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瑾年的办事效率非常之快,不过半月的时间,朝中与六皇子有关的势力就被翦除了大半,不是被贬官就是被捕入狱,最严重就是被斩首示众。
他们被弹劾的理由各种各样,而且被弹劾的事情句句属实,就连那隐藏的很深的事情都一一被挖了出来。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皇上也因为此事雷霆震怒,知道这些都是太子的党羽后,更是勃然大怒,急火攻心,又一次险些死在了龙椅之上。
再一次被救活过来后,他对太子迟韵的表现大为失望,甚至还起了另立太子的想法。
迟韵不知道何人在背后操纵此事,他分析了缘由,朝中与能他抗衡之人便是四皇子。
四皇子对这皇位更是有着超乎寻常的野心,打压了掉了迟韵的势力,放眼朝中如今能担得起大任之人,只有他迟墨玉一人。
到时候,皇上真的一怒之下立了四皇子,恐怕他真的就白忙活一场。
迟韵正关着门,在宫中喝酒作乐,别人均是美人在侧相陪,他的四周却是坐着几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听闻守在殿外的太监来禀报说,关雎宫来人了,他将陪着他饮酒的几位太监给撵了去。
“宣他上殿。”
迟韵话落音,就见凌非低着头,快步的走来,转眼间就来到他的面前。
他低头,向着迟韵行礼:“奴才小凌子叩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小凌子是吧?抬起头来让本殿下看看你。”迟韵手托腮,姿态妖娆的半卧在榻上,墨色的发丝松散的束在脑后,平添了几分慵懒诱人的感觉。
凌非闻言,缓缓的抬起头来,心中暗自揣测着,是不是他非太监之身一事被太子怀疑了。
却见迟韵脸色绯红,醉眼朦胧的望着他,唇角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暧昧?
凌非心头一惊,他怎么会觉得太子的眼神暧昧?
“过来,到本宫身边来坐。”迟韵勾唇,招手示意他过去。
“这奴才不敢”凌非迟疑着,一双桃花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迟韵。
看样子,他似乎醉酒醉的不轻!
“有什么不敢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迟韵拍着案几大声吼道。
凌非权衡了一下,挪动脚步走上前去,坐在了太子的身边。
迟韵伸出纤长的手指,轻佻的捏住了他的下巴,狭长的眸子盯着他的双眸,那一双桃花眼着实漂亮,薄薄的唇瓣紧闭着,嫣红的色泽看起来无比诱人。
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如此靠近的看着,凌非觉得心底很别扭,一时之间又参不透太子殿下如此对他的含义。
他想透过他的眼神窥探出他的内心,却被他一笑,长睫垂下,遮住了眼眸:“说,贵妃娘娘派你过来什么事情?”
凌非轻咳了一声:“娘娘说朝上近日大幅异动,又听闻皇上说这些人都是太子殿下下属,所以特地遣奴才过来问问,到底是为何?娘娘着实为此感到担忧!”
迟韵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厉光,松开了凌非的下巴:“本宫的听风阁被人毁掉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下来竟然查不出是谁的所为。不过,这些日子本宫在朝堂之上也看了个**不离十,那些人无非就是支持四皇子的!”
凌非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继而问道:“那太子殿下准备做何回应?”
“本宫也想做些回应。奈何父皇今日对本宫的意见极大,命本宫禁足宫中十日反省过错!本宫连这东宫都出不去,还能作何回应?”迟韵银牙碎咬,一拳砸在了案几上,震翻了酒盏。
凌非漠然的看了一眼,默不作语的等着他主动提及那件事,果然,下一刻迟韵就回过头来,盯着凌非质问:“这还不都怪你那主子!本宫早就将证据送入她的手中,她明明有办法却迟迟不肯动手,不就是为了逼迫本宫要牺牲掉本宫的母后!”
“怎么会?”凌非微笑,不急不缓的解释,“贵妃娘娘是太子殿下的同盟,看见太子殿下如今身处逆境,所以特遣奴才来问讯,好为殿下分忧!殿下之前说的事,娘娘考虑了许久,并无完全的把握能够制胜。”
迟韵冷哼一声,怎么会没有完全的把握制胜?
她并不需要将此事禀告皇上,只是需要将她掌握的情况亮在国师与四皇子面前,并以此为要挟,让他二人主动的退出争斗即可。
只要他二人不参与朝政,他便有办法私下将他二人悄无声息的做掉。
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却偏偏不肯,为的就是要将他的母后绕进去,如此狠毒的心思,就连他都比不过。
谁知道,她有没有跟四皇子透露什么消息,导致四皇子在朝堂之上如此猛烈的反扑,大有不把他拉下马来不罢休的阵仗。
他与四皇子斗的如火如荼,她在一旁作壁上观,瞧的不亦乐乎。
如今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搞不好那一天就突然的死掉。
瞧着这阵仗,如果他不能一举将四皇子与国师拿下,他能不能顺利登基称帝都是个大问题。
难道一定要朝母后下手了吗?
迟韵咬牙,心中烦乱不已。
“太子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凌非趁机劝说迟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要考虑清楚,一旦错失了好机会,追悔莫及啊。您不会想要做第二个迟容轩吧?”
“放肆!”迟韵厉呵一声,宽大的袖摆扫过,案几上的杯盏碗碟丁零当啷的碎了一地。
“殿下息怒!”凌非起身,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平静的说道,“如今殿下在朝中的势力大受挫折,如果任凭四皇子折腾下去,只怕太子殿下以后会尽失人心...还请殿下三思!”
近日来所受的挫折,外加凌非的一席话,迟韵动了心,长眸危险的眯起,阴毒的目光落在了凌非的脸上,狠道:“无毒不丈夫!本宫这就着人安排,三日后的夜晚,我会派人去通知贵妃娘娘!”
“好!”凌非拊掌,“殿下英明!如此,奴才就回去复命了!”
“去吧!”迟韵朝他摆了摆手,重新倚回榻上,拎起一壶酒,仰头独酌。
他不能做第二个迟容轩,一旦从太子之位上落下去,他便死无葬身之地,四皇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凌非回到了关雎宫,迟宴正在站在庭院内,看着日光下的树影斑驳,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朝他嫣然一笑。
“你的任务一定成了!”
凌非一怔:“娘娘竟然如此确定?”
迟宴笑了笑,伸手摘了一片叶子,在指尖把玩:“他心思狠毒,连失了势的太子殿下他都不肯放过,可见但凡是阻碍他登上帝位的因素,他都要一一的清除掉!”
“娘娘英明,确系如此!”凌非佩服的说道。
迟宴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三天之后,一切见分晓。
***
仪凤宫中,皇后忽然染疾,神情恍惚,茶饭不思,每晚噩梦不止,宛若被鬼魅缠身。
她瞧了御医,御医给她开了方子,却并不见效果。
短短三日,她整个人竟然瘦了一圈,白日不能食,夜晚不能寐,着实令人担忧。
皇上的身体也不佳,虽然每日用名贵的药物吊着,身子却依旧空虚的厉害,毓贵妃虽然多次劝说不让他再碰后宫的妃嫔,他却忍不住,每晚偷偷的临幸在养心殿中伺候的宫女。
听闻皇后的身体不佳,他也无心去看,只是差莲安每日过去问询一下情况。
三日的功夫萧皇后却觉得仿佛过了三年,漫漫长日着实难熬,侍女璎珞看在眼里,替她着急:“娘娘,不如请国师来帮您瞧瞧吧?”
萧皇后虽然很想这么做,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
“迟宴那小贱人早就盯上了国师,这个时候他不能入宫,否则被迟宴发现了又是好一顿刁难!”
璎珞柔声的劝她:“娘娘,你的玉体要紧啊。国师可以趁夜深人静之时悄悄进宫,给您瞧了病就走。那个时候各宫的妃嫔都在休息,谁光盯着咱们仪凤宫啊?而且,听太医院的人说,前几日那毓贵妃身子虚都晕倒在了宫中,现在正拿药补着呢。她哪里有心思来专门盯着您啊?”
“活该!”萧皇后闻言,狠狠的啐道,“这个狐狸精,每天霸着皇上,这日日笙歌不虚空了身子才怪!”
“所以,关雎宫那位根本都顾不上别人呢。”
萧皇后想了想,也确实是此事。
许久不见斐阳,她也着实想念他了。以前,在宫中他们二人还能时不时的见个面,相互慰藉一下孤独的灵魂。
如今,迟宴这个贱人入主关雎宫后,恨不得浑身都长出眼睛来,盯着国师的行动。
上次国师险些就露出了马脚,害得他好长一阵不敢露面。
她也能空余一腔思念,夜晚对着孤灯想念他的温柔。
“既然如此,璎珞你去给国师传信,让他今晚子时之后过来,为本宫诊病!”萧贵妃说道。
“是!”璎珞应道。
日上中天,银灰色的清辉洒向大地,宫中悄无声息,只余打更的更夫与来回巡逻的禁卫军一直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