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宴见她面上惊愕,深知她心中所想。
“你不用这样处心积虑的想弄死我,而且你也弄不死我。就算是我没有承宠,皇上大不了就是再宠幸我一次罢了,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寻死觅活的。皇上也不会因为我欺骗了他生气的,要知道他心里对我有多少喜爱的愧疚,他就对我又多少恩宠与放任!”
说完,迟宴抬手理了理鬓角微乱的青丝,一转身,婀娜身姿已经款款的朝殿外走去了。
这一场交锋,萧皇后完败!
她气的抬手就砸掉了手中的茶盏,迟宴你走着瞧!
你现在已经是丝毫不把本宫看在眼里了,话里话外连个娘娘都不叫了,张口就是你呀我呀!
真真是气死她了!
从仪凤宫出来,迟宴还有些后怕,这个狠毒的女人,巴不得她自己不愿承宠,自尽了才好。
她就偏偏不能如了她的意。
当夜,皇上依旧是歇在了关雎宫中。
一连十日,日日如此,萧皇后在中宫坐不住了,就连其他的妃嫔也都坐不住了。
看毓贵妃的架势,以后是要独霸后宫啊。
这妃嫔们以前因为有萧皇后在,分的雨露少了些。
现在有了毓贵妃,这可到了别说雨露分的少了,连沾都别想沾了。
这诺大的皇宫就这一个男人,这她们怎么熬过这长夜?
年纪轻轻就像是守活寡!
萧皇后倒是不在意皇上的恩宠,她想的更多的是与国师的在一起。
再说皇上已经年老了,再怎么吃药也是强弩之势了,面对让人乏味的老头子,她是更加思念她的国师。
麻烦的却是,迟宴越是受宠,她便越是不好弄死她。
越是受宠,迟宴的话便越是有分量。
她只怕迟宴某一天从中作梗,会坏了她与国师的大事。
果然,这一天很快就要来到了。
这天,天气阴沉,下着小雨。
迟宴在关雎宫憋闷的难受,便带着玉娘出了走走。
因为下雨这御花园中并无多少人,她撑着油纸伞与云娘选了一处凉亭,两个人靠在亭中的栏杆上,看着雨点将娇柔的花瓣都打落。
“真是可惜了。”云娘看着那娇花在雨中残破不堪,难免有些不忍心。
“可惜什么?迟宴笑道,“年年如此,它们早都已经习惯了。”
云娘笑笑,说道:“娘娘,你与以前还真是不太一样了呢。”
“哪里不一样了”迟宴回过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说:“心肠似乎硬了不少。”
迟宴闻言,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若是心肠再不硬些,怕是真的要死在别人的手下了。”
云娘正想要说话,却听得一声阴邪魅惑的声音传来:“噢?娘娘这么英明神武,还能死在谁的手下啊?”
云娘回头望去,见花丛中走来了一个紫衣男子,身形清瘦,五官阴柔,说话时长眸微微眯起,薄唇浅浅的勾出了一条弧度。
她正想要问迟宴,此人是谁时,就听见迟宴说道:“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是六皇子。”
云娘忙给他行礼:“云儿见过六皇子。”
“起来吧。你下去吧,我要与你家主子说几句话。”迟韵弯着唇角说道。
“是。”云娘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又被迟韵叫住了。
“等等,本殿下怎么没见过你?”
听他这么说,迟宴这才收回目光,慵懒的靠着栏杆,风清云淡的说道:“你没见过的人多了。我这关雎宫的宫女连我都不认识,更何况是你。”
迟韵勾起了唇角,笑的邪魅:“桃朱呢?她可是你的贴身侍女啊?”
迟宴厌恶他这个表情,白了他一眼:“出宫了,不久就要嫁人了。”
迟韵笑道:“你倒是为你的宫女想的多。”
“是啊!”迟宴挑眉,目光玩味的看着他,“谁为我想的多,我自然也为谁想的多。”
迟韵明白她的意思,嘿嘿一笑坐在了她的身侧,目光瞥见云娘还站在一旁没有离开,便又催促她出去。
迟宴明白他来所谓何事,却并不点破,只是淡声说道:“六皇子,今日不同于已往了。如今我是宫中的妃嫔,你是皇子,你我二人独处一处,被人拿来把柄我怕是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迟韵挑了挑眉,手指轻轻的叩着漆柱,思索一下:“云儿,你撑着伞站在雨中等着吧。离远一些,本殿下不喜欢被人偷听。”
云娘心想,姑奶奶稀罕偷听你说话,狂妄自大的家伙!
看着云娘走的远远的了,迟韵确信她听不到说话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倒是心狠。这漫天风雨的,你在凉亭中是舒服了,她可是要淋雨病了怎么办?”迟宴翘着唇角反问他。
迟韵看她这态度,便知道她有心为难他,想来也是因为他母后谋划了那一场祸事,险些夺了她的性命,而他有没有过来给她报信,所以她心中不痛快了。
“贵妃娘娘,他们谋划这事情我可真是不知道。”迟韵一脸委屈的说道,“要是我知道了还不跑来给你报信,要知道你与我可是同一个战壕里的人呢。”
看他的表情是夸张了几分,可是话里的语气倒是真切,想来也是,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任凭她被害不管。
被人翻出了身世这事,他也插不上手。
如今,他正要用她帮着做事呢,不会那么不开眼。
他更应该知道,太子被废后,有能力坐上太子之位的人不知他一个。
比起他来,四皇子迟墨玉似乎胜算更大一些。
“算了,我也不追究这事了。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迟韵见她消了气,便凑近她说道:“太子之事一直悬而未决,皇上今天竟然先找了四哥问他的意思。你说着太子之位是不是离我更远了?我这么忙活了半天,竟然让太子之位落入别人的囊中,太不甘心了。”
迟宴听了就觉得好笑:“你忙活什么了?最近我可是一直没见你有什么动静啊??”
迟韵摇头叹息:“看来人不能太狂妄自大,自从上次跟你说了听风阁的事情之后,我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了。那密探们都被人悄悄的给弄死了。若不是我了解你,否则我还真的认为是你干的呢。”
迟宴转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那你认为是谁干的呢?”
迟韵皱了眉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猜想没准是皇上。或许他发现了我的人,所以对我有了戒心,所以才会找到四哥,问他的意思。”
迟宴唇角微微牵动:“没有了听风阁,你就什么都做不了?”
迟韵听了,嘴角一咧,又笑了起来:“非也非也!朝中我也是有势力的。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要帮我。”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你明知道,我对你那四哥比对你更有好感。”迟宴斜眸看着他。
迟韵干笑了几声,凑近她的脸,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真的不了解我四哥。你若是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你绝对不会再想着帮他。”
迟宴心想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
难道她发现的还不够多?
“说来听听吧。”迟宴装作随口一问。
“太子妃落胎与他逃不了干系。”迟韵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他当日在流光阁下了药,才使得三哥失了心智,对太子妃不轨的。而且,你以为当日为什么他会邀请那么多人去他的宫中坐坐?唯独留下了三哥与太子妃。他们一起离开绝对不是偶然。”
迟宴震惊不已,难道还真是让她猜中了?
那的袖子滑落的瞬间,就是他将药物下了杯子里。
太可怕了,这个四皇子,竟然悄无声息的就利用太子妃肚中的胎儿,扳倒了当时对他威胁最大的三皇子!
果真是个狠角色!
比他的娘更狠!她的娘狠的让人能看出来,他可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迟韵自认为这一条消息,宛若一团烈火,绝对能灼热了迟宴的心。
废太子与迟宴感情甚笃,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迟宴虽然已经猜到了,听但是听迟韵这么笃定的说出来,她心中还是感到了疼痛。
可怜了那个幼小的生命,那是轩哥哥的孩子,骨子里流着轩哥哥的血液,那孩子那么无辜就作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着实让人心痛惋惜。
失去了孩子,轩哥哥一夜之间就仿佛老了有十岁,他心中的痛楚与苍凉,又有几个能理解?
迟宴收回自己的思绪,目光幽幽的望着那漫天垂落的雨滴,声音冷到了极点:“谢谢你能够告诉我。不过,我无意间也有个发现,国师与四皇子走的似乎很近,你不妨去查查或许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国师与四皇子?”迟韵怔了怔。
难道国师在他和老四之间选择了老四?
母后也这么默许了?
看来这对他着实不利!
“我回去会查证的。有了发现,我会禀告给你,那扳倒四哥的事情还要求助于你了。”迟韵语气凉凉。
迟宴毫不推脱的应下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四皇子陷害三皇子之事你可是能拿出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