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要前来拜访皇后娘娘,来聆听娘娘的训诫!”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云娘转身折回了内殿,垂首站在帐帘外询问迟宴的意思:“娘娘,贤妃昨日前来聆听皇后娘娘的训诫。”
迟宴懒洋洋,一动都不想动。
“让她回去吧。就说本宫不适!”
云娘回道:“是,奴婢这就是去跟贤妃回复。”
帐内,又没有了声音。
云娘从殿内走出来,跟贤妃行了礼,微笑的说道:“贤妃娘娘,您请回吧。皇后娘娘身体有所不适,今日不方便起床。不过,她说了,相信您会将皇上伺候好的。”
贤妃今天来聆听训诫,其实也并不单单是聆听训诫的,她想要看看传说中与皇上伉俪情深的皇后到底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其实,也有想要炫耀一番的意思。
她来之前去敬事房的记录上特地的查过了,自从四妃入宫后,皇上便再也没有宠幸过她。
反倒是,昨日她受了宠幸,在那干净的册页上记下了浓浓的一笔。
帝后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很好奇,在皇上的身上窥探不到什么秘密,自然就要找皇后。
她不相信,皇后比皇上的心机会深。
何况,这个皇后比她年纪还要小上一岁呢。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那臣妾自然更要进去去看看娘娘了。还请姑姑通报一声,就说臣妾看不娘娘,不放心呐。”
眼前这个贤妃说话做作看起来令人很不舒服,以前没有得到宠幸时,也没有见她过来给娘娘请过安。
现在,刚得了宠幸就过来聆听训诫了?
分明就是来给娘娘添堵。
云娘心中不悦,却没在面上表露出来,她轻声的说了一句:“娘娘稍候,便又回到了内殿。”
“娘娘”迟宴在内殿听得清楚,这个贤妃今天见不到她是不打算走了。
“如果想见本宫就让她在外面稍候吧!”迟宴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一夜未眠她此刻头晕的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冒金星。
她强撑着起来,既然有人上来挑衅,她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位贤妃是一个怎样的厉害角色,敢跟她叫板。
她明明记得皇上说过的,不允许任何一个妃子来关雎宫打扰她的安静,这位贤妃倒是挺有胆量。
贤妃在椒兰殿内等候着,目光一寸寸的打量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瑶华殿是这四妃之中最好的,一进这皇后的寝宫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鼠目寸光。
这椒兰殿用奢靡二字形容丝毫不为过,甚至已经胜过了皇上的养心殿。
金丝织就的地毯,上好的官窑烧出来的钧瓷摆满了百宝阁,南海珍珠穿成的珠帘,就连她手中的茶盏竟然是世间难寻的玄冰古玉做成的,茶盏中的茶水乃是阳羡雪芽。
这茶珍贵至极,一年也产不了几斤。
她也是因为爹爹为官帮人办了点棘手的事情,那人正好是茶商,送了几两上好的阳羡雪芽给爹爹,她才有机会尝到。
由此窥探,皇上对皇后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就但是这物质上的赏赐就无人能比了。
贤妃感叹着,不由的妒忌起来。
昨天她还以为皇上经过她的侍寝,会觉得她与众不同了,所以才赐了那么多的东西。
谁知道,再多的东西都比不上这里的。
这里的东西,才是真真正正的宝贝。
贤妃越想越发的酸溜溜的,她心底也越发的好奇,这皇后娘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能够得到皇上如此的垂青。
正想着,迟宴从殿内走了出来。
“贤妃,你可是在等着本宫!”迟宴身子虚弱,气息不稳,说话的声音缓慢顿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贤妃听到声音,忙跪下参拜,连脸都没有来的急看清楚。
“起来吧。”迟宴端坐在案前,目光落在了贤妃的脸上,她缓缓卡口,“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是。”贤妃抬起头来望向迟宴。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低下了头去。
皇后的容貌果然是人间少有的美色,只是皇后也太瘦了些,下巴尖细,身形瘦削,那庞大华美的皇后朝服穿在她的身上,竟然像是挂在了孩子的身上一样。
她惊骇了。
难道皇上会喜欢像孩子一样的皇后?
“贤妃果然是国色天香,怪不得皇上会第一个宠幸了你。本宫替皇上感到高兴,也替你感到高兴。希望你再接再厉将皇上伺候好了,以后好为我大曜的天下开枝散叶!”
“谢娘娘!”贤妃再一次跪地谢恩。
“起来坐吧!”迟宴幽幽的说道,“云娘,从本宫首饰盒中取出那幅镯子送给贤妃。”
“这”云娘迟疑了,“娘娘,您那副镯子价值十万两银子呢,这礼物是不是太重了?”
“去吧。”迟宴没有回答,摆了摆手就云娘去取了。
贤妃接过那镯子来,高兴的半晌合不拢嘴。
直到迟宴问话,才将镯子收起来回答。
“皇上昨日可是喝了酒?”这个问题她憋了一天了,既然不能问迟瑾年,她就直接问贤妃好了。
“是的。”贤妃如实回答,“皇上喝多了,臣妾恰好去探望。皇上便拉着臣妾,让臣妾侍寝”
说道最后两个字,她微微垂下头,脸上露出一抹羞赧的笑意。
这一抹笑,像是一束锋芒刺入了迟宴的眼眸,胸口不可抑止的开始疼了起来,她强忍着不适,闭上眼眸缓缓地调息
“你就好。昨夜你辛苦了,今天回去就早些休息。”迟宴面无表情的说着客气的话。
贤妃暗暗的观察着皇后的脸色,她一直面无表情,整个人丝毫无声气,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这样子这架势看起来就是在强撑,皇上在他们一入宫的时候就下了旨不允许去搅扰皇后,难道是因为皇后生了大病的缘故?
这像是要不久于人世的节奏啊!
贤妃被自己的分析吓了一跳,继而又无比的欢欣雀跃起来,皇后若是死了,那么受过宠幸的人只有她一个。
将来,她有了子嗣,那么后位就是她的了。
她还稀罕什么贵妃之位?
“娘娘客气了。”贤妃低下头,淡笑着说道,“伺候皇上是我们做妃子的本分。能让皇上满意就好至于子嗣么我觉得那是很快的事情了,毕竟皇上年轻,孔武有力”
孔武有力!
听到这四个字,迟宴喝到嘴边的茶水噗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继而一阵猛咳,险些顺不过气来。
云娘吓的脸色都要变了,忙上前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然后,惊慌失措的喊着:“传御医,快御医!”
贤妃见状,知道刚才把她刺激大了,忙做一副惊恐状拜服在地:“娘娘恕罪,臣妾不知道娘娘有重病在身,臣妾该死,臣妾不是故意的。”
云娘恼火的看着贤妃,她口中说的不是故意的,心中分明就是为了气娘娘。
“贤妃娘娘,您请回吧。娘娘不适,需要静养。”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贤妃忙告辞,然后裹着那副价值连城的玉镯子,带着秋儿离开了。
迟宴猛咳了一阵子,又喝了几口茶水顺了顺气,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云娘,不用请御医。”迟宴抓住云娘的腕子,“扶我去镜前。”
云娘犹豫着,见她目光坚持,便点了点头。
坐在镜前,迟宴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如既往的美貌,脸色在胭脂水粉的映衬下也格外的好看。
但是,为什么贤妃一眼就能看出她得了一场大病?
这是为什么?
“云娘,你看看本宫是不是看起来气色很差?或者本宫有哪里看起来与你们不同。”迟宴扯着她的袖子,急急的问道。
“没有。娘娘,您很好,没有任何不同。”云娘强忍者眼泪,不敢说出实情。
迟宴显然不相信,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体虚弱无力了,手臂看起来比原来瘦了一些,尤其是手指更明显一些。
她举起自己的手掌在镜中晃了晃,倏然,她睁大了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东西。
“云娘!云娘!!!”她嘭的一掌拍在了镜台前,狠狠的瞪着她,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本宫!”
“娘娘,您别动怒!娘娘!您听我说,这不是奴婢想要骗你的。”云娘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那就皇上,皇上要骗我的对不对!”迟宴腾的站了起来,提着裙摆就要往外冲去,“我要找迟瑾年,我要去找迟瑾年!”
“不,娘娘您别去!”云娘跪下来死死的抓着她的裙摆,霎时间哭成了泪人。
迟宴闭上眼睛,痛苦的泪水顺着面颊滚滚而落。
这关雎宫的镜子是被换过的,能换关雎宫镜子的人只有迟瑾年。
她这么多日都生活在麻痹与谎言中,镜子中的人是她,又不是她。
她的手臂枯瘦了许多,而镜中手臂依然圆润丰韵,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是镜子的她看起来那么正常,那么的美。
但是,他是在欺骗她,为何要欺骗她?
难道他对她存着什么目的不成?
或者,是她也中了什么慢性的毒药不成?
迟宴心口一窒,眼前一黑,慢慢的倒了下去。