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他咬着牙,脸部表情扭曲,全是痛苦之色:“我们几个是江湖杀手,靠着杀人为生,前几天一个男人找到了我们说要杀一个人,于是就给了一副画像,并出纹银千两,刀疤听着那男人说话娘们儿唧唧的,看起来像是个宫里的太监。于是他就随口猜了一句,要杀个公主才给这么点钱。谁知道,他真是给猜对了,他们要杀的人真是个公主,太监听了忙涨了价,说黄金千两。于是我们接了下来。”
迟瑾年听罢,脸色阴郁:“那太监是哪个宫的?”
大胆儿连忙摇头:“这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们从来未曾接触过宫里的人。”
迟瑾年问完了话,冲身边的影卫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大胆儿的尸体就被从地下的密室里抬了出去,悄悄的处理掉了。
既然是宫中之人,目前来说与迟宴有瓜葛的就那么几个人,而目前最有可能就是皇后和云湖公主二人,只是到底是谁不能肯定。
宫中之人要买通江湖杀手来杀迟宴,而且在他的眼皮之下动手,这样没脑子的行为会是老谋深算的皇后做的吗?而且,派出买凶的人居然还是个太监。
迟瑾年思索了许久,最终将最大的可能性锁定在了云湖公主的头上,再加上她上次在西山围场要害迟宴,显然嫌疑最大的就是她。
可转念一想,要杀死一个公主对于云湖公主来说不件小事,一旦事情计划的不周密,必然会失败。
上次说她在西山围场脑子一热干出那件事可以理解。
如果她真的买凶杀迟宴,这次的风险似乎更大,一旦事情暴露不仅她就连她的母妃和两个哥哥都逃不了干系。
她肯定要仔细慎重的考虑此事,那到底是谁做的?迟瑾年一时之间也没有了头绪。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了迟宴的房间前,他抬手敲敲门,桃朱忙把门打开,将他迎了进去。
迟宴已经梳洗完毕换了身衣服,脸上的泪痕犹存,手腕上被麻绳捆绑皮都被磨破了,露着鲜红的嫩肉,看的迟瑾年一阵的心疼。
皇兄将她交给了她,而他竟让在他眼皮之下就让她出了事,实在是让他恼火。
低头给迟宴上药的沈玥见景王脸色阴郁,便知此事一定触动了他的逆鳞,王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极少像今天这般表露出心情,可见迟宴在他心中的分量之重。
“王爷,可是查到了什么?”沈玥小心的询问,生怕惹怒了他。
“只是有些线索而已!”迟瑾年不想过多的谈论此事,迟宴在宫中的境遇已经非常危险了,她原本就想要离开宫中,如果告诉她事情的事情,怕她更不愿意回去了。
“是谁要害我?”迟宴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虽然这次险些**丧命,好在有惊无险。
她虽说是有些害怕,但是如果有些人真的存心要害死她,这也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而已,真正的危险还潜藏在看不到的地方,她更要更加小心的提防。
“暂时不清楚,不过阿宴相信皇叔,我不会让你今晚白受苦的!”
迟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我相信你皇叔,但愿这一天不要来临的太晚了。”
“公主,你若是累了,便早些休息吧。”桃朱走上前来,扶迟宴上榻。
沈玥自知今日若是不缠着景王,公主也不会遭此横祸,她心中忐忑难安,不知道如何跟哥哥交代,更不知道若是皇上知道了,她该如何解释。
不过好在迟宴并没有要追究她过错的意思,她见迟宴想要休息了,忙招呼着景王一起离开。
两个人跟迟宴道了别,站在屋外廊檐下,沈玥停住了脚步,她低着走,站在迟瑾年的面前,小声的说道:“王爷,今日公主遭难都怪阿玥,若是我不缠着王爷付钱,公主也不会独自一人去借纸笔。”
迟瑾年见她一副愧疚自责的样子,不忍再苛责她,更何况他也没有想到只是一瞬的功夫,就会出现如此大的失误。
“不怪你,本王也有责任,沈玥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迟瑾年不欲多停留,简单的几句话想要打发她离开。
沈玥点点头,转身向前走了几步,霍然又折了回来,猛的从背后抱住了景王的腰身。
迟瑾年脚步一滞,甩手将想要将她沈玥抛开,顾及到她也随军征战了两年的份上没有出手。
“王爷对阿玥还是有感情的对不对?这么多年了,多少女人连你的袍角都碰不到,只有阿玥如愿以偿的抱到了你。”沈玥呢喃着,心底抑制不住的流淌着淡淡忧伤。
“放开本王,沈玥!”迟瑾年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你就是摔死阿玥,阿玥也绝对不放手。阿玥喜欢王爷那么久了,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你可知道今日我情愿被人掳去的人是我,这样王爷是不是就可以一路上抱着我,是不是也会在京城繁华的长安大街之上召出影卫?”沈玥说着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王爷不曾碰触过任何一个女人,却不止一次的与长乐公主有过身体的接触。影卫跟随王爷十年,他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件事将影卫曝光,却为了长乐公主将影卫曝光出来。
影卫一直都是一个不能见光的存在,也是暗中为他联络通信之人,影卫的曝光就等于曝光了他的一条通信密道,若是无人留心便是,若一旦被人盯上了,这条线就算是要弃用了。
“沈玥,你的心思本王都明白!本王也明确的告诉你,你不会成为本王未来的王妃!明日便是除夕了,你回沈府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景王府了!”迟瑾年将她的手分开,将她置于原地,独自向长廊的另一端走去。
“王爷!”沈玥大叫一声:“阿玥不是傻子。这么几天阿玥也看清楚了,你对长乐公主绝不是只有叔侄之情!可是,她是长乐公主,你是景王,即使你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她也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迟瑾年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腊月的寒风吹着他的白色锦袍,衣袂飘飘不止,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沈玥却觉得两个人之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更加遥远的是他的眸光,一如往日那般的冷漠淡然,丝毫没有任何的情感,仿佛他从来认识过她一样,仿佛她是个陌生人一般。
沈玥忽然之间后悔了,也许她一开始就不该换了女装来缠他,这样还能在她在战场之上受伤流血之时,被他如兄弟般的关心着,嘘寒问暖喂水喂药。
如今,她向他表明了心迹,他却离她越来越远了,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皇叔我睡不着你可否能为我抚琴?”迟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她只穿着薄薄的里衣,身上披着白色的狐裘披风,如瀑般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一双眼睛如沁了水般楚楚动人。
迟瑾年眸中的冰雪融化,唇角一勾,笑容宛若春风拂面。
“可是害怕了?”他上前一步轻轻挽住了她的手:“走,皇叔为你抚琴!”
沈玥眼中的泪珠滚滚而落,心头如同被尖刀肆意的宰割,她含泪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抱着回廊里漆红色的柱子缓缓的滑落在地
屋内,琴声铮铮而起。
一曲长相思,恰如沈玥的心境写照,最终都化作了缠绵泪。。。
第二日,便是除夕,长安大街两侧入目便是满眼的红色,酒家饭店都纷纷的关张了,将对联贴好灯笼挂起便欢天喜地的回去过过年了。
景王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车内坐着沈玥,今日她要回沈府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她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望着,依依不舍的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的关闭。
另一辆马车之上,坐着迟宴和迟瑾年二人今日边入宫去了。
作为皇上的弟弟,又暂时无家室,今年的除夕是一定要出现在家宴之上的,皇帝也早就下了旨,一大早便着人送来了消息。
“沈姑娘,我们这就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啊!”迟宴隔着窗户朝她喊道。
沈玥回过头勉强的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再看景王,他依旧是一脸的冷漠之色,连瞟都没有瞟她一眼。
车轮隆隆,铮铮前行而去。
赶车的车夫伸手递进来了一张信笺:“沈小姐,这是长乐公主交待小的给您的。”
沈玥接过信笺,怀着好奇的心情打开了,看看她能写什么内容。
心纸之上寥寥数语,她却看得明白,公主告诉她感情之事莫强求,景王是好人,若是换做寻常男子纳了她做侍妾便是,一晌欢好之后,将她丢与后院白白浪费了她的大好青春。
景王赏识她的才华,若是有朝一日,她若仍然愿意领兵打仗,景王依然会待她如手足兄弟。
沈玥含泪笑了,嘴里骂着长乐公主:“说的倒是好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安的什么心?以后的日子也有你受的,想要和景王爷走到一起,比登天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