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空桌边上徐中玉才发现,这个位置真的很不错,由于临窗,空气中没有食堂特有的那种食物混杂的味道,而且视野开阔,整个食堂情况都能够看见。
他没有想太多,从桌子下面抽出一张凳子坐下了。
就在徐中玉坐下的瞬间,用餐区突然安静了下来,刚才私下询问和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这些人在同一个时间都被食物卡住了一样。
徐中玉这下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轻轻扫视四周,发现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青衣小厮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神色有点仓皇。
徐中玉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是专门给某人留下的座位。
不过太乙门中的长辈很少在食堂吃饭,就算在食堂,他们也会在食堂的二楼,所以这个空桌,只可能是给某个有特殊身份的弟子留下的。
自己马上换个座位?
这不是钟钰的作风啊,就算因为千幻魔君的事情受到了打击,钟钰也不可能受到一点暗示就妥协吧。
更关键的是,这也不是我徐中玉的性格啊,天都峰又没有听说过有食堂给弟子定下专门位置的规矩!
“给我来四个人分量的菜!”不等青衣小厮开口,徐中玉就大大咧咧的说道。
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青衣小厮的额头冒出,他本来是想提醒一下徐中玉,可是徐中玉在他说话之前就已经开口了。
看见徐中玉入室弟子样式的法衣,青衣小厮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憷在了那里。
看见青衣小厮窘迫,徐中玉不想为难他:“去吧,谁有意见,让他直接来找我!记住,四个人分量的菜!”
青衣小厮如蒙大赦,赶紧回去准备饭菜去了。
“哇,这家伙是谁,有胆,知道这个位置烫人还稳得住?”
“我看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等着瞧吧,等会儿就有热闹看了!”
“你们知道什么?我敢打赌,等会儿没有人敢动他!”
“我靠,这么拽?这小子到底是哪路毛神?”
“从云梦泽回来的人,你说他是哪路毛神?”
“从云梦泽回来?大执令的儿子钟钰!”
……
“咚!”
“咚!”
沉重的脚步声让食堂的地面似乎都在震荡。
众人循声看向就餐区入口,一个年龄二十多岁,目光冷峻,身材颀长,背上斜插长剑的年轻男子迈着方步走了进来,然后直接朝徐中玉的方向走去。
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来了,那个位置岂是那样好坐的?”
“摄心步!看来是要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了!”
“不要说话,我们看着就是!”
年轻男子继续朝徐中玉走来,踩着重重的脚步,犹如魔神。
“咚!”
就像是一面大鼓在胸口敲响,徐中玉感到心口一窒,然后真气运转,心口的不适立即消失。
“咚!”
“咚!”
就餐区许多人面色大变,尤其是一些修为不深的记名弟子,这人的脚步如同踏在他们胸口之上,让他们气血翻涌,他们这还只是受到摄心步的余波。
不少人皱着眉头,尽管这人摄心步主要是针对钟钰,可他们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咚!”
“咚!”
脑中一道清凉自然流出,处于摄心步中心的徐中玉没有任何的不适,他只是以看猴戏的心态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和他身后的两人。
他们终于走到了徐中玉的餐桌前。
“钟师弟,这么识趣,知道将我们的饭菜准备好了?”
年轻人在外面就听到了,徐中玉叫了四个人的饭菜,以为这是钟钰在向他示好,不过仅仅示好就行了吗?
就餐区一阵窃窃私语。
“我说他怎么坐了那个位置还要了四个人的饭菜,原来他是为了示好,看来他之前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不过,现在看来,示好也没有用啊!看来这小子有苦头吃了。”
“他不是大执令的儿子吗?这些人怎么敢这样对付他?”
“年轻一辈人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上一辈人一般是不会管的,况且,呵呵……”
“况且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徐中玉坐在凳子上没有说话。
他看着眼前男子的嘴脸,心中突然觉得很无趣,连看猴戏的心态都没有了。
于情:太乙门的钟神秀、年子明、司徒末等人救了他的父亲,又帮助自己提升实力;于理:这些人顾全大局,行事磊落,所以徐中玉对太乙门有了好感,然而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却让徐中玉感到一阵恶心。
原来这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被称为太乙门先天之下第一人的林之辉,刚才在金华殿坚持要审查钟钰的林道怀的儿子。
而他后面跟着的,赫然便是王丹成和陈定坤。
“到了一个地方,就要明白一个地方的规矩!不过看你这么识趣,我就不为难你了,还坐着干什么?到厨房去帮忙端菜吧!”林道怀冷冷的说道。
他不但要震慑钟钰,还要羞辱他,让他知道太乙门年青一代真正的第一人是谁。
“嗡”的一声,就餐区就要沸腾了,大家都在议论。
“听到没有,他们竟然要钟钰到厨房去端菜!如果钟钰真的去端了,以后可就抬不起头了!”
“就是,我估计钟钰不会去端的。”
“不去?不去岂不是只能和他们对着干?”
……
就餐区的这些议论,徐中玉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依然坐在凳子上,低头思考着。
林道怀要自己留在天都峰修行,原来还有这样的后手。
“钟钰,这里可不是白云峰,可以让你胡来,到了天都峰,就得依照天都峰的规矩!哈哈……”
那天在白云峰被钟钰堵住,让王丹成郁闷到现在,自从在林之辉那儿知道钟钰在这儿是魔门奸细嫌疑者的身份后,他就不担心钟钰去执法堂告发自己了。
现在“钟钰”坐在那里,似乎是怕了他们,王丹成自然要出口恶气。
陈定坤从桌子底下拖出一张凳子,用袖子擦拭了几下,摆放在林之辉身后:
“林师兄,坐!”
林之辉点点头,瞟了一眼低头坐着的徐中玉,“还不快去端菜?”说罢,就准备坐下。
徐中玉明白了他们父子的想法,更加觉得恶心,终于忍受不住,抬起头来大声说了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