,萧帝拥苏妃入怀,宠怜道:“爱妃,快别伤心了,琤儿马上就到了,瞧你哭成这样,岂不让琤儿更加难受?”
萧帝轻轻抹掉苏妃脸上的泪珠,双手轻轻抚摸着那白皙而又有弹性的娇肤,萧帝瞧着美人梨花带雨地哭着,心头更是疼爱不已,明明是四十岁的人了,却依旧爱撒娇爱使小性子,萧帝理了理她散乱的发梢,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九殿下、沐世子等已至殿外静候。”一内侍进来通报。
苏妃闻言立即站起身来,满眼噙着泪光望着殿门口,萧帝见状立即叱道:“还不快把九皇子带进来。”威严的声音中带一丝激动与怒气。
很快,萧墨琤便被铭欢和一名内侍搀扶着走了进来,萧墨琤抬头望了一眼满是焦急的萧帝和苏妃,脸上挂着一丝歉意的笑容。
不待萧墨琤行礼,苏妃立即奔过去扶住他,“琤儿,我的琤儿!”苏妃瞅着他苍白虚弱的神色,眼泪更是滚滚滑落。
“给父皇和母妃请安,儿臣不孝,让父皇和母妃担心了!”萧墨琤一改之前潇洒淡定的神情,声含凄恻地说道,
萧帝也急忙扶住儿子的身子,怜爱道:“朕的琤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萧帝见往日精气神十足的儿子变得有气无力,心下更为愤怒,“岂有此理,何等狂徒竟然敢对朕的琤儿动手,父皇一定查出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是呀,陛下您一定得为我母子二人做主呀!”苏妃淅淅沥沥地哭着,边扶着萧墨琤往软榻走去。
“多谢父皇!”萧墨琤疲惫地回道。
萧帝瞅了一眼身旁的近侍,吩咐道:“快让太医进来给九皇子治病!”
“诺!”内侍领命而去。
不一会,萧帝将萧墨琤和苏妃安置在里间的暖阁之中,并着太医为其查伤看病。
而自己则传召娄强与裴芾。他必须弄明白是什么人将他活蹦乱跳的儿子伤成这副模样。
“臣娄强给陛下请安!”
“臣武昌郡内史裴芾给陛下请安,恭祝我皇龙体康泰!”二人一一拜倒。
“都起来吧!”这时萧帝已经端坐上方,他眯着眼瞅着跪倒在地的裴芾,若有所思。
“裴芾,你倒是给朕讲讲,朕的皇儿是怎么被伤的?”萧帝语气带着一丝隐忍。
裴芾先是一拜,便将那夜的事情仔细说与萧帝听,只见萧帝脸色越来越暗,眼眸中的冷意也越来越深,“难道那么多的江湖人士没一个人奈何得了他吗?”
“回陛下,臣事后询问过江湖门派的弟子,此刺客的武功路数实在奇怪,似乎兼有各派武艺之长,但有自成一家,臣连日盘查实在没找到刺客的痕迹,叔父为九殿下的伤势也是日夜忧心,寝食难安,裴芾无能,前未能保护好皇子殿下为君分忧,后不能找到凶手为殿下报仇,请陛下赐罪!”说完,裴芾额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
萧帝凝神盯着他,半晌不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娄强,去传沐世子。”
“诺!”
一会儿,娄强便领着沐箫和进殿,
“臣靖南侯世子沐箫和拜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沉稳有力,掷地有声。
萧帝紧紧盯着那个跪下的身影,对着旁边二人道:“你们二人先退下。”
“诺!”
待娄强与裴芾出殿后,他才缓缓起身慢慢走近,伸手示意:“快快请起!”声音有丝难得的激动。
“谢陛下。”沐箫和从容起身。
萧帝瞅着眼前这个男子,身姿俊逸,气质如兰,举止投足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四年了啊,当年你还是个孩子,如今也长这么大了。”萧帝神思有些飘远,语气和缓中夹杂着悲伤和无奈,“你和你父亲是不是还在怪朕?怪朕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沐箫和心下一紧,原本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清润的涟漪,“臣不敢,当年陛下也是心有苦衷,逼不得已而为之。臣父亲和臣心里都省得。”箫和随即拱手回道。
“呵呵,内有士族倾轧,外有强敌侵边,谣言不止,祸乱四起,朕虽手掌乾坤,但背负着天下苍生和大桓朝廷,却也是无可奈何啊。只能用云氏一族的鲜血换来朝堂稳定和天下安宁。”萧帝侧过身去,不看箫和,一个帝王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是无奈至极。
当年云凌波私藏国玺的消息传来时,他不是不怀疑,他立即派自己的暗探前去襄阳,可最终无任何回应,而那些密探也是一去不复返,最后只有一名身受重伤的探子在生命最后一刻告诉他:“襄阳城紧闭,各国密碟云集襄阳,云将军已遭不测,襄阳城失守,我军退守竟陵郡。”
箫和听闻此话更是痛苦难当,士族专政,皇权衰微,三国战乱不息,百姓流离失所,确实只能用隐忍的手段来平息。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父亲可还好?”萧帝不想过去沉浸在过去,遂引开话题。
“多谢陛下挂念,父亲也很想念陛下,只可惜路途遥远,父亲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因此特让臣前来请罪。”沐箫和再次长揖一拜,他沐氏一族自云家被灭后,十四年来他们父子二人再未踏足京城,萧帝能容忍至此,也是极大的宽容。
“哈哈,他为大桓镇守边疆,本是苦了他,何罪之有?”萧帝安抚道,尽管每年都有朝臣弹劾宁州沐氏,但他相信沐真是一位忠诚的侯爷。
沐箫和见萧帝宽大为怀,心下也颇为欢喜,遂将早已准备好的献礼奉给萧帝:“陛下,这是臣父侯亲自在宁州深山里寻到的‘百年山参’,敬献给陛下!”
“哈哈!如此多谢你父侯了!”萧帝喜笑颜开地让人接下参盒,“对了,箫和,琤儿遇刺这事,你也在场,你久在宁州,跟朝堂势力并无瓜葛,你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萧帝与他寒暄了半晌,终于问到正事了。
沐箫和眉头一凝,回道:“陛下,请恕臣直言,此事甚为蹊跷,臣觉得对方预谋已久,其目的一来欲要九殿下的性命,二来恐欲至裴府于不义之地,臣未能保护好殿下,深为惭愧。”沐箫和低头请罪。
萧帝沉默半晌,问道:“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臣觉得此事甚为奇怪,一则那名刺客甚为嚣张,行刺之后并不急着逃走,而是与在场的武林人士打斗不止,似乎有意挑衅,大有把裴府不放在眼里的气势;二则那刺客逃走时施放了毒粉,臣仔细查究了那毒粉,竟是有来历的……”说道后面几个字是,沐箫和声音减缓,有意无意地瞅了瞅萧帝的神色。
萧帝目光一凝,沉声问道:“什么来历?”
“臣身边曾有侍从对医药颇为熟悉,说此粉中含有一少量的芥绡,此物产自荆州宜都郡。臣特地还带来了一点粉末,供陛下明鉴!”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递与萧帝。
“宜都”二字像一把刀子划过萧帝的心头,宜都乃是袁氏的地盘,他闭了闭眼,接下那块布,神色颇为苦恼:“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臣、裴太傅、裴内史和臣的那名侍从,臣再没对任何人提起。”
“来人,传裴芾。”
“是。”裴芾进来后随即跪倒。
“裴芾,你好大的胆子,既然查到了蛛丝马迹,为何隐瞒不报?”萧帝怒意浓浓。
裴芾闻言便知沐箫和已将毒粉之事告知萧帝,遂急忙拜倒:“陛下,请陛下明鉴,臣等虽查到毒粉配料产地,可这实在难以说明什么,在没有拿到确切证据之前,臣不敢妄下定论,恐影响圣听。”
裴芾这些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成功地引起了萧帝的怀疑,也表示了自身的谨慎,正是这样似是而非才好让陛下心里有更明确的判断,如果给了足够的证据才更容易有故意陷害的嫌疑。
这次刺杀本来并不明朗,且找不到任何线索,更找不到任何证据,但萧墨琤认为剑不能白挨,痛不能白受,既然找不到凶手就可以为它制造个凶手,因此不如善用这次机会来为自己谋算,想让他死还得拉着个垫背的。
善于在最坏的情况下找到自己的优势,并利用局势扭转乾坤是萧墨琤最大的特点也是他擅长的手段。
萧帝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裴芾,再想了想身体虚弱的萧墨琤,心下便思索起来:是不是因为自己平常太宠琤儿了,才引起他人的猜忌,给他带来这样的伤害。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裴芾,你先回裴相府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见其他任何人。你先退下吧!”
“遵命。”裴芾行礼之后依言退出了玲仪殿。
萧帝打发了裴芾自然要安置沐箫和,只是对着沐箫和,他语气和善了不少:“箫和,你久离京城,先在宫中住几日,见见宫中贵人和小时候的玩伴吧!”
“多谢陛下,那臣先告退!”
“去吧!”萧帝摆了摆手,他还记挂着里边那伤重的儿子呢!
沐箫和行礼后便随着内侍前往宫中专为宫外贵客居住的同心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